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空间宽敞得惊人，奢华的内饰散发着高级皮革和淡淡的木质香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男性的古龙水味道，清冷而霸道。
李长夜就坐在她对面的真皮沙发上。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休闲装，姿态随意地靠着，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金属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刚上车的宋清雪身上，而是凝视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幕。
宋清雪紧张地攥紧了衣角，连呼吸都放轻了。她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只能看到他那双擦得锃亮的定制皮鞋。
“李董。”她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开口，充满了恭敬与不安。
“咔哒。”
打火机合上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李长夜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
被他这样注视着，宋清雪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和伪装都无所遁形。
他眯了眯眼睛，神色淡漠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为了让你这个在公司档案里都排不上号的女艺人，能上《奔跑吧，朋友》这个综艺，公司花了多少钱，你应该很清楚。”
宋清雪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正题来了。
她急忙抬起头，迎上李长夜的目光，白皙的脸颊因为紧张而泛起一丝红晕。
她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前倾，伸出微凉的手，一把拉住了李长夜搭在膝盖上的胳膊。
她的动作有些急切，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李董对我的恩义，我……我一定会报答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知道，在这种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大人物面前，任何的矜持和矫情都是愚蠢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和“觉悟”。
李长夜的目光顺着她抓住自己的手，缓缓移动到她那张写满了紧张与期盼的脸上。
他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那就和我回去吧。”
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此言一出，宋清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她浑身一颤，抓住李长夜胳膊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半分。
回去？回哪里去？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当然明白这句话背后意味着什么。
她保存了二十年的清白，她视若珍宝的、用来作为未来人生最重要筹码的东西，就要在今晚……没了吗？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个念头在翻滚。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明星梦，想到了进入公司后看到的、听到的那些娱乐圈里的肮脏交易。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那份源自本能的恐惧和抗拒，还是让她忍不住犹豫了。
李长夜将她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中的一丝淡漠，变得更加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可的嘲讽。
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宋清雪的心里。
“既然如此，下车。”
他顿了顿，用一种宣判般的语气，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从此以后，别再混娱乐圈了。我让公司的法务部跟你谈，你签了十五年的长约，还有竞业协议。违约金你赔不起，但公司可以给你指条明路，找个电子厂去打螺丝吧，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宋清雪浑身剧烈地一颤，如遭雷击。
打螺丝？
这三个字，彻底击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犹豫。
她这才猛然惊醒，自己面对的是谁。是资本本身！是那个可以一句话决定她未来十五年，甚至是一辈子命运的男人！
她和公司签订的合同，条款苛刻到了极点。十五年的合约期，高额的违约金，以及那份几乎涵盖了所有相关行业的竞业协议，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地困住。
如果她今天从这辆车上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仅会失去成为明星的机会，还会背上巨额的债务，她的人生将彻底坠入深渊。
她所有的梦想，所有对未来的憧憬，都将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她。
“没有！没有这种事情！”她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
她再次扑了上去，这一次，是死死地抱住了李长夜的胳膊，仿佛抱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愿意的！李董，我愿意的！”她语无伦次地表着忠心，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李长夜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惊慌失措的模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指尖拭去她的泪水。
他的动作很轻柔，但说出的话，却依旧带着冰冷的、探究的意味。
他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让她忍不住又是一阵战栗。
“你知道为何公司里那么多女艺人，比你漂亮的、比你有才艺的，大有人在，我却偏偏选中了你吗？”
宋清雪浑身一颤，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不敢说话，只能用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他。
李长夜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她的下巴，轻轻地抬起，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因为你还是清白的。这一点，你同一批进公司的女艺人，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她们在进公司之前，或者进公司之后不久，就早早地有过男朋友，甚至不止一个。”
他欣赏着宋清雪脸上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施舍般的仁慈：“我会让陈总在集团总部给你安排一个文职岗位。月薪一万五，五险一金，周末双休，朝九晚五。让你在我的公司安安稳稳地上班，远离娱乐圈的是是非非。”
宋清雪的脸色猛然一变。
月薪一万五，在炎州这样的大城市，对于一个普通女孩来说，已经是一份相当体面的工作了。
安稳，清白，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仰人鼻息。
有一瞬间，她真的心动了。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她的脑海中存在了不到一秒钟，就被她狠狠地掐灭了。
她很快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最后的一丝犹豫被决绝所取代。
李长夜眼中闪过一抹预料之中的嘲讽之色，他淡淡地说道：“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
宋清雪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是一种认命般的苦笑：“我的梦想……就是当明星。被无数人崇拜，被无数闪光灯包围。走在大街上，能被人认出来，索要签名。为了这个梦想，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她的话语很轻，却掷地有声。
她知道，选择了这条路，就意味着要舍弃很多东西。
尊严，身体，甚至灵魂。但她不后悔。相比于在写字楼里做一个默默无闻、拿着固定薪水、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小白领，她更渴望站在舞台中央，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毒药，也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