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信刚钻进那道混着 “这是天大的荣耀” 的吹嘘与 “面子不值钱” 的自嘲的漩涡，就被一堆镀金奖杯和悔过书埋到腰腹。左手攥着的《舍取智鉴录》正和某 “成功学导师” 的荣誉证书缠成死结，挣扎时书里掉出的 “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八节” 飘到脚边 —— 纸上 “知荣明辱” 四个字被人用金漆涂改成 “面子即一切”，旁边还画着个举着假文凭的博士，手里举着 “丢脸不如死” 的标语牌，脚下踩着被撕碎的《胯下之辱》连环画。
“这地方的荣辱熵比取舍广场的舍取混乱还离谱！” 乱信扒开粘在袖口的颁奖典礼邀请函，指着前方闹哄哄的人群直咋舌，“你看那穿燕尾服的企业老板，在庆功宴上说‘我这枚勋章是总统亲自颁发的’，实际是从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的镀金挂件，记者追问颁奖细节，他把红酒杯往水晶灯上一摔‘这是国家机密你们也敢打听’，转头对公关说‘把百度百科改成 “国际杰出企业家”，配图用 pS 的白宫合影，备注写成 “非公开外事活动”’；隔壁美食街更绝，摊主为评上‘网红小吃’雇水军刷好评，说‘这是提升品牌影响力’，食客投诉食材变质，他把地沟油往灶台里一倒‘你们懂什么叫古法烹饪’，市场监管局抽查时，他掏出伪造的卫生许可证‘你看这公章比你们局里的还清楚’，结果被查出用过期肉做包子，他抱着执法车轮胎哭‘我爷爷是御厨传人，这手艺快失传了’，警察来带走他时，他对着围观群众喊‘我这是被同行陷害，你们等着看我东山再起’，转头就教唆儿子‘明天去税务局闹，就说他们收了保护费，把水搅浑才好脱身’！”
话音未落，荣辱广场中央那台 “荣誉计量仪” 与 “耻辱监测器” 的融合装置突然发出零件熔化的滋滋声，舍取绞缠带残留的能量裹着锦旗和处分决定，在空中拧成道 “荣辱绞缠带”：左边飘着带绶带的 “荣” 字金牌，右边悬着带锁链的 “辱” 字枷锁，带起的气流把取舍架起的取舍有度桥吹得像条被虚荣心扯断的绶带。
“快把那台老式铜锣拖过来！” 取舍的青铜取舍秤突然发出锣面开裂的脆响，秤盘上的荣誉市民证书和记过处分单开始互相撞击，“这绞缠带在篡改荣辱逻辑 —— 你看桥栏杆上的标语，上午还是‘荣辱明辨’，现在直接改成‘有脸走遍天下’！”
话没说完，裂开的地砖缝里冒出串带着金粉与墨汁混合气味的气泡，泡里钻出来个拎着 “荣辱校准仪” 的老史官。他穿件洗得发白的锦缎马褂，左胸别着枚 “守正知耻” 徽章，一半是刻着 “荣” 字的玉璧，一半是画着 “辱” 字的竹简，中间用根丝线拴着枚 “鉴” 字铜印。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仪器，左边显示屏跳着荣誉指数，右边滚着耻辱记录，中间的 “荣辱平衡点” 正像个被红毯和泥潭拉扯的明星似的忽高忽低。
“你们踩碎的是 2025 年某‘虚荣癖’的假奖杯底座，背面粘着他网购假证书的交易记录。” 老史官突然按住乱信挥舞的手臂，用毛笔指着地面 —— 原本平整的地砖竟浮现出暗红色的荣辱轨迹图，“瞧见没？这地面上的线在互相啃噬：某网红为蹭红毯故意穿山寨高定礼服，说‘时尚不该被价格定义’，被品牌方当场揭穿，她把裙摆往记者镜头上一摔‘这是行为艺术你们不懂’，转头对助理说‘把热搜词条换成 #明星也爱平价货 #，买五十个营销号控评’；某环卫工人拾金不昧归还二十万现金，说‘不是我的钱一分都不能要’，失主送锦旗时他红着脸摆手‘这是应该做的’，有人笑他傻，他指着垃圾车‘我扫马路的，干净钱花着才踏实’，现在他的事迹被编成小品，说‘这才是真正的体面’！”
乱信突然指着荣辱绞缠带中心：“那团金光里有个会自己变脸的面具！” 果然，雾中悬着个双面面具，正面是笑容满面的影帝脸，刻着 “荣耀加身”，背面是泪流满面的乞丐相，写着 “耻辱柱上”，面具边缘刻着 “仓廪实而知礼节” 却蒙着铜锈，夹层里藏着张 “死要面子活受罪” 的字条，被人用修正液涂得只剩个 “面” 字。
“典型的荣辱认知失调症。” 明辨师从马褂口袋掏出副玳瑁眼镜，往鼻梁上一架，点开校准仪的投影功能 —— 左边画面里，某富二代为炫富在跑车引擎盖上烤肉，说 “这是生活格调”，结果引燃油箱烧毁三辆车，他对着消防车喊 “再烧十辆我也赔得起”；右边画面中，某创业者破产后摆地摊还债，说 “欠的钱必须还，丢脸也要还清”，有人劝他跑路，他指着摊位前的 “欠债还钱” 木牌 “我爹教我的，人穷不能志短”，现在他的小吃摊成了 “诚信示范岗”，说 “挺直腰杆比啥都体面”。黑色能量从两个画面里渗出来，在取舍有度桥上凝成层黏糊糊的东西，凑近一看竟是凝固的金粉和墨汁的混合物。
“给你看个新鲜的。” 明辨师突然调出组数据，左边柱状图显示某 “面子至上者”，为儿子婚礼挪用公款三百万，说 “这是家族荣耀”，结果被判缓刑，他把判决书藏进族谱 “不能让祖宗蒙羞”；右边饼图里，某老教授在学术会议上公开承认论文数据有误，说 “知错就改才是学者本分”，有人劝他悄悄修改，他指着墙上的校训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现在他的坦诚成了学界美谈，说 “认错比获奖更需要勇气”。“这叫‘荣辱颠倒’，就像把虚荣当荣耀，把坦诚当耻辱，要么被面子裹挟堕落，要么因知耻赢得尊重，最后不是在虚假中崩塌，就是在真诚中挺立。” 他突然把荣辱校准仪往地上一顿，周围乱飞的荣誉证书顿时落了地，“解决这问题得用‘守正知耻法’，老祖宗早就懂 —— 韩信胯下受辱终成将才（辱中含荣），石崇斗富终遭灭门（荣中藏辱），得荣时不骄纵，受辱时不沉沦，别总被虚名牵着走。”
这时，个穿西装的 “礼仪培训师” 举着《体面人生指南》冲过来，书上 “知耻近乎勇” 被荧光笔涂成块红斑，他唾沫横飞地说 “我教你如何用奢侈品包装身份”，结果因卖假包被抓，在法庭上还喊 “我这是帮普通人实现阶级跨越”；话音刚落，个穿布鞋的老鞋匠抱着《修鞋匠手册》挤进来，说 “鞋可以旧，脚不能歪”，他给顾客修鞋总多钉两颗钉子，说 “要让人家走得稳当”，有人嫌他收费低，他指着修鞋摊 “我爹说的，手艺好不怕没饭吃，黑心钱赚不得”，现在他的 “良心修鞋摊” 成了城市名片，说 “踏实干活比啥都光荣”。
明辨师突然笑了，从书箱里倒出《资治通鉴》和一枚青铜鼎，在地上摆出个八卦阵：“讲师你这叫‘荣而不耀’，就像纸糊的灯笼，看着光鲜，一戳就破；老哥你这叫‘辱而不馁’，把脸面当鞋底子，磨破了再补，看着粗糙，实际结实，图啥学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 他用铜印敲了敲两人的宝贝，“这俩加起来，就是绞缠带的能量源。”
乱信突然被脚边的东西绊了个趔趄，低头发现是本《面子经济学》，封面上用烫金大字写着 “三招让你倍有面子”，里面夹着某读者的 “醒悟录”：“第一天：借钱买名牌；第二天：打肿脸请领导吃饭；第三天：躲在出租屋啃泡面，才懂面子填不饱肚子”，最后一页写着 “原来真正的体面是腰杆硬”。明辨师踢了踢那本书：“这叫‘荣辱分裂症’，把虚荣当尊严，把务实当卑微，最后不是在面子里窒息，就是在坦诚中透气。”
正说着，荣辱绞缠带突然甩出道金黑色光带，把校准仪的屏幕砸出蛛网纹。众人只见屏幕上的荣辱曲线突然打成死结，现实中某明星为维持 “学霸” 人设，直播时假装解微积分，结果公式抄反被群嘲，她把白板擦往镜头上一摔 “这是高等数学新解法”；隔壁社区煎饼摊大爷，每天把 “良心食材” 四个字写在纸板上，说 “用啥料让大家看清楚”，上班族说 “吃他的煎饼比写字楼的西餐踏实”，现在他的摊前排起长队，说 “实在人最体面”。
“该亮真本事了。” 明辨师突然扯开马褂扣子，露出里面印着 “知荣守辱” 的汗衫，从怀里掏出本《论语》和一卷竹简，“孔子周游列国不坠其志（荣不骄），勾践卧薪尝胆不忘其辱（辱不馁）—— 看见没？这才叫荣辱明辨，不是靠虚假包装撑场面，也不是因一时困顿失尊严。”
他把竹简往空中一抛，竹片化作无数个小铜鉴，在空中连成道荣辱相济桥。奇妙的是，绞缠带里的金牌和枷锁碰到这道桥，突然变得温顺起来，像两个配合默契的判官，荣时不炫耀，辱时不妄自菲薄，乖乖地围着荣辱平衡点转圈。
“记住喽，” 明辨师把荣辱校准仪塞进乱信手里，“得荣时想想‘会不会德不配位’，受辱时琢磨‘有没有自暴自弃’。就像老农民种庄稼，既要庆祝丰收（荣），也要改良劣种（辱），从没听说过因丰收就吹嘘是神仙显灵，或是因歉收就砸农具骂土地。”
乱信刚接过仪器，就听见远处传来争吵声。扭头一看，某网红为 “人设” 假装支教，摆拍时把孩子的课本扔地上，说 “这样更有戏剧冲突”，被曝光后账号封禁，她对着镜头哭 “我只是想传递正能量”；隔壁社区裁缝铺老板，给残疾人免费改衣服，说 “举手之劳”，但收费时一分不少，居民们说 “在他这儿做衣服，花钱花得舒坦”，现在他的铺子成了 “社区暖心站”。
“那是‘利与义’遗址的方向。” 老史官眯起眼睛，指了指天边的漩涡，“听说那儿的人，要么把利益当信仰，为赚钱掺毒造假还说‘商海无情’；要么把道义当枷锁，该争取的权益也放弃，说‘谈钱伤感情’，比拎不清荣辱的还拧巴。”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本《荣辱明辨录》扔给乱信，“拿着，下次遇到把‘虚荣’和‘自弃’当能耐的，翻第二十七章第二十九节。”
乱信接住书时，发现扉页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荣与辱如同日月交替，荣时守本心，辱时砺心志，知行合一终得安。” 正想问问啥意思，明辨师已经背着竹简钻进了人群，背影很快消失在恢复秩序的荣辱广场里 —— 此刻某集市，有人在诚信经营公示栏前拍照，有人在志愿服务岗忙碌，吆喝声与道谢声交织成和谐的乐章，没人因荣辱争吵，只有对本分的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