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刚恢复知觉,便被铺天盖地的不适裹挟。
每一寸肌肉都似被钝刀反复碾磨,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直冲喉头。
额头滚烫的温度与四肢不受控的抽搐同时袭来,眼前世界在眩晕中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原主这是咋死的?这症状,绝不是普通发热能解释的!
原主究竟遭遇了什么?
想到自己刚穿越而来,若不及时施救恐怕又要陷入万劫不复。
夏天心下一紧,慌忙以手掩唇,一股清冽甘甜的灵泉水顺着指尖涌入口腔。
冰凉的灵泉如甘霖润泽焦土,自胃部慢慢蔓延向四肢百骸,瞬间驱散了抽搐带来的全身痉挛与肌肉的酸痛。
夏天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根据身体传来的阵阵刺痛感,心中已有定论。
这分明是凶险的脑炎症状,想必原主就是被这病魔夺走了生命。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睁开双眼打量四周。
这是个极为简陋的房间,斑驳的墙皮似在诉说岁月的沧桑,头顶上木头的房梁支撑稻草铺盖的房顶。
身下的床铺仅由两块条凳支撑着粗糙的木板,褥子里的棉絮都已经打结成一团一团的了,每一次挪动都能感受到硬块硌在背上的刺痛。
床边的书桌上,几本翻开的课本与散落的文具静静摆放,铅笔头都被削得极短,橡皮也磨得只剩小小一块,看得出主人是个惜物的学生。
目光移向墙角,书柜与衣柜静静伫立。
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书柜顶端有三个板砖厚的《康熙字典》。
泛黄的书页、古朴的字迹,与记忆中的版本大差不差。
夏天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康熙字典》?看来这还是是个平行时空喽?”
有了初步判断,夏天带着满心疑惑与忐忑,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开始闭眼接收原主的记忆。
原主名叫夏天,今年15岁,是华国西北地区一个刚初中毕业的学生。
原主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在一个养猪场打工,平时就靠着两个人每月加起来一共一千块的微薄薪资,就如同那细弱的丝线,艰难维系着全家生计。
夏家的旧箱子里,压着本褪色的户口簿。
姐姐夏婷的名字上方,赫然印着“长女”二字。
她今年刚大学毕业,却已经从家里迁了出去。
因为西北这地方人口少,还是个十几个民族融合的地方。
所以这里并不是独生子女政策,只要老大比老二大七岁,老二就不算超生。
重男轻女的阴霾虽被时代冲刷,却在老一辈心中留下顽固的印记。
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母亲,在有了老大以后,还是想拼个儿子出来。
所以,在夏婷七岁的时候,原主降生了。
当王玉梅在产房里再次听到婴儿啼哭,满心期待化作沉沉叹息——又是个女孩!
原主亲妈王玉梅憋了一口气,就算自己有两个女儿怎么了,她就要证明自己女儿不比男孩差,偏要让她们活出个样子!
从此以后,王玉梅像被拧上了发条。
从原来一个见面总是笑意盈盈的妇人,渐渐变成了一个整天疾言厉色,总是板着脸,一天唠叨个没完的“母老虎”。
清晨七点的灶台前,她边做饭边念叨着“女孩要更争气”。
深夜的昏黄的灯光下,她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盯着女儿的作业本,连写标点符号的空档都不放过。
常年的劳作与执念,将温柔碾碎成日复一日的紧绷,皱纹悄然爬上她的眼角,话语里全变成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要说原主这次为什么会得脑炎而死,说起来也挺搞笑。
原主亲姐夏婷大学一毕业,就和一个一直追她的男生结婚了,对方家境比夏天家境要好一些。
唯一拿不出手的点就是,对方是个只有初中学历,个子比夏婷还矮一截的男生。
对方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后,就朝家里拿了一点钱,现在开了个门店儿做点儿小生意。
要问夏婷为什么会找一个条件一般的人早早把自己嫁了,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王玉梅身上。
对夏婷而言,这段婚姻何尝不是逃离母亲高压的避风港?
王玉梅生了两个女儿以后,控制欲越来越强,夏婷上高中时,曾交过两个同性的好朋友。
不知为何,那时夏婷成绩有些下滑,夏婷的解释是“刚上高中,还有些不适应”。
王玉梅不信,偷偷到学校去过几次。
教室里,夏婷与好友嬉笑的模样,被突然出现的王玉梅撞个正着。
王玉梅顿时就火了,一把揪住夏婷,一巴掌“啪”一下就扇了上去:“我送你到学校是让你来好好学习的,不是让你来玩的!”
这一记耳光,直接打碎了少女的青涩欢愉!
夏婷哭着解释:“可是现在是下课时间!”
王玉梅不听:“下课时间就不能学习吗?我看就是她们两个带坏你,才让你不好好学习,成绩下降的!”
母亲的质问如利箭穿心,夏婷那两个好朋友诺诺站在一边,生气却不敢惹一个暴怒的母亲。
为了女儿的“前途”,王玉梅当天下午就去找了夏婷的班主任,又找了校领导。
在校长室一顿输出,非说原来那个班级班风不好,让给夏婷换个班级。
校领导无法,只得给夏婷重新换了个班级,当时这事儿闹得全校都沸沸扬扬的。
连原主都从自己同班同学嘴里听到过!
这场风波过后,曾经形影不离的三人,只剩下通讯录里沉寂的名字。
从那以后,夏婷的交友圈始终隔着层透明的玻璃,看似友好,却难以触及真心。
而这场家庭风暴的余波,最终以最残酷的方式反噬。
耳光声响彻校园那日起,夏婷与王玉梅之间的母女纽带,便开始出现难以弥合的裂痕。
确切地说,是夏婷单方面开始了和王玉梅无声的对抗期。
有时,家中会陷入诡异的寂静,夏婷就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在家中机械地移动,平时基本不说话,谁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