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锋始终保持着三步距离,如影随形。
“听闻你是文芊夫人的长女?”行至一处幽静花园时,苏慕儿突然问道。
江玖心头微动:“正是。”
“幼时曾有幸一见。”苏慕儿采下一朵白英,轻轻簪在江玖鬓边,“她治过我父兽的顽疾。”
“苏族长他...”江玖皱起秀眉。
“那时家父咳疾缠身,族中医师束手无策。”苏慕儿眼中泛起追忆之色,“恰逢文芊夫人随北兴部落前来贸易,妙手回春...”
她话锋一转,笑意盈盈:“我弟弟...也很感激你呢。”
洛西恰从安排给他们的石室出来,正撞见散步归来的二人。
“雌主,都已安顿妥当。”洛西目光落在江玖红肿的脚踝上,心疼之色一闪而过,却不敢贸然打扰。
苏慕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哎呀,今日长途跋涉定是累坏了,都怪我考虑不周。”她语气中充满歉意,“你先好生歇息,改日再叙可好?”
江玖温婉颔首:“随时恭候。”
“那就说定了。”苏慕儿目送江玖进入石室,挥手作别时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石室内的陈设别具一格,比北兴部落多了几分雅致。
空间被巧妙地分隔成数个房间,布局竟与江玖前世所见的公寓有几分相似。
隐霄早已收拾好自己的房间,见江玖进来,他如往常般倚在门边:“雌主今日奔波劳顿,想必疲惫不堪。我们隐蛇族有一套祖传的推拿手法...”
话未说完便被林沐一打断:“什么祖传手法!你们隐蛇族就爱故弄玄虚。今日轮到我守夜!”他面色不虞,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满。
余研在一旁煽风点火:“隐霄离队期间的守夜次数可都欠着呢。”
“雌主已经很累了,你们别吵了。”洛西出声制止,转瞬又可怜巴巴地望向江玖,“雌主,让我来服侍您休息吧。”
江玖被几个兽夫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都别争了!今晚隐霄守夜,正好我要听他汇报江温渊那边的情况。”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噤声。确实只有隐霄潜伏在江温渊身边,掌握着他们不知道的情报。
“雌主。”隐霄唇角勾起标志性的淡笑,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玖因脚踝肿胀,走路有些踉跄。隐霄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顺势将她打横抱起。
这个动作惹得林沐一暗自咬牙,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隐霄的石室陈设简约却不失雅致,四壁悬挂着几幅水墨画卷,桌角摆放着一个香炉,正袅袅升起一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雪松与薄荷混合的清香,令人心神为之一振。
他小心翼翼地将江玖安置在铺着柔软兽皮的石床上,感受到身下舒适的触感,江玖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隐霄取来一个雕花木盆,注入温度恰好的清水,又从药罐中舀出一勺细碎的青色药粉撒入水中。
单膝跪在床前,隐霄轻柔地托起江玖纤细的足踝。他的指尖在红肿处打着圈按摩,力道恰到好处,每一处穴位都精准无比。
温热的药水浸润着肌肤,带来丝丝缕缕的清凉感。
“隐霄...不必如此...”江玖有些不自在地想要缩回脚。
“雌主何必见外?”隐霄稳稳握住她的足弓,指腹在足心轻轻一刮,惹得江玖一个激灵。他抬眸时,狭长的凤眼中噙着促狭的笑意,“服侍您,本就是我的本分。”
江玖耳尖瞬间染上绯色,急忙岔开话题:“说正事,你在江芷灵身边潜伏这么久,可有什么重要发现?”
隐霄修长的手指在江玖脚踝处轻轻按压:“江芷灵所知甚少。我多次观察发现,江温渊许多机密要事都避着她,反倒常与素医师密谈。”
江玖微微蹙眉:“素医师?她不是最疼爱江芷灵吗?甚至胜过自己的儿子素叶。”
“正是如此。自江温渊下令禁足江芷灵后,我原以为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竟是动真格的。”
隐霄的声音愈发凝重,“除了送饭的仆役,严禁任何人接近。我被调去给素医师当差时,曾偷听到她警告江温渊‘别忘了当年是怎么登上这个位置的’,还劝他‘少对族人下手以免引起怀疑’。”
他稍作停顿,指间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直到发现血祭真相才恍然大悟。江温渊本就是个资质平庸之辈,三十多岁才勉强达到六阶,这些年靠着献祭异兽和族人,才堪堪突破到七阶。”
“你是说...他登上族长之位另有隐情?”江玖瞳孔微缩。
隐霄眼中寒芒闪烁:“记得我初到北兴部落时,江温渊不过是个四阶的无名小卒。文芊夫人离世后,他却突然跃升至六阶,顺理成章接任族长...”
“文芊夫人...”江玖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一定与他的血祭有关!他许诺让我做圣愈雌,却不知文芊夫人生前本就是部落的圣愈雌!”
一阵寒意顺着脊背攀升。幸好及时识破他的阴谋,若真在仪式中成为圣愈雌,等待她的恐怕就是成为祭品的命运!
隐霄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手上的按摩动作从脚踝逐渐移向江玖的小腿:“文芊夫人?”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雌主,您不该称她为‘母兽’吗?”
他缓缓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一大片阴影,将江玖完全笼罩其中。那张俊美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让人捉摸不透。
“我......”江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脱口而出的称呼。
“看来雌主真是累坏了。”隐霄忽然轻笑一声,优雅地端起水盆,“连最基本的称呼都能记错。”他转身时,身上自带的清香萦绕在空气中。
江玖长舒一口气,活动着已经消肿大半的脚踝,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哟,隐霄大少爷不是在屋里好生伺候着雌主吗?怎么有空出来了?”外室壁炉旁,余研叼着一根狗尾草,懒洋洋地调侃道。
隐霄从容地倒掉盆中水,略显得意地看向余研和林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