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的声音细若蚊蚋,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羞怯,绯红的脸蛋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娇憨。这个年代的风气尚未开放,未婚同居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即便婚期近在眼前,骤然提出提前入住,仍让她心头像揣了只兔子般怦怦直跳。
易中海见状,连忙用手肘轻碰贾张氏,朝秦淮茹温和笑道:“你看你这急性子,话都没说清楚。小秦同志,你贾婶的意思是,让你搬来院子里住,单独住一间小屋,就在贾家隔壁,也好提前熟悉熟悉环境,省得到时手忙脚乱。”他一边说,一边从烟袋里捻出烟草,动作不紧不慢,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贾张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顺着话头接道:“对对对!淮茹啊,你可别多想,婶子怎么会让你没成亲就跟东旭住一块儿呢?中院隔壁的王大爷家正好有间空着的偏房,才十几个平方,干净得很。你一大爷已经帮着说好了,先租一个月,等你跟东旭办了喜事,自然就搬进正屋了。”
她刻意忽略了租房子的钱是易中海垫付的事实,拍着胸脯说得煞有介事。其实自打上次秦淮茹来相亲时险些变卦,加上今儿院门口的闹剧,贾张氏心里早打起了小鼓。这姑娘长得俊俏,又是从农村来的,万一在城里见了世面动了别的心思,那贾家岂不是鸡飞蛋打?唯有把人提前拴在院子里,才能彻底安心。
秦淮茹听完解释,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轻轻吁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原来是这样……贾大娘,其实不用这么破费的,我过些日子再来也是一样的……”她心里清楚,城里的房租再便宜也是钱,贾家为了娶她已经花了不少彩礼,能省一点是一点。
“看你这孩子,跟婶子还客气什么!”贾张氏拉过秦淮茹的手,拍了拍她手背,“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哪能让你在救助站挤通铺呢?那地方人多眼杂,哪有家里住着舒心?你就安心住下,这点钱算什么,啊?”她说着,眼角的余光瞥向易中海,见他微微颔首,底气更足了。
易中海将卷好的旱烟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淮茹啊,你大娘说得在理。东旭这孩子性子实诚,又腿脚不便,你提前过来,也好照应着点。再说了,这院子里的人情往来、锅碗瓢盆,都得提前熟悉不是?等嫁过来才上手,难免慌神。”他顿了顿,语气更添了几分恳切,“你就当是帮你东旭哥一个忙,啊?”
贾东旭坐在轮椅上,目光一直追随着秦淮茹,此刻连忙点头:“是啊淮茹,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实多了。白天我上班去,家里有你帮着看看,我也能放心。”
秦淮茹看着眼前三人期盼的眼神,尤其是贾东旭那双真诚的眼睛,到了嘴边的推辞又咽了回去。她本就对贾东旭颇有好感,又感念贾家将她从农村带到城里,给了她一个落脚的地方。如今见他们如此殷切,又想到救助站的通铺确实简陋,便轻轻点了点头:“那……好吧,谢谢贾大娘,谢谢一大爷。”
“哎!这就对了嘛!”贾张氏眉开眼笑,拉着秦淮茹就往隔壁的偏房走,“快跟我来看看,屋子我都给你收拾好了,虽然不大,胜在干净。”
易中海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贾东旭脸上的笑意,捻着胡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之所以如此上心,一来是念及师徒情分,二来也是为自己的养老盘算。贾东旭性子憨厚,将来必定懂得知恩图报,只要把这桩婚事促成,自己晚年便又多了一份保障。
……
夜深人静时,中院那间狭小的偏房里,秦淮茹裹着贾张氏送来的旧棉被,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炕上,映出她辗转反侧的身影。比起在农村时挤在土炕上的日子,这张木板床已经算得上舒适,可她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挠着似的,七上八下。
她忍不住回想起贾张氏白天的叮嘱,那语气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淮茹啊,婶子可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后在救助站,离那个何雨柱远点儿!那小子看着精,心里可没准谱,今儿要不是许大茂闹起来,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下班也别跟他一起走,省得让人说闲话。”
秦淮茹抿了抿唇,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在她看来,何雨柱虽然偶尔脾气冲了点,但为人并不像贾张氏说的那般不堪。相反,上次相亲时,若不是他暗中提醒,自己恐怕还被蒙在鼓里。还有今儿在巷口,若不是他挡在前面,自己恐怕要被许大茂的污言秽语羞辱一番。
“柱子人还蛮好的呢……”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就是性子急了点,说话直……”
当然,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断不敢在贾张氏面前提起。毕竟自己即将嫁入贾家,婆媳关系是头等大事,怎能一上来就反驳长辈?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决定,以后见到何雨柱,尽量避着些就是了。
想着想着,倦意渐渐袭来,秦淮茹终于沉沉睡去。迷糊中,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穿着红嫁衣,被簇拥着走进四合院,盖头揭开的那一刻,眼前的人却模糊不清……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何雨柱便如往常一样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练功。他身着一件青布褂子,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随着呼吸吐纳,一套太极元功拳打得行云流水,拳风带动衣袖猎猎作响,细看之下,竟有丝丝缕缕的劲气在周身萦绕——这是暗劲修为已达入微境界的征兆,寻常武者练上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有此造诣。
就在他收势换气之际,中院那间偏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何雨柱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不由微微一怔——只见秦淮茹穿着一身半旧的蓝布褂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显然是刚睡醒。
“秦淮茹?”何雨柱停下动作,挑眉看向她,“你怎么住这儿了?”他记得这间偏房是王大爷家的,平日里极少住人,怎么突然成了秦淮茹的住处?
秦淮茹刚走出房门,清晨的凉意让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抬眼便对上何雨柱的目光,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般怔住了。昨晚贾张氏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此刻单独遇上何雨柱,她竟有些莫名的慌乱,脸颊“腾”地一下又红了,连耳根都泛起了红晕。
“柱……柱子早……”她低下头,不敢看他,手指紧张地揪着衣角,“我……我昨天搬过来的,贾大娘说……说让我先熟悉熟悉环境……”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清。
何雨柱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眼神闪躲,神色忸怩,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看来是贾家怕夜长梦多,把人提前弄进院子里看着了。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淡淡道:“哦?那挺好,以后就是邻居了。”
“嗯……”秦淮茹含糊地应了一声,匆匆从他身边走过,快步朝自来水龙头走去,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一般。
何雨柱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哑然失笑。这姑娘看着挺稳重,没想到也有这么小家子气的时候。他摇摇头,不再多想,转身回屋洗漱。
而跑到水龙头边的秦淮茹,捧着冰凉的水拍在脸上,这才觉得滚烫的脸颊稍微冷静了些。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何雨柱紧闭的房门,心里乱糟糟的。贾大娘让她离柱子远点,可这院子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躲?再说了,柱子看着也不像坏人啊……
她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念头抛开,拿起水桶接水。清晨的四合院渐渐苏醒,隔壁贾家传来贾张氏咋咋呼呼的声音,远处胡同里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新的一天开始了。而秦淮茹的四合院生活,也从这个带着微醺晨光的清晨,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