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还在议会上痛陈银幕垄断市场的伪善者。
“提前？”
男人冷笑着解开衣襟，胸膛皮肤下蠕动着蛛网状的菌丝。
“你以为我是那些喝毒芹汁等死的流民？
每催化一次孢群，这些鬼东西就多啃食我两成血肉。”
他猛地掀翻藤箱，数十支装着靛蓝粉末或者液体的玻璃管滚落在地。
“除非再加三倍恢复月露。”
格伦的法杖突然迸发绿芒，将一支玻璃管凌空击碎。
飞溅的液体触及菌丝瞬间爆燃，男人惨叫着跪倒在地，皮肤下的蛛网纹路疯狂抽搐。
“记住你的身份，里克。”
杖尖抵住他溃烂的脖颈。
“你不过是拜魔庭丢出来的实验残次品。
我们能让你像人一样活着，也能让你烂在阴沟里当菌床。”
流形突然剧烈震颤，徳洛爱丝迅速切断部分链接。
那些流形失去控制，但没有彻底与徳洛爱丝的灵魂分开。
只是化为液态金属这原本的样貌，表面如同锡水一样，“冷焊”在了原地。
那些玻璃管散发的波动竟能干扰自身与流形的灵魂共鸣，这只有玥元素才有可能。
她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为什么靛铃兰会结合灵魂魔法和玥元素？
难道是神源和拜魔庭合作的结果？
但很快，她也否定了这个可能性，神源和萨德一样，都在研究魔力能量的起源和转换。
对于应用一项，都是按需研究。
不可能在灵魂上下这么大功夫，但也没来的及多想其他可能，下方的人继续了下一步。
里克胸口的菌丝突然暴长，如活物般缠住格伦的手杖。
“残次品？没有我身上培育的寄生孢，你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污染银幕三成仓库？”
菌丝尖端裂开细密口器，咬住杖头镶嵌的魔晶。
“再加五倍月露，否则明天镇上的监察庭厅和教堂就会收到挪亚私藏禁忌菌种的证据。”
地窖铁门忽然洞开，六名护卫抬着蒙黑布的笼子闯入。
腐臭味顷刻弥漫，黑布滑落露出笼中景象。
七八个流民蜷缩其中，他们的皮肤已与霉麦粘连成青黑硬痂。
胸腔规律起伏间喷出靛蓝孢子雾，格伦的笑容在摇曳的火把下格外狰狞。
“这些自愿接种孢群的‘合作者’，每个都能替代你的工作。
你不干，有多少人干。
外面可不怎么安稳啊，最近的粮食也因为你的功劳，上涨了不少。”
一句莫名熟悉的话，差点让徳洛爱丝弓腰像开了棘背的猫。
已经握拳的手再次一紧。
‘好好好，这么不当人是吧。
你当内鬼我也没鄙视你，但你不当人，你就等死吧你。’
她同时已经打算改变想法，不去单纯向官方举报。
因为只是如此，不一定会让他被判死刑，还是自己动手好一些。
里克瞳孔骤缩，菌丝如遭火燎般缩回体内。
他沉默着将玻璃管收进藤箱，却在弯腰瞬间弹指射出一枚孢囊。
流形闪电般分裂成两股，一股卷住孢囊藏入瓦缝，另一股借护卫遮挡潜入笼底。
里克正将最后一支玻璃管收入藤箱，铁链拖曳声却戛然而止。
地窖入口的阴影中，一道裹着漆黑长袍的身影无声伫立。
兜帽下的面容被阻隔笼罩，唯有袖口一枚徽记泛着幽光。
那是噩的标志。
‘啧，麻烦起来了。’
本来还想着可能是拜魔庭和神源的合作，却发现是这边境地方居然凑齐了三邪。
甚至有那么些合理，毕竟拜魔庭和神源之前可就因为望星流村的事情，闹了一年多。
有噩在其中摆弄，三方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拜魔庭的靛铃兰研究进度加速。
神源不知道可以得到什么，但大抵是魔力或者阶位有关。
噩就只有一种可能，梦界。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连同那玥元素的气息，绝对是这人的手笔。
格伦的手杖微微颤抖，方才的倨傲顷刻消散。
他后退半步，挤出谄笑。
“大人，催化仪式的进”
“嘘。”
黑衣人抬起枯瘦的手指。
“你的聒噪会惊扰美梦的韵律。”
他缓步走向铁笼，腐臭的孢子雾竟自动避让，在黑袍表面凝结成靛蓝冰晶。
其他流民胸腔的起伏骤然加剧，皮肤下的菌丝疯狂扭动，仿佛在向某种存在献祭痛苦。
“还不够。‘容器’的相性和完成度必须达到七成。
否则玥元素与灵魂的共鸣会撕裂整个法阵，这可是献给梦主的种子。”
格伦的额角渗出冷汗。
“可银幕商会的货仓已经有三成被污染，再多会引起怀疑。
还有那些素材，孤儿院的人已经有些议论了，这个时候加速强行催化的话，”
“那是你的问题。”
黑衣人转身瞥向里克，灰雾中亮起两点猩红。
“拜魔庭的残次品，或者神源的完美菌株，你该清楚哪条路能活到仪式完成。”。
里克的菌丝在皮下痉挛，却低头沉默着将藤箱推向黑衣人脚边。
黑袍下传来一声嗤笑，齿轮徽记骤然迸发蓝光。
箱中的玻璃管齐齐悬浮，靛蓝液体如活物般涌入黑衣人袖中。
与此同时，那些流民的脊柱猛然弓起，晶化孢囊从他们口中喷涌而出。
在半空汇聚成一枚不断搏动的靛色核心。
“北巷仓库，残月之夜。”
黑衣人轻弹手指，核心化作流光没入格伦的杖头。
“如果银幕的货物届时仍未处理干净。”
格伦的法袍瞬间被冷汗浸透。
“明白！必定办妥！
就是那，帮助升阶的核心魔力物质”
“仪式成后，把这瓶子里的魔药喝下便是。
等梦主归来，自然能够让尔等得愿，满足欲望。”
抛出一瓶诡异的魔药，黑影如烟消散，地窖重归死寂。
流形在灵魂链接中传来刺痛，提醒她强行压制的杀意正在沸腾。
‘冷静，冷静，这只是个小头头，不足以直接铲除根源。’
闭目深呼吸，任由污水巷的腐臭灌入肺叶。
黑衣人的目标显然不只是商业竞争，那个需要“容器”与“共鸣”的魔法仪式。
恐怕与玥元素的异动有关，杀死格伦容易，但深潜的巨树必须连根拔起。
还有他所说的“梦主”，可能是那两位梦界尊名，至于是哪一位，便不是很清楚了。
流形悄然收回记录载体，她最后瞥了一眼正在指挥搬运孢囊的格伦。
身影如夜枭般掠向贫民窟深处，月光草汁液的苦涩在舌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