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炜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件事得弄个明白。”
陈海点头，悄悄退出，轻轻带上房门。
祁同炜靠在椅背上，目光呆滞地望向天花板，陷入深长的思考。
*
栾必雄坐在书记办公室，凝视窗外飘落的枯叶，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命运，满目萧索。
“往后我该如何自处？”他陷入深深的困惑。
他知晓侯亮萍的死讯，甚至觉得这样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死者闭口无言，也不会牵连他人。
“一切终结了，彻底终结了。”
办公桌上的电话猛然响起，栾必雄心知那是谁打来的。
他接起听筒，传来上级疲惫的声音：“青莲的工作就此搁置，我会安排你新的方向。”
栾必雄鼻头一酸，这并非出于感激，而是悲从中来。
他在青莲苦心经营多年，好不容易登上书记之位，而今却要舍弃这一切。
从干爹的话语间可以听出，钟家已借由祁同炜扭转局势，对他的后台展开了反击。
“恐怕失去的不只是青莲，还有整个汉东的政治根基！”
栾必雄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
走吧，或许离开才是明智之举。
此刻的他，因借助美食城项目对祁同炜下手，已在青莲官员中备受排挤。
更糟的是，在侯亮萍介入青莲事务后，他几乎被彻底无视，形同虚设。
身为书记兼领导团队的核心成员，他未能为下属提供庇护，这样的态度让众人寒心不已。
留在青莲只会招致无尽的指责与批评，他心知肚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至少对 ** 爹而言，我还是有价值的，他不会彻底抛弃我。”栾必雄深知自己保得住职位，全因干爹需要他在汉东战略布局中的作用。
看着渐渐阴沉的天幕，栾必雄陷入沉思。
他开始揣测自己的去路，或许会有低谷期，但只要不是滞留青莲，他都可以接受。
“留得青山在，不怕柴柴烧。”他眼中闪过一线希望。
至于祁同炜，栾必雄并不喜欢，甚至有些畏惧，尤其在钟晓艾与祁同炜之间的事情曝光后，侯亮萍更是勃然大怒。
随着侯亮萍的离世，由此而起的种种纷乱渐渐平息下来。
秦远方觉得，这场清理行动是时候收尾了，否则只会越弄越糟。
事情告一段落后，祁同炜再度掌控了市政大局，并花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处理侯亮萍在职时留下的问题。
这个举措得到了青莲市各级官员的认可。
“祁市长确实是比栾必雄更有责任感。”有官员私下议论。
“是啊，栾必雄身为**书记，眼睁睁看着侯亮萍插手，让人很失望。”
“看来栾必雄要调走了，这样挺好，让祁市长接任书记吧。”
这些话很快传遍全市，对栾必雄的怨气越来越浓，几乎没人希望他继续领导青莲。
他的形象已经跌至谷底。
“同炜，现在青莲的干部们对你评价很高。”在**号别墅里，祁同炜给秦远方斟茶，听到这话，他苦笑回答：“我只是代理市长。”
秦远方微笑着说：“没错，你还未在人大会议上正式当选市长，直接升任**书记是不可能的。
不过下个月，代理市长的头衔或许可以摘掉了。”
祁同炜来到青莲已有半年，这段时间里他大部分时间都陷于 ** 政治中，与强势的栾必雄多次较量，身心俱疲，根本没有余力关注全市的发展。
“因此，栾必雄必须调离。”秦远方放下茶杯，直视着欲言又止的祁同炜，“有话就说，别在我这儿吞吞吐吐。”
“书记，如果栾必雄调走，他会去哪里？”祁同炜整理思绪后问道。
“我要安排他去省人大当环保委主任，是个正厅级职务。”秦远方冷笑道，“虽然表面上看是萍调，但实际上他的权力会被架空，政治生涯基本结束了。
他还不到四十五岁，后半生的政治路算是走到头了。”
“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大限度的宽容了，若不是背后有人支持，我早就公开处罚他，那时别说正厅级，降职都有可能。”
祁同炜皱眉问：“到底谁在背后搞这些事？不仅青莲市受影响，钟家在其他地方的势力也受牵连，你是整个事情的核心人物。”
他稍作沉思，接着说道：“我是钟家最有希望的年轻人，要是我倒下了，钟家的实力会一落千丈。
如果像我这样的钟家人都失败了，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这对整个家族的士气打击将是巨大的。”
“好在我已经挺过来了。”祁同炜松了一口气。
“你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秦远方饶有兴致地看着祁同炜，后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秦远方显然理解秦老书记话中的深意。
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反而不是件好事。
即便经历诸多波折，若连真正的对手都辨不清，我实在难以心安。
秦远方轻轻点头，低声回应道：“即便我不告知，你亦可向钟老爷子询问，他自会给你答复。”
“其实，此人与你颇有渊源。”
“与我有渊源？”祁同炜略显惊愕。
能够谋划如此规模布局、敢于对抗钟家者，必非常人！怎会与自己有所关联？祁同炜愈加好奇。
秦远方并未卖关子，萍和地说道：“昔日汉东 ** 副书纪、省长姜泰来。”
“竟是姜泰来？！”祁同炜目光微凝。
下意识回道：“但他不是调任水利部长了吗？再说，他父亲与钟家……”
水利部虽非强势部门，但也非等闲之地。
姜泰来身为部长，确为正省级官员。
然而，以这般身份，他又怎敢如此行事？
“这世间本就无恒久不变的友谊。”秦老书纪淡然一笑，“因你在姜泰来一事上的作为，姜家对你怨恨至极。”
“此番恩怨致使姜家与钟家间产生裂痕。”
“但这还不足以令两家彻底反目。”
秦老爷子语气温冷，“其后真正原因，是他们寻得了更强的助力。”
祁同炜顿时明白。
这股新势力想必是钟家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