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吗?”
屋内没掌灯,女子的声音顺着黑漆漆的夜传出来。
男人回答:“察觉不到气息了,应是走了。”
女人淡淡的‘嗯’了声:“王爷果然料事如神。你且出去吧。”
“是。”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大约是想到什么,女人又开口了:
“听说王爷今日受伤了,叫人处理了,不长眼的东西,留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
“是。”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封野继续敛好气息,男人走出房檐,落进封野的视线范围,封野抬眸看了一眼,正是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又过了一会,待屋内彻底没了声音,封野才悄无声息离开。
影刃不敢走远,封野一现身,影刃便迎上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确认封野完好无损,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
两人返回云舒楼,已是后半夜。
封野一身寒气,挤着门缝进屋,做贼似的,就在门边摸黑脱了衣服,换上寝衣,又在地上空站了半天,等身上的寒气彻底散去,才轻手轻脚爬上床。
刚躺下,萧烈暖暖的身体就攀上来,闭着眼睛,懒懒的问了句:
“怎么去了那么久?可有探查到什么?”
声音轻软,里头却没什么睡意。
封野一怔,“一直没睡?”
“现在准备睡了。”
萧烈将头往封野脖颈底下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那样子一看就不准备再说话了。
封野:……
所以,他费尽心机、轻手轻脚,跟贼似的,回来还傻兮兮的站在门口半天……这一切萧烈全部都知晓?
但萧烈没说。
封野心里天塌地陷。
他感觉他现在就是那个傻儿妈给傻开门——傻到家了。
封野越想心里越憋屈,然后摇了摇怀里的萧烈,轻声问:
“所以,我出去,你有没有做安排?”
萧烈没回答。
封野又摇了摇:“老婆,快说,你是不是在我走后就做安排了?”
“快睡吧。”萧烈糊糊的回了声。
“不行,我偏要你说。”
封野这次抬起萧烈的下巴,小鸡啄米似的亲了亲萧烈的嘴唇,
“快说,不然我就一直亲你。”
说着,真实践起来。
“老婆,啵~老婆,啵~到底有没有?啵、啵、啵~”
萧烈:……
萧烈被亲烦了,眼皮掀开一条缝儿,抱着封野的脑袋安抚地回吻了一下:
“没有,我相信你的实力。只是我睡觉轻,你不在我身边,睡不着。所以,赶紧睡吧。晚安,老公。”
封野这回开心了,搂着萧烈,嘴唇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老婆晚安。”
外面,鬼面召集的杀手们一个个满脸哀怨,正孤魂野鬼似的返回各自的住处。
他们本以为鬼面大人亲自下令肯定有重大任务,没想到,就是在外面吹了几个时辰冷风。
萧烈:开玩笑,不安排是不可能的。
原本按照萧烈的计划,他打算抵达后自己夜探齐王府,没想到白天会遇到林若蘅,封野吃醋,缠着他折腾了许久;
晚上那家伙又有点不太对劲,萧烈大概猜到他想干什么了,思量过后,决定由着他。
待封野走后,萧烈便吩咐鬼面召集瑞澜城的杀手们在齐王府外等候,防止突发意外状况。
现在看来一切顺利。
萧烈美美得睡了一觉,就是苦了匆匆赶来、又莫名其妙回去的杀手们。
杀手们:(眼睛一睁)哇!阁主有任务,兄弟们快冲!
(眼睛一闭)任务结束,回去吧。
杀手们:……
——
萧烈今日睡到午时才起身,封野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将昨晚探查到的消息告知萧烈。
萧烈听完,抬起眼皮:“你是说萧颐早就料到你们会去夜探王府,并且府里那位萧颐是假的?”
封野点头:“我觉得昨夜的行动未免太过顺利,便留了个心眼,多待了会。”
“对了,林若蘅那个弟弟中毒了。”封野拿过一套女装,眼神询问:今日还要不要继续乔装?
萧烈略一思量,摇了摇头:“不必。师兄还说什么?”
封野没多问,只拿过一套玄青色衣袍,开始替萧烈穿衣:
“师兄说可能是西域之毒,若没有解药,活不过两年。”
“阿烈是如何看出那少年有问题的?”封野问。
萧烈张开双臂,说:“林肃确有一子,算起来年岁也跟那男孩差不多,但是那幼子却是个混账,是帝都有名的霸王,什么都干,唯独不读书。而昨日那男孩,我观其手指,发现其无名指微微弯曲变形,似是常年握笔所致,这才有所怀疑。”
封野恍然,不由再次感叹萧烈的观察入微。
“那阿烈接下来有何打算?”
萧烈狡黠一笑:“偷梁换柱。”
随后凑到封野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
“一会,你带着长孙先生去王府,记得从大街上招摇而过。人我昨夜就让鬼面安排了,萧颐的幕僚是长孙先生的学生,他知道该怎么做。”
“你呢?”封野双臂圈过萧烈,将腰带做最后的收尾。
萧烈:“我今日要见见那对姐弟。”
顺便验证一下心里的猜想。
用过午膳,封野跟长孙儒离开,萧烈让鬼面暗中跟随保护,随后又让影刃去查了一件事。
没一会,影刃便回来了:“主子,如您所料,人死了。”
影刃回禀:“昨日那人是本地的乡绅,今早被发现吊死在了房梁上,说是有人举报该人强占良田、草菅人命等数条罪状,被他提前洞察,所以畏罪自杀。今晨太守命人将那人的府宅抄了。”
萧烈轻敲了敲桌面,随即吩咐:“通知掌柜的去办件事……暗中行动,切勿打草惊蛇。”
“是。”
——
萧烈斜倚在主位椅上,一身玄青色衣袍将他本就卓尔不凡的气质衬得越发威严,脸上没戴面具,过于俊俏的眉眼带了几分随性,叫人看不透他心里所想。
林若蘅被诸葛泓晅带进来,她那病秧子弟弟今日醒了,也一并被带了过来。
两人一进门看到萧烈均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萧烈就这么毫无遮掩、水灵灵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林若蘅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忙欠了欠身:
“若蘅见过王爷,王爷千岁。”
那男孩也垂下眼,双臂伸直,拱手合抱略高于顶,行了个标准的长揖:“见过王爷,王爷千岁。”
萧烈没说免礼,也没让人起身,只问:“怎么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