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得了江慎、江诚两位太医的协助,宫中的时疫渐渐被控制住,可仍旧是不能断绝,还时不时有人感染。
皇后早早免了众人的晨昏定省,各人都是闷在宫里,不再随意出门,年妃虽然跋扈,可这时候也不敢惹了众怒,虽然各宫的供给不如之前,可到底众人也不敢吵闹起来。
也就是康常在嘴上没个把门的,时不时在宫里抱怨几句,欣嫔知道了派嬷嬷狠狠训斥了一回。
“全宫里就她一个人敢置喙,果然贤贵妃从前不喜欢她是有原因的,真是一个糊涂人。”
身边的大宫女也说:“等时疫过了,娘娘给她请个嬷嬷来,仔细教一教她规矩。”
“这是还当宫里是她家里不成,这样的小性子和小脾气谁惯着她,奴婢看她这也是登鼻子上脸,从前贤贵妃在的时候,莫非她也敢这样张扬不成?”
宫外也有时疫在,各家也是紧锁着门户,韩瑶因为有了身孕,安母怕她出了什么意外,连安佳元之也不让来后院,每日里他要去上朝,只让他住在书房。
韩瑶等人住在后院里隔离开来,每日里半点生人也不见。
这些天陵容没有出去,一直陪着两位阿哥,虽然是在后殿里阳光不足,可到底安了玻璃窗户,也不似之前那样昏暗。
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两位阿哥不喜欢在床上,许是因为有窗幔遮挡的原因,这才在地上铺了厚地毯,又铺了不少褥子,每日里总要人陪着玩耍一阵。
好在乳母够多,如今虽然乳母们吃的不如从前,可到底仗着人多,也还能供应两位皇子。
芳白笑着逗着阿哥,转头又对陵容说:“阿哥们这个月长了不少。”
陵容抱着也点点头:“到底是嬷嬷们尽心,也是乳母们尽心。”
芳若这时候也开口说:“奴婢们到底不曾生养过,有些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幸好娘娘时常指点,这才算是万无一失。”
陵容也笑着说:“到底是大家尽心。”
陪着玩了一会,陵容回了前殿问琥珀:“太后那里最近怎么样?”
琥珀给陵容倒完茶水说:“平平稳稳,青樱和公主住着,奴婢也和竹息姑姑委婉说了几句,虽然四阿哥年纪还不大,可也得防备着些。”
陵容点点头:“太后的心思你也知道,可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这样牵强,怕是在皇上那里也落不得好。”
这些日子时间多,陵容又捡起了绣活,那幅紫衣观音绣的也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就要收尾,琥珀帮着陵容把绣架放在玻璃窗户底下,在一旁给陵容分线。
陵容心里想着,两位江太医前世时候是偷盗了温实初的药方,可现在两位太医仍旧有些方子,陵容感叹,这世上少了谁也不重要,总有旁人也能想出法子来。
没了王屠夫,莫非还就要吃带毛猪不成?
陵容一边绣着,一边想着药方,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那个时候她也是看过几眼,努力回想着,温实初又添加了几味药材进去,药性更加温和、不伤脾胃,这才慢慢控制住了疫情。
回想了几回,渐渐想起来了这几位药草。
那么这样的功劳给谁?
皇后自然要排除,年妃眼下得势,若是再得了这法子,岂不是如虎添翼?
端妃得了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多大用处。
陵容一开始想的其实是敬嫔,从前她也是做过贵妃的人,行事圆滑,不过敬嫔也是聪明人,若是得了法子后有什么想法,这顺藤摸瓜下来,陵容到时候也不好解释。
那么这样一来,反而是齐妃最好!
一来是齐妃不算聪明,可不是有句老话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齐妃装样子也常翻翻医书,就算暗中给了她方子,她也察觉不出什么来。
二来是九阿哥到底年幼,中间若是出了什么变故,皇后那里也要措手不及,这样看来,还是三阿哥来的稳妥,齐妃势力大了,皇后自然也坐不住。
只有皇后的心思被分了去,自己的两个孩子才能稳妥生长。
陵容放下针线,想了想问:“本宫这儿有个条子,能不能想法子送到齐妃宫里?”
琥珀想了想:“如今查得紧,若是从前倒是容易,如今各宫出来的人少,更是御膳房做好了饭送到各个宫里,若是想递条子怕是有些难。”
陵容也明白如今的形势,想了想说:“那就再等些时候,如今已经到了腊月里,瞧着眼下的形势,怕是过年的时候也是这样,年妃肯定不愿意,皇上也要顾忌有人暗中中伤皇上。”
“皇上到底严苛,名声有些不大好,最近本宫都听到了一些流言,说皇上无德,囚禁骨肉兄弟,作贱大臣,年妃想必知道了也着急上火。”
“再过些日子肯定会松些,宫里患病的都挪了出去,最近新患病的人数也越来越少,想必会松快些,你到时候瞅准时机,给翠果递了条子。”
琥珀听了点点头,果然又过了五六日,逐渐松了下来,齐妃宫里的炭火不怎么够了,也是她上了些年纪怕冷,因此用的格外快了些。
眼瞅着宫禁松了,齐妃就打发翠果去内务府要银霜炭,琥珀得了消息,先是给小路子化了妆,这才打发小路子也去内务府,这些天陆续有妃嫔去内务府索要补给,小路子混迹在人群里倒是不显眼。
他也是有耐心的,直到人逐渐多了起来,齐妃的炭火备好,翠果检点好要去签字的时候,小路子装作踩到什么滑倒的样子,这就到了翠果脚下,他手快,立即把沾了浆糊的条子粘在了翠果衣服下摆里面!
“诶呦诶呦,对不住冲撞了姐姐。”他说完就站起来混进了人群里。
翠果回去交了差事,因为炭火到底有些脏污,她脱下厚衣服准备换个薄些的,洗完手忽然发现下摆处粘着什么,她好奇揪下来一看,心里一惊竟然是药材,看着像是一张方子!
她连忙去了齐妃那里,齐妃见她毛躁样子不由说:“急什么?”
翠果左右看看,这才递了条子去,齐妃也有些好奇,看了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翠果将前前后后因果说了一遍,齐妃就问:“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翠果摇摇头:“那人分明看着像是个小太监,可说话的声音却有些苍老,莫非是个老太监不成?”
齐妃恨铁不成钢:“真是个糊涂人?”
“这样要命的东西被人送了来,这可怎么办?”说着有些焦急在地上走动。
翠果大着胆子说:“奴婢瞧着像是一个药方,不如娘娘翻一翻医书?”
齐妃没好气说:“那你还不赶紧去拿。”
主仆二人连着翻了医书,齐妃自言自语说:“这瞧着像是防疫的方子?”
翠果也机灵了一回:“若真是,您在皇上面前可就能出头了。”
齐妃听了心里暗暗思量,好在她没犯蠢,将这书标标画画,又自作主张添了些药材上去,就让人叫了章太医来。
章太医看着这方子,心里有些奇怪,可齐妃却说:“本宫也想尽一尽心力,这是这些天翻看医书,对着药性找出来的,你瞧瞧可有用的上的地方。”
章太医到底老成,又仔细一瞧这就发现了端倪,如同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瞬间有了灵感,拨云见日。
辞了齐妃,立马回了太医院研究,又禀告了皇上,这些日子给众人换了汤药,疫情渐渐得了控制。
直到皇上嘉奖,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是齐妃误打误撞竟然是给了太医提示!
众人难以置信,齐妃这样糊涂的人,竟然能想出来?
年妃更是气急败坏:“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