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咱们把这些东西赶紧洗洗,别问原因,我现在也说不好,先洗!”
她踉跄着冲向水缸,舀水的手剧烈颤抖,泼洒的水花在月光下碎成银星。
油灯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两个身影在昏暗中急促晃动。
等把最后一个首饰清洗干净,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两人踩着微光把洗过的水倒在了院外的小河里。
夏天闻了闻手上的味道,还是有一股淡淡的甜腻味道,索性两人一起去厨房,用草木灰把手都仔仔细细洗了一遍。
等全部收拾妥当后,天已经亮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们又在蔷薇花丛下挖出深坑,将湿漉漉的珍宝层层掩埋。
夏天也庆幸,幸亏她有空间,不然她得清洗到猴年马月去?
用意识在空间里撕了张清洁符,瞬间所有东西都变得闪闪发亮。
忙活了一夜,两人也有些饿了。
厨房的灶台重新燃起炊烟,素面在沸水里翻滚。
夏禾用筷子搅散凝结的面疙瘩,忽然轻笑出声:“还记得那年刚去教坊司,咱们为了抢半碗冷粥都和别人打了起来。”
她望着碗中升腾的热气,眼眶再次泛红,“没想到,当年和咱们打架那姑娘早早地就被她男人打死了,咱们现在还能自由地活着!”
木桌上微弱的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随着晨风轻轻摇曳。
夏禾用筷子搅着碗里的素面,热气氤氲间,她望着夏天轻声问道:“小妹,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夏天咽下口中的青菜,指尖摩挲着粗陶碗沿,语气平静:“说来也算幸运,我这些年过得挺不错的。
在教坊司初次登台,就被一位公子赎走。只是他家中已有正妻,便将我安置在外宅。
虽然不常来,但每次来都会留一些银票供我花用。”
她垂眸轻笑,“他那位夫人倒是心善,即便后来得知我的存在后,不仅没有刁难,还给了我一些盘缠和新的路引,让我能离开京城。”
说罢,她抬眼看向夏禾,“姐,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夏禾放下碗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我啊,这些年可没闲着。
我这些年把巡抚后院搞得乌烟瘴气,我让他们彼此猜忌,夫妻离心,兄弟反目,甚至就连跟随自己多年的嬷嬷,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小厮都不敢相信。”
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仿佛想起什么,突然压低声音,“就说前两天,我不过略施小计,让一盘带红花的糕点转了几道手,就送到了大房怀孕夫人的桌上,哈哈…”
夏天笑了笑没说话,这一幕她用精神力还真看到了。
看那熟练程度,也不知道这些年弄掉了几个?
可夏禾刚还开心的脸突然又垮了下来,“可惜啊,咱们这身份,一个外室,一个妾室,想要再寻个好归宿,怕是有些难了。”
夏天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你为何不试着要个孩子?好歹将来老了也有个依靠。”
“我呸!”夏禾嗤笑一声,眼中满是厌恶。
“我怎么可能给仇人留血脉?再说,生了孩子,女人就没了灵气,没了灵气还怎么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院立足?”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我要的,是他们血债血偿。”
…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听到院子外有好些人急促跑过的脚步声。
夏天急忙起身,推开虚掩的木门,只见一队官兵举着长枪,正追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狂奔。
那蝴蝶扇动着流光溢彩的翅膀,不紧不慢地朝着城外土匪寨的方向飞去。
路过的行人纷纷交头接耳:“这是闹的哪出?追只蝴蝶干嘛?”
“谁知道啊?我听说巡抚府昨夜遭了变故,死了好些人。你们说这些官爷不去抓杀人凶人,怎么就追着一只蝴蝶跑?”
“关键是,这么多官兵居然还追不上一只蝴蝶?”
“你们没发现吗?那蝴蝶飞得蹊跷,倒像是故意引着官兵往城外去…”
“引路?那还是蝴蝶吗?都成精了!”
…
路人的议论声随风飘来。夏天与夏禾对视一眼,心中顿时了然。
夏禾暗暗松了口气,低声道:“还好昨夜连夜处理了那些东西,否则…”
她没有说完,但两人都明白其中的凶险。
夏禾突然撂下手中的粗陶碗,鬓边的木簪随着动作轻晃:“小妹,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儿没办完,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好待着。”
她抓起墙角褪色的粗布头巾随意裹在头上,不等夏天开口,已经踩着露水冲出院门,裙裾扫过石阶带起一片晶莹水珠。
行吧,夏天望着空荡荡的庭院,继续去花圃侍弄土地。
将锄头深深扎进泥土,潮湿的泥土翻涌着,混着夜来香的残瓣…
越州城的市井传言比春风还快,不到晌午,茶楼酒肆已热闹的沸沸扬扬。
街头巷尾的都在说巡抚府豢养的异种蝴蝶,能循着独特药香,追踪失窃的万贯家财。
说书人的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唾沫星子飞溅:“各位看官!那蝴蝶翅膀泛着金芒,爪子跟铁钩似的,专往藏着财宝的地方扑!”
台下茶客交头接耳,有人摸着怀里刚到手的玉镯直冒冷汗,有人则匆匆跑回家,扒开地板检查藏起来的财物。
这些人不约而同的,都在三更半夜起来洗刷东西。
三日后的清晨,铜角号声撕破薄雾。
身披玄铁甲的骑兵踏着满地的阳光浩浩荡荡的进城,马蹄声震得青石板簌簌作响。
囚车里的土匪们蓬头垢面,有人断了胳膊,有人瞎了眼睛,其中几个脸上还留着那晚被暗器划伤的血痕。
数十辆马车紧随其后,樟木箱上的封条盖着血红官印,即便封的严严实实,隐约还能透出珠光宝气。
路边围观的人群也被这场景震撼到了!
城门口新贴的告示被晨露洇湿,朱笔大字写着“赵巡抚遇匪身亡,凶徒已尽皆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