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婶子,我们家真用不上自行车。”一大妈擦了擦手,将最后一只碗放进碗柜,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老易上班就隔两条街,走几步就到了,要自行车干啥?放家里还占地方。”
贾张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原本还想再念叨几句“年轻人上班方便”,可瞧着一大妈那明晃晃的拒绝态度,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心里暗骂一声“抠门”,却也不好再纠缠——毕竟人家已经帮着出了租房的钱,再死皮赖脸要自行车,传出去也不好听。
“行吧行吧,我也就那么一说。”贾张氏干笑两声,端起空盆转身就走,“我还得给东旭熨烫工装呢,先走了啊。”
一大妈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贾张氏,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帮衬到这份上还不知足,难怪何雨柱之前不肯租房子给他们——换了谁,摊上这么个邻居也得头疼。
……
何雨柱出了四合院,确认四下无人后,自然而然地施展起提纵术。身形几个起落,便如狸猫般轻盈地掠过街巷,不过盏茶功夫就到了昌平救助站。
“柱子来啦?”张婶正蹲在厨房门口择菜,抬头看见他,立刻笑盈盈地站起身,“今儿的咸菜都给你备好了,瞧这成色,比昨天的还新鲜!”
何雨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角堆着一小堆切好的芥菜疙瘩,颗颗饱满,透着清爽的绿意。“辛苦张婶了。”他放下随身带的布包,撸起袖子便要去生灶火。
旁边的李婶见状连忙摆手:“柱子,这粗活哪能让你干?我来我来!”
“是啊柱子,”王婶也凑过来,“你是大饭店出来的师傅,哪能做这些下手活?跟我们客气啥!”
何雨柱却只是笑笑,执意拿起柴火:“婶子们别惯着我,我在鸿宾楼当学徒时,烧火择菜样样都干。再说了,自己动手心里踏实。”他没说的是,每一次生火炒菜,都是锤炼厨艺、积累经验的机会——系统面板上的“基础厨艺”熟练度,正是在这日复一日的实操中稳步提升的。
婶子们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强求,只是看着他熟练地架柴、点火,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这几日相处下来,她们对这个年轻师傅的佩服又深了几分——没架子、肯吃苦,关键是那手艺,简直神了!
厨房外,流民们三三两两地坐着,脸上大多带着迷茫与疲惫。救助站的日子能填饱肚子,却填不满对未来的焦虑。尤其是那些来满两个月仍未分到出路的人,眼神里更是添了几分惶恐——再没着落,就要被遣返了,可老家的地早就荒了,回去又能怎样?
何雨柱往灶膛里添着柴火,无意间听到几个流民的低声交谈。
“……你们是没瞧见,那伙人骑着高头大马,手里端着枪,咔咔就是几枪,吓死人了!”说话的是个瘦高个,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提到“土匪”时,声音都在发颤,“我跑得快,躲在草垛里才捡了条命,同行的老张……唉,不提了。”
旁边一个穿着打补丁蓝布衫的汉子接口,语气却有些异样:“要说土匪,我上回也遇着一伙。您猜怎么着?非但没抢我,临走还塞给我一个玉米面馍!”他说到这儿,突然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几分后怕又有些难以置信,“那伙人住在山坳里的村子,看着跟寻常百姓没啥两样,吃的喝的……比我在家时还好!”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流民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瘦高个疤痕男立刻啐了一口:“你是不是吓傻了?土匪还有发馍的?准是想骗你入伙!”
“我也不知道……”蓝布衫汉子挠了挠头,眼神迷茫,“反正我拿着馍就跑了,没敢回头……”
何雨柱握着柴火的手微微一顿,耳朵却竖了起来。城外土匪他有所耳闻,师傅郑师傅还特意叮嘱过,最近军管会清剿力度大,土匪被逼急了,可能会更猖獗。但像蓝布衫汉子说的这种“发馍”的土匪,倒是头一回听说。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添柴,眼角的余光却悄悄扫过那个蓝布衫汉子——约莫三十岁左右,身形单薄,脸上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色,但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些不寻常的东西。
……
很快,一锅香喷喷的炒咸菜出锅了。油汪汪的咸菜裹着金黄的蛋碎,撒上翠绿的葱花,光是香味就引得流民们纷纷咽口水。
“开饭了开饭了!”张婶和李婶忙着分发碗筷,秦淮茹也换了身干净的工装,过来帮忙。她今天话不多,只是默默接过碗碟,眼神偶尔掠过何雨柱时,会快速移开,耳根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何雨柱只当她是新婚在即有些害羞,并未多想。他的心思全在那个蓝布衫汉子身上。等流民们排着队领完饭,他端起一碗特意多放了蛋的咸菜,走到仍在角落发呆的汉子身边。
“大哥,”何雨柱递过碗,语气温和,“看你好像没什么胃口,尝尝这个?今天的蛋放得多。”
汉子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何雨柱,连忙站起身,局促地搓着手:“何、何师傅,这怎么好意思……我、我排队就行……”
“拿着吧,”何雨柱硬把碗塞到他手里,“我看你有心事,跟我说说?”
汉子捧着温热的碗,闻着诱人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何师傅,我……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他以为何雨柱是听到了他跟别人的闲聊,担心自己“思想不正”。
何雨柱摆摆手,示意他慢慢吃,等他稍微填饱肚子,才低声问道:“大哥,你刚才说遇到土匪发馍的事,能详细说说吗?”
汉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恐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何师傅,您……您怎么问这个?那事……那事我就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别紧张,”何雨柱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抹布,“我不是要追究什么,就是好奇。你说那伙人住在村子里,看着像百姓?”
汉子接过抹布擦了擦嘴,眼神复杂地看了何雨柱一眼,见他一脸真诚,不像是要算计自己,这才犹豫着说:“是……是在西山那边的一个村子,叫……叫什么‘平安村’。我当时迷路了,误打误撞闯进去,想着讨口水喝,结果出来几个人,看着挺和善,问了我几句,就给了我一个馍,还指了路……”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何雨柱追问。
“没……没说啥,就说外面乱,让我赶紧回家。”汉子摇摇头,“不过我瞅见村子里有人在操练,拿着红缨枪,喊着口号……”
操练?红缨枪?喊口号?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了个猜测。他又问了问村子的位置、人数、有没有旗帜之类的细节,汉子知无不言,只是很多细节记不太清了。
“何师傅,您问这些干啥?”汉子终于忍不住好奇,“那村子……有啥问题吗?”
何雨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没事,就是随便问问。你快吃饭吧,吃完了好好休息。”
他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平安村?操练?红缨枪?这怎么听着不像是普通土匪,倒像是……某种地方武装?或者是……
何雨柱不敢再往下想,看来得找个机会,跟师傅郑师傅汇报一下这事。城外的局势,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这时,秦淮茹端着空盆走过来,见何雨柱和汉子聊得专注,便轻声说:“柱子,张婶叫你过去一趟,说下午可能有批粮食运来,想问问你怎么安排。”
“知道了,”何雨柱点点头,又对汉子说,“大哥,谢谢你的信息。以后要是再想起什么,随时可以跟我说。”
汉子连忙点头,看着何雨柱和秦淮茹一起走向厨房的背影,眼里满是感激。他不知道,自己几句无心的闲聊,已经在这个年轻厨师的心里,埋下了一颗警惕的种子。
救助站的午后,阳光依旧毒辣,但何雨柱的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他一边帮着张婶规划粮食存储,一边琢磨着“平安村”的事——这四合院的家长里短还没理清,城外的风波似乎又要来了。看来,这日子,注定不会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