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洛神猛地抬起头,那张泪水纵横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这就是你践踏我,侮辱我的理由?”
“我也是要尊严的!”
李长夜看着她这副模样,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尊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了太久的愤怒,“你的尊严是尊严,我的尊严就不是吗?叶洛神,在你眼里,我这个曾经的小人物,是不是连尊严两个字都不配拥有?是不是就可以被你这种天之骄女,随意地践踏和丢弃?”
“对不起……对不起……”
叶洛神流下泪来,这一次,不再仅仅是出于恐惧和屈辱,而是带上了一丝真正发自内心的悔恨。
她伏下身,将头深深地磕在地毯上,再次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然而,她的道歉,换来的却是李长夜更加残忍的对待。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女人,眼神冰冷无比,像是在审视一个毫无生命的物件:
“你不是知道错了,”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是后悔了。”
“你后悔的,不是当初践踏了我的尊严。你后悔的,是当初你践踏的那只蝼蚁,竟然会变成一条能一口吞掉你的恶龙。”
“你如果今天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叶董,而我依旧是在泥潭里挣扎的李长夜,你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又怎么会记得大学里被你当成工具的男人?”
叶洛神浑身一颤,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他说的,全都是对的。
李长夜看着她彻底崩溃的样子,心中的那股暴虐的快意,终于达到了顶峰。
今夜,还很长。
他要将曾经他所承受的所有羞辱,加倍地、变本加厉地,全部还给她。
这注定是一个荒唐的夜晚。
李长夜火气非常大。
第二天,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亮了房间时,李长夜从宿醉和疲惫中醒来。
昨夜的疯狂,让他也感到了一丝空虚。
他以为报复的快感会像最烈的酒,让他沉醉。但酒醒之后,留下的只有更深的、无边无际的孤独。
他习惯性地转过身,却感觉到身边传来了一丝温暖的触感。
他愣住了。
叶洛神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他的身边。
她没有再穿那件羞耻的女仆装,而是换上了一件他的白衬衫,宽大的衬衫穿在她纤细的身体上,显得空空荡荡。
她的脸上没有了昨夜的惊恐和麻木,也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和倔强,只剩下一种看透了一切的、死水般的平静。
李长夜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呵斥。
然而,就在他开口的前一秒,叶洛神却动了。
她缓缓地转过身,伸出双臂,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欲和挑逗,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悲悯的安抚。
李长夜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在他的预想中,她要么会像往常一样惊恐地逃开,要么会继续用麻木来伪装自己。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叶洛神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有权报复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哭泣,也没有哀求。
李长夜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洒在他的皮肤上,带着一丝湿润。
然后,她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出了那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
“只希望……你能别再那么痛苦。”
轰!
李长夜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设想过她所有的反应——恐惧、憎恨、哀求、崩溃、麻木……
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她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再乞求他的原谅。
她看穿了他所有残忍和暴虐背后,那个隐藏得最深的、正在流血的伤口。
她竟然在……可怜他?
不,不是可怜。那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是一种在同样坠入深渊后,对另一颗痛苦灵魂的……理解和共情。
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情绪,瞬间席卷了李长夜的心脏。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快意,而是一种被看穿了伪装之后的……慌乱。
他猛地推开她,坐起身,背对着她,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显得有些沙哑:“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叶洛神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紧绷的、仿佛在极力防御着什么的背影。
她轻声说:“我没有胡说。昨晚,我终于明白了。你做的所有事,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单纯的折磨我。你只是想让我……感受你当年的感受。”
“你用了这么多年,爬到今天的位置,站在了所有人的顶端。可是你心里的那个伤口,从来没有愈合过。每一次看到我,每一次羞辱我,其实都是在提醒你自己,你曾经有多么不堪,多么屈辱。”
“李长夜,”她第一次,如此清晰而平静地,叫出了他的全名:“你才是那个……最痛苦的人。”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地板上。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隔着万水千山。
李长夜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没有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他那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叶洛神说对了。
她全都说对了。
他就像一个不停撕开自己伤口,再把盐撒上去,妄图用新的疼痛来覆盖旧的疼痛的疯子。
他以为自己是掌控一切的猎人,却没想到,那个被他逼到绝境的猎物,却反过来,一箭射中了他最柔软的心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掐灭了烟头,站起身,走进了浴室,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叶洛神一眼。
哗哗的水声响起,隔绝了两个人的世界。
叶洛神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在昨夜被彻底杀死了。
但同时,又有什么新的东西,在废墟之上,悄然萌发。
她不再恨他了。
当她真正理解了他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执念之后,恨这种情绪,就显得太过单薄和无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复杂的羁绊。
他们就像两只在黑暗中互相撕咬的困兽,彼此的牙齿上,都沾着对方的血。
他们是仇人,是主仆,但同时,他们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真正理解对方痛苦的人。
浴室的门被猛地拉开,李长夜裹着一身浴袍走了出来。
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沐浴后的清新,但那双看向叶洛神的眼睛,却极为冰冷。
叶洛神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那件属于他的白衬衫,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她没有躲闪,只是用那双恢复了死水般平静的眸子,迎上了他的视线。
这平静,彻底激怒了李长夜。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俯下身,一只手撑在她的耳侧,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叶洛神,”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压抑着火山的喷发:“你是不是觉得,看透了我,你就有资格怜悯我了?”
“我没有……”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粗暴地打断。
“闭嘴!”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你这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
他猛地凑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敢窥视我的内心,是非常愚蠢的。”
话音未落,他不再给她任何思考和反应的机会,直接向着叶洛神扑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
叶洛神浑身酸痛,骨头缝里都透着被碾压过的疲惫。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屈辱的泪水混杂着汗水,将她的头发濡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身边那个已经重新坐起身,正在慢条斯理系着浴袍带子的男人,胸中积压的愤怒、屈辱和绝望,在这一刻轰然引爆。
“李长夜,你就是一个大混蛋!”
这一声嘶吼,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破了音,带着浓浓的恨意和哭腔。
然而,她的怒吼换来的,只是李长夜一声冰冷的嗤笑。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嘲弄和不屑。
“现在才骂我是混蛋?太迟了。”他伸手,用指腹粗暴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动作却像是要将她的皮肤擦破一样。“怎么,不继续用你那套自以为是的理论来分析我了?”
他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如同恶魔的私语:“别以为你看穿了我。”
他直起身,脸上冰冷的嘲讽忽然融化,变成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你看到的,不过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你所谓的共情,在我眼里,不过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也最可笑的东西。”
叶洛神被他这番话堵得心口剧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李长夜欣赏着她这副无能为力的愤怒模样,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刻意放缓了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虚伪的“关切”。
“看你这么激动,想必是累坏了。”说着他微微一笑:“你身体不适,还是好好睡吧。”
这句看似关心的话,却是比任何羞辱的言语都更加伤人。
“你……”叶洛神气得浑身发抖,她不愿再这样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着任他宰割。
她用尽全力,想要撑着手臂坐起身来,哪怕只是为了维持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然而,身体的背叛比意志的崩溃来得更快。
“啊!”
她忍不住惨叫一声,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又重重地倒了下去,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李长夜站在床边,冷漠地看着她挣扎失败后的惨状,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她明白,无论她的内心看透了什么,她的身体,她的一切,都依然被他牢牢掌控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