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自己的顺从心理,还是魂缚的作用,那对姐弟同时停止出声。
载体化作流光钻入皮肤,几秒钟后,两人瘫软在地。
锁骨下方,胸口正中心浮现出一个暗纹,形似燃烧中的羽毛笔。
这是徳洛爱丝自己设计出的一种图案。
火焰、羽毛、笔墨。
痛苦、自由、智慧。
徳洛爱丝终于起身,她蹲到姐弟面前。
指尖轻轻挑起姐姐的下巴,她的拇指擦过姐姐脸上的泪痕。
“名字。”
“凯莉,和,奥亚。”
“嗯,我记得妖精语中,这两个词汇的含义分别是战士与和平。
不错的名字,看起来你们的母亲对你们的期望很高,也很相符。”
看着在姐弟两人中,与自己对话的一直都是凯莉,也如那姓名一样,有着相对坚韧不拔的心。
“...”
他俩的名字,在先前归属契约上有写。
现在又是询问,都让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
随后徳洛爱丝认真检查了两人身上的各类伤痕。
确保没有什么威胁和诅咒,免得出现一些其他事情。
之后坐回原本的座椅上,拿出两身内外衣裤。
“自己换吧。”
凭空出现的亚麻色衣物,被徳洛爱丝抛在两人膝头。
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柑橘香,和方才那人指间残留的气息如出一辙。
之后继续盯着观赏台外,审视下一件拍品,手中顺便继续剥橘,递给??。
布料粗糙却干净得刺眼,凯莉用幻翼将弟弟半裹住,残缺的膜片在灯光下投出血管般的阴影。
“不想被看就去那边。”
徳洛爱丝用鞋尖点了点东侧虚掩的橡木门,门缝里漏出间空荡荡的床铺。
“还是说,你们对这些事情也不知道。
你们完全不懂,需要我教你们怎么穿衣服?”
凯莉的尖耳瞬间充血,她几乎是拖着奥亚冲进隔壁。
“等一下。”
在两人就要进入空房间前一瞬,徳洛爱丝突然叫住两人。
凯莉用手固定奥亚的头不往身后望去,自己却一顿一顿的慢慢往回看。
就看见徳洛爱丝跑来两瓶药水,“喝了它。”
凯莉因为一时间的紧张,没有接住那两瓶药水,在水瓶碰地前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
突然朝那瓶装扑上去,不过也没有赶上,看着瓶子落在地上又微微弹动了几下,松了口气。
急忙拾起,但又害怕是什么实验药剂或者毒药之类的。
“行了,没事了,先喝药,房间里有水盆毛巾。
还有水壶,洗干净再换衣服,去吧。”
铁链随着奔跑哗啦作响,却在关门瞬间被某种力量消音。
门框上浮动的魔文将声响吞噬得干干净净。
“嗯?隔音不错啊,这地方。”
对于突然归于寂静的房间,赞叹起那间卧室空房的隔音。
凯莉的手指死死攥住药瓶,冰凉的玻璃硌得掌心生疼。
‘这会说什么,毒药,还是,更恐怖的东西?
要不就这么倒掉?不行,她给出的药剂,她自己肯定知道效果,也有办法检查出来。
可是,要不要喝,我先试着喝下去?’
奥亚的睫毛扫过她锁骨,十六年来第一次挣脱了她的怀抱。
在凯莉走神深思的时候,药瓶突然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她眼睁睁看着弟弟拧开瓶盖,淡金色的液体在月光石吊灯下泛着诡异的磷光。
“别,奥亚,快吐出来,不能喝!”
她扑上去时打翻了水壶,热水水浸透亚麻裙摆。
让其下的皮肤都逐渐泛红,可凯莉顾不得这些了。
手部轻拍奥亚后背,试图让他把还没完全咽下去的部分吐出来。
可奥亚的嘴唇紧闭,随着喉结一次又一次的往下咽。
奥亚踉跄着跌坐在天鹅绒床幔里,皮肤下的血管突然泛起萤蓝微光。
凯莉颤抖着扒开他的衣领,陈年鞭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淡粉。
可肋骨下方那道深可见骨的烙痕依旧狰狞。
“姐...”奥亚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清亮。
“没事,没什么其他的感觉,可以喝。”
少年扯出个笨拙的笑,嘴角新结的血痂簌簌掉落。
凯莉猛地扇开他的手,清脆的巴掌声在隔音结界里闷得像声叹息。
“逞能逞能,你逞什么能,你为什么不能多想清楚了再行动。
要是要命的怎办,你要是死了让我怎么办...”
凯莉打飞了药瓶,玻璃撞上墙壁迸裂的瞬间,她看见弟弟瞳孔里映出的自己。
扭曲的,疯狂的,和那些撕扯母亲幻翼的刽子手重叠在一起。
“...别这样,真的别这样...万一真的出事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她的怒吼卡在喉咙里,寂静在满地玻璃渣上蔓延,凯莉哆嗦着去捡另一瓶药水。
指甲被碎片割破也浑然不觉,当治愈的清凉漫过指尖时,她再次哭出声来。
幻翼根部传来蚁噬般的痒意,仿佛有无数新生的小翅芽在皮下蠢动。
当奥亚怯生生蹭过来时,她突然抓住弟弟的后颈,额头抵着他冰凉的尖耳低吼。
“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知道吗。
不管是刚才你去吼叫...主人...还是...鲁莽行事。”
“姐...”
“知道了吗!”
“...知道了。”
由于先前的水壶被打翻,没了热水,两人没敢出去回话。
凑在一个盆里,用凉水擦拭一遍身体,互相帮助对方穿好衣物。
但地上的水渍没法完全去除,在屋内想了一会,只能把水盆移动到水渍上。
只能去祈祷对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恼火,或者检查水盆中水的温度,来判断两人撒谎的事实。
凯莉将最后一粒纽扣扣紧时,奥亚正赤脚踩在浸湿的地毯上,亚麻布料摩擦着新生的皮肤。
“别乱动。”
凯莉拍开弟弟试图挠后背的手,指尖拂过他锁骨下的羽毛笔烙印。
‘...我们还有价值,应该不会被直接杀死,至于虐待...
应该,不会太严重吧,那女人看起来跟那些奴隶贩有一些差别。
保留了算计,舍弃了其他无关紧要的欲望。
大概率,不会做这种事情,除非是算计的必要。
只要我能够做好,应该不会太难受。甚至,帮奥亚...
还是先平稳的度过今天吧。’
凯莉拉着奥亚站在门后,沉思片刻,还是选择现在就推开门。
万一再拖下去,给了徳洛爱丝借题发挥的可能反而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