白彪停下脚步,拎着军棍,一步步向他走去,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
那管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怎么?想造反?”
白彪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我……”
那管队气势一弱。
就在此时,秦烈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他没有看那管队,而是对白彪开了口。
“把他拉出来。”
白彪一把抓住那管队的衣领,将他从队列里拖了出来,扔在秦烈脚下。
“不服?”
秦烈低头看着他。
那管队梗着脖子:“这般操练,与送死何异?我不服!”
“好。”
秦烈点了点头。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对着整个校场喊道:“还有谁不服的,都站出来!”
人群中一阵骚动,又有十几个刺头,犹犹豫豫地走了出来。
他们都是在原先屯堡里有些地位,或者自诩勇武过人的老兵油子。
秦烈看着这十几个人,脸上非但没有怒气,反而露出了笑容。
“很好,有胆色。”
他指着那排木人靶。
“你们,不用负重跑,直接去劈砍。
一人一百刀,只要你们能在半炷香内完成,并且刀刀都能在靶子上留下超过三寸的痕迹,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
“而且,我保你们官升一级,顿顿有肉!”
那十几人闻言,都是一愣,随即大喜。
不就是劈靶子吗?这有何难?
“此话当真?”
最先挑事的那名管队问道。
“我秦烈,一言九鼎。”
“好!我们干!”
十几人扔下沙袋,兴冲冲地跑到木人靶前,拿起准备好的训练用刀,便开始奋力劈砍。
“铛!铛!铛!”
校场上,响起一片密集的劈砍声。
岩石村的老兵们,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们。
周平更是摇了摇头,低声对身边的白彪说:“这群蠢货,要倒霉了。”
果然,不出片刻,那些人的动作就开始变形了。
一开始的几十刀,他们还能凭借蛮力,砍出不错的痕迹。
可到了后面,手臂酸麻,力气不济,劈出去的刀,软绵绵的,别说三寸,连一寸的印子都留不下。
半炷香很快就烧完了。
十几个人,没一个完成任务的。
他们扶着刀,拄着膝盖,一个个累得像死狗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秦烈缓缓地走到他们面前。
“如何?”
那名管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硬道:“这……这刀太钝了!”
“是吗?”
秦烈随手从他手里拿过那把训练刀。
他走到一个全新的木人靶前,深吸一口气,猛然挥刀。
没有怒吼,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那个由坚硬木料制成的,足有碗口粗的木人靶,竟被他一刀,从中斩断!
断口平滑如镜。
整个校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像是看到了神迹。
那十几名刺头,更是吓得腿都软了,一个个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秦烈将刀丢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刀,是一样的刀。人,却不是一样的人。”
他转身,声音冰冷。
“自己无能,就别怪规矩太严!”
“来人!”
“拖下去!每人,二十军棍!”
“谁再敢质疑我的命令,下一次,就不是二十军棍这么简单了!”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便在校场上响起,像一记记重锤,敲在每一个降卒的心上。
看着那些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刺头,其余的人,心中最后一点不服,也烟消云散了。
这个魔鬼,不仅自己强得不像人,他定下的规矩,更是无人可以挑战。
不服的,就得死。
要想活下去,要想活得好,唯一的路,就是服从。
彻底的,毫无保留的服从。
校场上的惨叫,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那十几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刺头,被拖下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口气。
整个下午,再无人敢言语,所有人都像被抽去了魂的木偶,机械地重复着跑动和劈砍的动作。
到了傍晚,宣布解散的时候,一大半的人,是被人架着拖回营帐的。
伙房里,依旧飘着肉香。
可这一次,没几个人能吃得下去了。
他们端着碗,看着碗里大块的肥肉,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秦烈坐在高台上,将这一切看得分明。
他身边,刘恩和杜明正拿着抹布,一遍遍地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血水混着清水,流进石板的缝隙,那股腥气,却怎么也洗不掉。
杜明的手在抖,不是累的,是气的。
他堂堂一个把总,何曾受过这等折辱。
“秦烈,你……你会有报应的!”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秦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白彪。”
“在!”
白彪拎着他那根沾了血的军棍,走了过来。
“杜把总好像不太满意,你教教他,怎么把地擦干净。”
“好嘞!”
白彪狞笑着,一把将杜明踹倒在地,蒲扇般的大手抓着他的后颈,将他的脸死死按在湿漉漉的石板上。
“看清楚了没?要这么擦!用力!”
杜明的脸在粗糙的石板上摩擦,火辣辣的疼,混杂着血腥味和屈辱,让他几欲昏死过去。
刘恩在一旁看着,浑身冰冷。
他默默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仿佛想把自己的指头都擦进石头里。
他看明白了,在这岩石村,秦烈就是天,就是法。
什么朝廷命官,什么把总身份,在这里,一文不值。
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夜里,秦烈回了主帐。
秦薇薇已经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她伺候着秦烈沐浴更衣,动作娴熟,温顺得像一只猫。
帐内,只剩下两人时,秦烈忽然开了口。
“今天,吓到了?”
秦薇薇为他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轻声道:“没有,夫君这是在练兵,我懂。”
“哦?”秦烈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你倒是说说,我这兵,练得如何?”
秦薇-薇看着他,那双眸子里,第一次有了真实的情绪,是敬畏。
“夫君的手段,雷霆万钧,恩威并施。”
“先以雷霆手段,诛杀首恶,震慑宵小。”
“再以封官、肉食为赏,分化众人,收买人心。”
“最后,用远超常人的严酷操练和规矩,将他们原先的骄傲和习性,全部打碎,再揉捏成夫君你想要的模样。”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
“不出十日,这近千兵马,便会脱胎换骨,只认夫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