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满面疑惑地盯着肖九仪,像是极度想不通一般,眉头紧蹙。
身边的侍女沏上新茶,轻轻放在肖九仪身侧。
摆了摆手,她屏退了周边的侍从,正殿内便只剩下她和赵皇后两人。
绢帕搅在手中,肖九仪轻声开口:“再过不久便是肖望舒的笄礼,我不能让她现在受到惩罚。”
“你是有什么计划吗?”赵皇后目光带着探究,身子慢慢向前靠了些。
肖九仪点了点头,重新坐直身体:“我先同您说,您莫要到时候担心。”
赵皇后看着肖九仪严肃的神情,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好,母后听着。”
“父皇应允了我去和亲的请求,只待肖望舒笄礼结束后,便筹备我的和亲事宜。”肖九仪的目光望向远方,语调喃喃。
听罢,赵皇后几乎是瞬间便站起身,语调生硬:“我不同意!”
几乎没有半分停顿,她继续说道:“我当时顺从你的心意,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中,可你现在呢?用自己当筹码去和亲。虽然我不知道你最后的计划是什么,但万一最后计划有误,非但没有顺了你自己的心意,到时候真的被送去和亲怎么办?”
赵皇后的声音已经带着些尖锐,她眼中带着泪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面前的肖九仪。
“母后,我同您说,就是想让您不要再父皇面前有这样的表现。”
叹了口气,肖九仪慢慢起身,搂住了赵皇后瘦弱的肩膀:“这个计划,只会成功,不会失败,母后放心。”
赵皇后眼中满是失望,她手指带着颤抖:“仪儿,你何时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了?”
“母后,我……”肖九仪口中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立刻打断。
“罢了,你也不必说,既然你心意已决,也听不进母后的劝导,那你便按着你自己的心意来吧,母后不想管了。”
赵皇后的声音满是疲惫,她摆了摆手,招呼了门外的婢女:“走吧。”
正殿内只剩下肖九仪一个人,她坐在原位许久,直到兰芷走进殿内,躬着身子在她身边传话:“殿下,平阳宫内的春月传出来,说二公主今日安排芳儿往出送了封信,春月跟在身后走了一路,瞧着应当是送到会同馆了。”
慢慢回过神,她心中似是了然:“会同馆?她倒真是蠢笨,这个时候还敢往出传输信件,当真是无所畏惧。”
会同馆是萧朝接待异国使臣的固定居所,赞普顿珠也不例外,这些时日一直住在会同馆内。
兰芷继续询问:“需要派人将芳儿拦下来吗?”
“拦?拦什么?”肖九仪轻笑出声,慢慢摇了摇头:“不必拦,让她送过去,里面多半是和我有关的内容,让赞普顿珠对我印象变差而已,怕什么?”
兰芷似乎是不太明白,但也并为追问,只是继续补充:“对了殿下,春月还说今日二公主身子不爽利,宣了太医院的许太医前去为他诊病。”
肖九仪微微皱起眉:“身子不爽利?宣许太医过去?”
兰芷点了点头:“是,奴婢方才去打听了,今日原本许太医不当值,二公主专门派人去将许太医请回来的。”
慢慢挑起眉毛,肖九仪勾唇一笑:“这么大动干戈?”
后宫嫔妃皇嗣诊病,除了怀孕的妃嫔是让固定的太医诊治外,剩下的基本是轮到哪个当值,便由哪个诊治。
许太医是高贵妃的远房表亲,之所以能一路飙升,做到太医院首位,其中和高贵妃脱不了干系。
肖望舒这样指名道姓地要求许太医为她诊治,其中的门道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想到这里,肖九仪的眼神眯在一起,思忖一瞬:“让春月暗中盯着,多留心,有什么事及时过来禀报。”
“是。”
平阳殿内。
肖望舒坐在榻边,一截莹白的手腕漏出,腕边搭着白纱。
许太医将带着粗粝的两只指节放在其上,皱了皱眉:“殿下只是急火攻心,有些郁结,不妨事,这些时日多喝些降火补气的汤羹,不多时日便可见好转。”
正当他要将手收回去的时候,肖望舒给身边的芳儿递了个眼神。
芳儿点了点头,慢慢将殿门关上,又重新折返回来。
许太医满面疑惑:“殿下这是……”
“许太医,你一路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我母亲没少帮衬吧?”肖望舒的眉梢抬起,眼神中带着些慵懒。
许太医低下头,语调恭顺:“微臣承蒙贵妃娘娘抬爱,这一路贵妃娘娘的帮助,微臣没齿难忘。”
肖望舒轻笑一声:“如此这般最好,你起来。”
她的语调中满是玩世不恭,看着许太医有些害怕地起身,继续道:“本宫其实今日并没有生病,我想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话语顿了顿,她继续道:“今日,本宫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本宫一个忙。”
芳儿这个时候从侧殿走出,手中捧着一个匣子。
匣子看起来沉重得紧,许太医自觉不妙,慌忙开口:“为公主殿下诊病是微臣的职责,这样贵重的东西,臣万万不能收啊!”
双手放在身前颤抖,肖望舒一瞬间便笑出声。
她挑起一边眉毛,像是听到什么贻笑大方的事情一般,慢慢凑近许太医:“许太医,本宫还未说让你帮什么忙,你怎的就害怕成这个样子?”
额角滚落下汗珠,许太医的面色惨白:“微臣,微臣能力有限,不如公主殿下再找旁的人……微臣怕辜负了贵妃娘娘和殿下的期望。”
许太医心中明镜儿一般。
皇宫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从来不算少,这些年他暗中帮高贵妃做的腌臢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只是这次不一样,肖望舒尚且在禁足,高贵妃对此事也不一定知晓,他贸然帮肖望舒,万一事情败露,可是掉脑袋的罪行。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为惊惧。
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肖望舒轻轻拍了拍手,芳儿手中的匣子立刻被打开。
许太医抬眼望去,里面竟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银两。
一瞬间愣怔在原地,他听着肖望舒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若是帮本宫呢,这些便全部是你的,你若是不帮本宫……”
话音顿了顿,许太医咽下一口口水。
“你那女儿六岁了吧,本宫听说长得还不错,不如送去歌舞巷学学身段儿,你觉得可好?”
肖望舒的话像是一条毒蛇沁在许太医耳边,他几乎是瞬间便跪下:“只要不伤及微臣家属,微臣但凭公主殿下吩咐!”
冷笑一声,肖望舒开口:“早这样不就好了,听着,本宫需要你帮我送一些能够让男女意识迷乱、深陷云雨之欢的迷情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