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滴入青铜池的瞬间，整个世界安静了一秒。
紧接着，祭坛像被引爆的炸弹般剧烈震动！青铜池中的液体沸腾翻滚，青黑色的泡沫溢出池沿，所到之处石头立刻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我踉跄后退，被张起灵一把拽住。
“蹲下！”他把我按在祭坛中央，自己挡在前面。
一道刺目的青光从池中冲天而起，与七根青铜柱的光束汇聚，在祭坛上空形成一道光幕。光幕中，西藏冰川的影像更加清晰了——那棵青铜树已经完全露出冰层，树冠上悬挂的巨茧脉动频率越来越快，表面开始出现裂纹。
“成功了......”汪淼的声音从祭坛边缘传来。他满脸是血，却挂着疯狂的笑容，“终极正在苏醒！”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裂缝像闪电般向四周蔓延，所过之处泥土石块纷纷塌陷。远处传来轰隆巨响，沼泽的水体开始沸腾，蒸腾起带着硫磺味的白雾。
“不是成功，是失控了！”胖子拽起我，“跑！”
我们向祭坛边缘冲去，但裂缝已经包围了整个平台。更可怕的是，裂缝深处泛出暗红色的光——岩浆！地下河道正在被岩浆侵入，热浪扑面而来，烤得人脸发疼。
“那边！”张起灵指向祭坛西北角，那里有段尚未坍塌的台阶。
我们刚跑下几级台阶，身后就传来建筑崩塌的轰鸣。回头看去，祭坛中央已经完全塌陷，青铜池沉入岩浆中，激起一阵青黑色的烟雾。汪淼不见了，可能已经掉进裂缝。
“阿吉！”胖子突然大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瑶族男孩正站在祭坛下方的空地上，被三个雇佣兵围住。其中一人举枪瞄准了孩子！
“操！”胖子二话不说冲了过去。
“胖子！危险！”我想追上去，却被张起灵拦住。
“继续跑！”他推着我向相对安全的树林方向移动，“我去帮他！”
地面震动得越来越厉害，我不得不手脚并用爬行。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枪响，但我不敢回头，生怕一停下就会被裂缝吞噬。手腕上的蛇纹灼痛难忍，青光与祭坛残骸发出的光芒相互呼应，像是在进行某种对话。
终于爬到树林边缘，我瘫在一棵大树下喘息。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祭坛区域已经变成灾难片现场——地面四分五裂，岩浆在裂缝间流淌，青铜枝桠如毒蛇般从地下钻出，缠绕任何移动的物体。雇佣兵们四散逃命，但大多数人没能跑出几步就被青铜枝桠刺穿或掉进岩浆。
胖子和张起灵在哪？我焦急地扫视混乱的现场，终于在一处尚未塌陷的平台上看到了他们。张起灵正与两名雇佣兵缠斗，黑金古刀在火光中划出银色轨迹。胖子则护着阿吉向我的方向撤退，但被一根突然窜起的青铜枝桠挡住了去路。
“胖子！左边！”我大喊，但声音淹没在持续的地鸣中。
一块祭坛碎片从空中砸下，胖子及时推开阿吉，自己却被飞溅的青铜碎片划伤了手臂。他骂了句脏话，捂住伤口继续前进。但没走几步就突然跪倒在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中毒了......”我浑身发冷。那些青铜碎片上肯定有与黑眼镜类似的共生毒素！
张起灵似乎察觉到了胖子的异样。他一个回旋踢开最后一名雇佣兵，纵身跃过几条裂缝，来到胖子身边。我看着他检查胖子的伤口，然后做了个惊人的举动——用黑金古刀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胖子的伤口上！
胖子的抽搐立刻减轻了些，但张起灵的右臂却出现了可怕的变化：皮肤从伤口处开始泛出金属光泽，像水银蔓延般逐渐扩散，很快整条前臂都变成了青铜色！
没时间震惊了。我咬咬牙，抓起一根掉落的青铜枝桠当拐杖，跌跌撞撞地向他们走去。每走一步，地面都在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塌。
“吴邪！别过来！”张起灵发现了我，厉声喝止。
“少废话！”我艰难地跨过一条冒着热气的地缝，“一起走！”
就在我们即将会合时，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将我重重撞倒在地！黑眼镜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墨镜早就掉了，那双青铜色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渗出黑血。
“阻止......它......”他嘶哑地说，手指如铁钳般掐住我的肩膀，“终极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放开他！”胖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铲子拍在黑眼镜头上。
黑眼镜松手倒地，但临昏迷前将一个东西塞进了我的口袋。没时间查看，张起灵已经拽起我和胖子，阿吉则灵活地在前面带路。我们跌跌撞撞地向树林深处逃去，身后的大地像被巨人之手撕扯般不断开裂。
“去溶洞！”阿吉指着前方山壁上的裂缝，“那里安全！”
我们钻进裂缝，里面是条狭窄的天然隧道。走了一百多米后，震动终于减弱了些。胖子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呼吸急促。他的伤口周围已经泛出青灰色，像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妈的......像被一万只马蜂蛰了......”他虚弱地开玩笑。
张起灵检查他的伤势，眉头紧锁。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青铜化右臂显得更加骇人，关节活动时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能治吗？”我小声问。
他摇头：“暂时抑制。需要......”话没说完，突然转向隧道深处，“有人来了。”
我们立刻进入戒备状态。但来人出乎意料——是解雨臣！他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但还活着。看到我们，他明显松了口气。
“祭坛......”他喘息着问，“关闭了吗？”
“没有关闭，是炸了。”胖子哼哼，“你他妈到底站哪边的？”
解雨臣没理会胖子的嘲讽，径直走向张起灵：“必须完全终止仪式，否则青铜树的苏醒会引发连锁反应。西藏那棵也会完全激活。”
“怎么终止？”我问。
解雨臣和张起灵交换了一个眼神：“祭坛只是遥控器，真正的开关在青铜树本身。“他顿了顿，”需要有人回到青铜树那里，逆转能量流向。”
“回去？”我瞪大眼睛，“那地方现在已经是一片岩浆湖了！”
“有另一条路。”解雨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帛书，“从水下祭祀坑的侧通道可以到达青铜树基座。但......”
“但什么？”
“通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而且一旦逆转启动，可能来不及撤离。”解雨臣直视我的眼睛，“需要有人自愿牺牲。”
沉默笼罩了隧道。远处仍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隧道顶部不时落下碎石和尘土。
“我去。”张起灵站起身，青铜化的右臂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
“不行！”我脱口而出，“你的手已经......”
“正因为如此。”他平静地说，“我的身体比你们更能抵抗青铜能量。”
解雨臣点头：“确实是最合理的选择。但需要吴邪的血作为引子。”
我这才明白他们的计划——用我的血激活某个机关，然后张起灵去执行自杀任务。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怒和无力感。
“不，一定有别的方法......”
张起灵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吴邪，决定权在你。”他的眼神异常平静，“但时间不多了。”
隧道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剧烈。阿吉惊恐地缩在胖子身边，后者已经意识模糊，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胡话。解雨臣的帛书上显示的地图在我眼前晃动，西藏冰川的影像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张起灵青铜化的手臂，又看看胖子中毒的伤口。如果我的血能结束这一切......
“我带路。”解雨臣突然说，“我知道最短路线。”
张起灵摇头：“你受伤了。”
“但你还记得路吗？”解雨臣反问，“失忆状态下，你能找到能量节点？”
两人对视片刻，张起灵最终让步。解雨臣转向我：“需要你的一些血，装在容器里。”他取出一个小青铜瓶，“不会太多，约10cc。”
我伸出仍在流血的手掌：“直接取吧。”
解雨臣手法娴熟地收集了我的血液，然后将瓶子交给张起灵：“滴在主干上的七个节点，逆时针顺序。完成后立刻撤离，你们只有三分钟窗口期。”
张起灵将瓶子贴身收好，最后看了我一眼：“照顾好胖子。”
我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眼睁睁看着他转身走向隧道深处，背影很快被黑暗吞噬。解雨臣拍拍我的肩，也跟了上去。
“等等！”我喊道，“你也去？”
解雨臣回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总得有人确保他完成任务。“顿了顿，”如果我回不来，告诉你三叔......他的猜测是对的。”
然后他也消失了。
我呆立原地，直到阿吉拉了拉我的袖子：“那个胖叔叔情况更糟了。”
胖子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皮肤呈现出可怕的青灰色，呼吸浅而快。我手忙脚乱地检查他的伤口，发现毒素蔓延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
“坚持住，胖子。”我撕下衣角给他包扎，“张起灵很快就会回来，然后我们去找最好的医生......”
阿吉突然竖起耳朵：“有水声！”
确实，隧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水流声，而且越来越近。我拽着胖子往高处挪，几秒钟后，一股夹杂着青铜碎片的黑水从隧道深处涌来，瞬间淹没了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
“溶洞被淹了......”我心头一紧，那意味着张起灵和解雨臣的退路......
没时间多想，水位正在快速上涨。我和阿吉架着胖子往隧道高处移动，但胖子实在太重，没走多远我就气喘吁吁。就在我们快要力竭时，隧道深处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剧烈的震动！
“要塌了！”阿吉尖叫。
我们拼命向前爬，身后不断传来岩石崩塌的轰鸣。一块碎石砸在我背上，疼得眼前发黑。就在绝望之际，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出口！
连拖带拽地把胖子弄出隧道，我们滚下山坡，落在相对安全的空地上。回头看去，整座山都在崩塌，烟尘冲天而起。更远处，祭坛所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一个冒着青烟的巨坑，岩浆和黑水在其中翻滚。
“他们......”我嗓子发干，“出来了吗？”
阿吉摇摇头，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胖子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血。他的情况越来越糟，毒素已经蔓延到胸口。我束手无策，只能握着他的手，徒劳地希望张起灵能奇迹般地出现。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东西硌了我一下——黑眼镜塞进来的物件。我掏出来一看，是个小巧的青铜铃铛，比我的那个小一圈，表面刻着复杂的蛇纹。
“这是......”
铃铛突然自行震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铃声，胖子伤口的毒素蔓延速度似乎减缓了些。我福至心灵，立刻将铃铛按在他的伤口上。
奇迹发生了。铃铛表面的蛇纹亮起青光，胖子皮肤下的青灰色毒素像被吸引般向铃铛汇聚！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虽然还没醒，但脸色好了很多。
“有用！”阿吉惊喜地说。
但我还来不及高兴，铃铛就“咔”地一声裂开了，青光也随之熄灭。不过胖子的大部分毒素已经被吸出，剩下的应该不致命。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声音。我警觉地抬头，只见两架印着\"阿宁公司\"标志的直升机正朝我们飞来。
“救援？”我喃喃自语，却本能地感到不安。
阿吉突然抓紧我的手臂：“吴邪哥哥，你的手！”
我低头看去，手腕上的蛇纹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整个手掌，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下面的血管泛着诡异的青光。更可怕的是，我竟然感觉不到恐惧，反而有种奇怪的......归属感。
直升机在我们头顶盘旋，抛下绳梯。一个穿制服的男人通过扩音器喊话：“吴先生，请立即登机，您需要紧急医疗救助！”
我看看昏迷的胖子，又看看仍在崩塌的山体——那里没有任何张起灵或解雨臣的踪迹。手腕上的蛇纹微微发热，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阿吉，”我做出决定，“跟紧我，我们得带胖叔叔上飞机。”
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我摸了摸口袋里裂开的铃铛和青铜碎片，西藏冰川的影像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无论张起灵是生是死，我们的旅程显然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