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四合院,槐树上的蝉鸣还带着几分倦意,各家各户的烟囱已经冒出袅袅炊烟。何雨柱牵着雨水的手从屋里出来,小姑娘背着崭新的书包,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鸟,嘴里还哼着昨晚肖姨教的儿歌。
刚走到中院,就见易中海正站在贾家门前,手里拿着个蓝布包,看样子是要带徒弟贾东旭去上班。秦淮茹端着个豁口的搪瓷盆从屋里出来,准备去打水,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短袖,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走起路来比平时慢了些,却依旧带着几分柔气。
“哟,柱子和雨水这是要出门?”易中海先开了口,目光落在雨水的书包上,心里已经有了数。
这几天阎埠贵没少在院里念叨,说何雨柱有本事,硬是供妹妹上了西单附小。这年头上学可不是小事,学费杂费加起来,够普通人家半个月的嚼用,更何况何家就靠柱子一个人撑着。
何雨柱点点头,语气平淡:“嗯,今天九月一号,送雨水去学校报到。”
“上学啦?”贾东旭从屋里出来,手里拎着饭盒,闻言不由多看了雨水两眼,“这可真是大喜事!柱子你能耐啊,十五岁就又当哥又当爹的,还能供妹妹念书,比我强多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是实打实的佩服。他在轧钢厂当学徒,一个月工资才十八块,除去上交家里的,自己手里剩不下几个子儿,别说供孩子上学,就连养活自己都得精打细算。
秦淮茹也停下脚步,望着雨水怀里抱的崭新课本,水汪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羡慕:“雨水真乖,以后就是小学生了。”她嫁进贾家有些日子了,知道这院里的难处,何家没个长辈照拂,柱子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确实不容易。
正说着,贾张氏挎着个菜篮子从屋里出来,一瞧见院里的动静,嗓门立刻提了起来:“东旭,还磨蹭啥?再晚要迟到了!”话刚落音,瞧见雨水的书包,眼睛一亮,又笑道,“哎呦,这不是雨水丫头吗?这是要去上学啊?啧啧,真是有福气,摊上柱子这么个好哥哥!”
这几天贾张氏在院里没少炫耀,见人就说秦淮茹怀了孕,自家要添丁了。这会儿瞧见雨水上学,嘴上夸着,心里却在盘算:上学有啥用?还不如在家帮衬着干活,浪费那钱干啥?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何雨柱懒得接她的话,只对易中海三人道:“一大爷,东旭哥,秦姐,我们先走了。”
“去吧去吧,路上当心车。”易中海摆摆手,目光在何雨柱身上转了转,又补充道,“对了柱子,你爹要是有信寄来,我帮你收着,到时候给你送去。”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何雨柱却心里冷笑。他爹那性子,自打上次吵翻了出门,怕是早把他们兄妹俩忘到九霄云外了,哪会寄什么信?易中海这话,不过是想借着“代收信件”的由头,继续在他这儿刷存在感,收那点不值钱的人情罢了。
“不用麻烦一大爷了,邮局会直接送上门的。”何雨柱淡淡应着,牵着雨水转身就走,没给易中海再搭话的机会。
看着两人的背影,贾东旭挠了挠头:“柱子这性子,咋越来越冷了?”
易中海脸上的笑淡了些,没接话——他总觉得,这小子翅膀硬了,越来越不好拿捏了。
秦淮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轻轻叹了口气。她刚才听贾张氏说,等孩子生下来,每月要多交两万块家用,说是给孩子攒奶粉钱。可她和东旭的工资加起来,除去上交的,连买斤红糖都得掂量,这日子,怕是越来越紧巴了……
送雨水进了校门,看着小姑娘背着书包跑进教室的背影,何雨柱站在门口笑了笑,转身往回走。他今儿请了半天假,没去鸿宾楼,心里揣着个重要的事——搬家。
师傅送的那处宅子离西单附小只有一刻钟的路,独门独院,比四合院清净多了。雨水上学方便,他上下班也不用绕远路,最重要的是,能彻底躲开院里那些糟心事。
回到四合院时,院里静悄悄的,大多住户都上工去了。何雨柱推开自家屋门,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桌子,还有两个小板凳。这是他和雨水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说没感情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憋闷——易中海的算计,贾张氏的刻薄,阎埠贵的精抠,还有那些躲在门后听墙根的眼睛,他一天也不想多待了。
他撸起袖子,开始收拾东西。先把衣柜里的衣裳翻出来,他的几件粗布褂子,雨水的几件打了补丁却洗得发白的小衣裳,叠得整整齐齐,用麻绳捆成两捆。接着是被褥,棉花已经板结了,他打算搬到新家后,找个弹棉花的重新弹一遍。
角落里还有个小木箱,里面装着他从敌特窝点搜来的几样小玩意儿——一块瑞士怀表,一支钢笔,还有几本旧书,都是他觉得有用,悄悄藏起来的。他把木箱锁好,塞进捆好的被褥里。
最后是锅碗瓢盆,一个豁口的铁锅,三个粗瓷碗,两双竹筷,他用布包好,拎在手里试了试重量,对如今练得一身力气的他来说,这点分量轻飘飘的。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屋里就空了大半。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墙角还有雨水画的小人儿,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锁上门——该走了。
刚走到中院,就撞见刘海忠背着双手,挺着肚子从外面回来。这位二大爷刚从厂里领了工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见何雨柱手里拎着捆得结结实实的包袱,脚步顿时顿住了。
“柱子?你这是干啥?”刘海忠眯起眼睛,语气带着几分审视。他这二大爷当得,最讲究个“规矩”,院里谁家有动静,他都得问一嘴,显得自己消息灵通,有威严。
何雨柱停下脚步,淡淡道:“二大爷,我搬家。”
“搬家?”刘海忠像是没听清,提高了嗓门,“搬啥家?好好的院里住着,搬哪去?”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何雨柱虽说年轻,却是院里的“潜力股”,在鸿宾楼当厨子,手里肯定有俩钱。这种“能人”住在院里,将来他办个事、撑个场面,都能用上。这要是搬走了,岂不是少了个能“团结”的力量?
“师傅给了我处宅子,在西单那边,离雨水学校近。”何雨柱解释道,不想多说废话。
“师傅给的宅子?”刘海忠眼睛一瞪,上前两步拦住他,“柱子,你可不能糊涂啊!这四合院住了多少年了?邻里街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亲厚!你这一搬走,像话吗?”
他摆出二大爷的架子,背着手踱了两步:“再说了,你爹临走前把你托付给院里,你这说搬就搬,是嫌院里待你不好?还是觉得翅膀硬了,不认我们这些长辈了?”
何雨柱皱了皱眉,这刘海忠果然和记忆里一样,凡事都爱往“规矩”“脸面”上扯,好像院里人都是他的私产,动一下都得经过他同意。
“二大爷,我搬家就是图个方便,跟别的没关系。”他耐着性子解释,“雨水上学远,我上班也绕路,那边住着近。”
“近能有啥用?”刘海忠不依不饶,“院里有你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照拂,有啥难处喊一声,街坊邻居都能搭把手。你搬到外面,一个人带着个小丫头,出点啥事都没人知哓,那多危险?”
他这话半真半假,确实有几分担心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怕何雨柱脱离他的“掌控”。这院里的人,就得按他排的座次来,谁也不能乱了规矩。
何雨柱不想跟他掰扯,拎起包袱就想走:“二大爷,我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哎,你这孩子咋油盐不进呢?”刘海忠伸手想拦,却被何雨柱轻轻一躲,踉跄了一下。他顿时有些恼了,提高了嗓门:“何雨柱!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这事儿我得跟你一大爷说说,不能让你这么胡闹!”
他这一喊,前院的阎埠贵听见动静,扒着门框探出头来:“咋了咋了?二大爷,柱子这是……”
瞧见何雨柱手里的包袱,阎埠贵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柱子,你这是要搬出去?”
“嗯。”何雨柱点点头。
“糊涂啊!”阎埠贵也凑了过来,扳着手指头算道,“这院里住多省啊,水电不用花钱,烧煤有厂里补贴,你搬到外面,房租水电煤,哪样不要钱?你那点工资,供雨水上学就够紧巴了,再添这些开销,那不是找罪受吗?”
他说得句句在理,实则心里打着小算盘——何雨柱这小子会做饭,偶尔还能从鸿宾楼带点肉回来,虽说轮不到他沾光,但留着总是个“资源”,这要是搬走了,可就啥都没了。
何雨柱看着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两位大爷,心里只觉得厌烦。他拎起包袱,沉声道:“我的事,就不劳二位大爷操心了。”
说完,他侧身绕过两人,径直往院门外走。阳光透过槐树叶洒在他身上,肩上的包袱沉甸甸的,心里却觉得轻快——这四合院的是是非非,总算要和他没关系了。
刘海忠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吹胡子瞪眼:“反了反了!这小子真是反了!等你一大爷回来,看他咋收拾你!”
阎埠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院门口,喃喃道:“这柱子,怕是真出息了……”
何雨柱刚走出胡同口,就见一辆黄包车慢悠悠地过来,车把上挂着块“太元武馆”的木牌,是师傅派来接他的。
“何师兄。”车夫笑着打招呼,赶紧帮他把包袱搬上车。
何雨柱跳上车,回头望了一眼那熟悉的四合院门楼,心里默念:再见了,这院里的糟心事。
黄包车“吱呀”一声动了起来,载着他驶向新的住处,也驶向一个没有算计和纷争的,属于他和雨水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