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盘算得很明白：先通过食堂改变工人们的口味。
待日后，小世界产出的山货将成为红星轧钢厂工人的标配福利。
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
等工人们习惯了优质食材，再吃普通饭菜总会觉得欠缺滋味。
这既能增强工人对工厂的归属感，又能间接保障他们的健康。
况且眼下才1952年，再过几年难免遇上灾荒年景。
到那时，稳定的粮食供给将成为国家头等难题。
而他，就是要成为全厂工人的定心丸。
安排好此事，他回到车间与龙卫国投入机器改造的研究。
食堂主厨傻柱今日却没能上工——昨夜实在醉得厉害。
按理说林青山那瓶酒本不该放倒他，可喝着喝着，那酒壶仿佛永远倒不完似的。
直到不省人事，他都没搞明白自己究竟灌了多少下肚。
他让工友给食堂捎了个话，转身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下去，却害得食堂的厨师们遭了大殃。
娄振华动作麻利，当天就通知了原先的供货商，说这几天的供应暂时取消。
供货商哪肯答应？货都备齐了，说不要就不要？
副厂长他们不敢得罪，可背后的老板却不买账。
“娄振华想干什么？居然要用山货顶替我们的东西？”
作为轧钢厂食材的供应商，这小股东虽在厂里没啥实权，却捞了不少油水。
娄振华这一招，直接断了他的财路。
老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掘人祖坟。
面对这“杀父之仇”，小股东顿时红了眼。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转头就找上了易中海。
“这事儿……八成是林青山在背后搞鬼……”
易中海清楚林青山有山货的渠道，无论是之前的宴席，还是秦淮茹带回来的东西，都证明这小子肯定有门路。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但我敢打赌，他的货绝对来路不正。”
易中海这话让小股东眼前一亮。
“没错！既然他的东西见不得光，咱们直接抢了就是，量他们也不敢声张。”
易中海琢磨片刻，还是派贾东旭去办这事。
当天，贾东旭就带着一伙人冲进食堂，正撞见厨师们从仓库搬山货。
“妈的，拿这些破烂糊弄人？你们就这么给大伙做饭的？”
贾东旭活像只炸毛的猴子，根本不听解释，挥手就让手下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
“告诉你们领导，再敢把这些玩意儿摆出来，我们见一次抢一次！别以为有林青山撑腰，老子就怕了你们！”
此刻的他趾高气扬，把对林青山一家的怨气全撒在了倒地哀嚎的厨师身上。
“林青山，这才刚开始。只要我师父还在，老子迟早弄死你！”
干瘦的他自觉威风凛凛，却压根没想过厨师们背后还站着个狠角色——傻柱。
贾东旭觉得今天总算扬眉吐气了。
带着一帮小弟，把食堂砸了个稀巴烂。
那小股东老板亲口下的令，有了这句话，贾东旭在食堂里便能为所欲为了。
把所有厨子都放倒后，他才发现傻柱不在其中。
为了对付傻柱，他还专门从车间叫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帮手。
“哼，算你走运，躲过一劫。往后有的是机会修理你……”
带着手下把后厨的山货全数卷走后，贾东旭耳边便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奉承。
“东旭哥，这些好东西是不是都分给弟兄们啊？”
跟着贾东旭来的，都是易中海的徒子徒孙。虽说他是大师兄，可这帮人向来瞧不上他。
贾东旭瞥了眼那献殷勤的小弟，板着脸道：
“咳……叫师兄。”
“师……师兄……”
其他小弟见同伴一脸憋屈，暗自好笑。
不过很快，他们也跟着“师兄”“师兄”地喊起来——毕竟都盯着那些山货呢。
“东西得先给师父过目，不过……咱们可以先在这儿分点儿。剩下的再……”
“明白，师兄！厨子们监守自盗，咱们只搜出一小部分赃物。”
“嗯？”
贾东旭眯起眼，面色阴沉地瞪着那“机灵鬼”。
“呃……要不先分一半给师兄，剩下的咱们留一半孝敬师父……”
“嗯……都是好货，分你们一只都够解馋了。”
贾东旭盯着他们手里分的山货，眼中闪过贪婪。
“师兄说得对！”“师兄高明！”
此起彼伏的马屁让贾东旭飘飘然。
可他刚转身，小弟们盯着他后背的眼神便满是嫌恶。
食堂被砸不是小事，尤其当家管事的还不在。
平时管食堂的小领导这会儿不见踪影，厨子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咋办？东西被抢了，家伙也被砸了。”
“能咋办？要不是上头默许，贾狐狸敢这么嚣张？”
一个老厨子泄气的话，像抽走了所有人的精气神。
“不行，得告诉柱子哥！”
“对！他是咱们主心骨，这事儿非得他出头不可！”
大伙儿对傻柱心服口服。起初是佩服他的厨艺，如今……
自从与林青山结交，操办过那场山货宴后，众人便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回宴席上，他悄悄扣下不少食材留在后厨，还公平地分给每人一份。
那一顿吃得大伙儿连同家眷都心满意足。
后来他厚着脸皮缠磨林青山，隔三差五就能搞到这等私下福利。
这好事儿谁曾料想过？
虽说这人偶尔犯糊涂，却极讲义气。
同伴家中若有病患，总能得到他的照应。
这份情义，大伙儿都记在心里。
如今食堂闹出这档子事，暂且不论领导责任，他这个掌勺的肯定脱不了干系。
几人一合计，连伤口都顾不上包扎，慌忙赶回大院向傻柱报信。
傻柱正捧着醒酒汤揉太阳穴，忽见一群挂彩的弟兄闯进来，惊得碗都险些打翻。
他娘的！跟哪个王八蛋干起来了？
瞧见手下这般狼狈，酒顿时醒了大半。
听说贾东旭竟敢砸他吃饭的家伙，那双醉眼霎时血红。
狗日的！抄家伙！今儿不把他屎打出来，老子何字倒着写！
说话间已抽出菜刀挽了个刀花，嫌不够分量，又冲进里屋拖出柄青龙偃月刀。
使不得啊何师傅！要出人命的！
厨子们何曾见过这阵仗，七手八脚夺下关刀。
起码得让他见点红！傻柱喘着粗气，脑子已清醒几分——真扛着关刀招摇过市，怕是不好收场。
不如把砸烂的物件摆出来，咱们也算占着理。老厨子这话引得众人连声附和。
走！揍他狗日的！
傻柱领着人马杀回食堂，捡起破碎的锅铲铁勺，直奔贾东旭所在的车间。
正值红星厂上班时辰，除了临近食堂的车间隐约听闻风声，多数工人尚不知有人敢砸食堂。
当厨子们举着破烂家什堵住车间门时，里头的工人都吓愣了。
贾东旭！今儿不给个交代，老子把你蛋黄挤出来！
傻柱冲在最前面，拖着那口被砸出窟窿的百人份大铁锅闯进车间。
他一眼就瞧见贾东旭正站在中间，向易中海和股东汇报工作，当即发了狠，抡起几十斤重的大铁锅就朝贾东旭砸去。
哐当一声，锅没砸中人。
可那几个幕后主使却被吓得够呛。
贾东旭眼见铁锅擦着自己鼻尖飞过，腿一软跌坐在地，裤裆里泛起阵阵潮意。
车间里的工人们全都停了手上的活计。
望着那群气势汹汹的厨子满身红红绿绿的伤痕，大伙儿心里都有了数。
傻柱哪管旁人眼光，甩出铁锅后反手抢过同伴的锅铲，照着地上的贾东旭就是一下。
啊——
贾东旭惨叫着举起胳膊，被这一铲子生生敲断了骨头。
易中海掌管的一号车间离林青山他们的零号车间隔着老远。
红星厂的明星车间就在厂门口不远处，而零号车间却藏在厂区最偏远的角落。要不是林青山折腾出这些动静，平日里鬼都不往那边去。
因此一号车间闹得天翻地覆，零号车间里正和龙卫国商讨的林青山他们压根没听见。
两人正为修复机器还是重造新机争论不休。
青山，咱们现在真没本事重造机器，你这要求......实在强人所难啊。龙卫国擦着汗说。他虽然佩服这年轻人的巧思，可眼下这提议着实异想天开。
怎么就不能？是车不出零件还是缺图纸？林青山早料到龙卫国的顾虑。这台机器是他们合作修复的第一台设备，若说修复难度是十成，重造起码要五十成——龙卫国是怕失败打击新工人的士气。
龙哥，正因为咱们一无所有，才输得起。就算真失败了，至少证明咱们敢闯敢拼。
林青山这话说得龙卫明直拍大腿：师傅说得在理！
龙卫国瞪了眼弟弟，龙卫明赶紧捂住了嘴。
“青山，我懂你的想法。但咱们连这机器内部的构造都没完全弄清楚，图纸上的内容也只是根据现有认知推测出来的。”
“这有什么难的？拆的时候顺带把图纸补充完整不就行了。”
林青山没再多话，直接动手拆卸机器。
龙卫国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举着手电筒帮他照明，一边低声提醒他注意机器内部零件的构造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