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懿筱自将军府归来,脚步轻快,直接迈向了府邸的大门。恰逢此时,云墨尘亦自外归来,两人在门槛处不期而遇。
宸懿筱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欢快地向他奔去,声音里满是惊喜:“殿下今日怎如此早归?”
云墨尘含笑迎上,轻轻环抱住她,手指温柔地穿梭于她的发丝间,语气中满是宠溺:“王妃这是去了何处?”
“我去了将军府探望萱萱,闻她近日身子不爽,府中又无他事,便想去陪陪她。”宸懿筱细声诉说着此行的缘由。
云墨尘搂着她,缓缓步入府内,关切地问道:“那慕小姐现下如何?”
宸懿筱轻叹一口气,眉宇间染上几分忧虑:“将军夫人言,萱萱自回府后,便将自己锁在房中,日日以泪洗面,醉得不省人事。”
云墨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转头看向她,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所以,王妃已将真相告知于她?”
宸懿筱听他此言,不禁有些愕然,瞪大了双眸,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脸颊:“你如何知晓?莫非我表现得如此明显?”
云墨尘只是含笑不语,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她,满眼的趣味与深情。
宸懿筱蓦地忆起云墨尘先前的叮咛,关于保密的言语如同警钟在耳畔回响,她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帘,避开了他深邃的目光。“殿下,我……我只是见到萱萱那般消沉,心中不忍,才……才脱口而出,殿下……”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忐忑。
云墨尘见状,温柔地以双手轻覆她的肩头,眼中满是理解与安抚。“王妃何时变得如此拘谨?倒让本王有些不习惯了。此事既已说出,便无需挂怀,王妃更无须自责。”他的话语如同春日暖阳,渐渐融化了她心中的冰霜。
宸懿筱抬头,一双明眸中闪烁着清澈的光芒,她轻声问道:“可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们后续的安排呢?”
云墨尘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傻丫头,这本就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亦无复杂布局可言。先前之所以谨慎,是恐五弟之事外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今父皇已知,五弟亦在康复之中,此事自然无需再瞒。你莫要胡思乱想。”
听罢,宸懿筱心中的重负终于卸下,她转而告知:“殿下,我刚才已去探望了五弟,并将此事告知于他。”
云墨尘携着她步入府内,闻言轻轻颔首:“告知他是应当的,至于他们二人的未来,便看他们的缘分与努力了。”
……
次日清晨,慕芷萱来到了聿王府的门前,只见府门紧闭,几抹威严的身影挺立于门侧,守护着这片宁静。
她不顾一切地迈步向前,却被守卫的侍卫礼貌地拦下。“请问姑娘何人?”
“将军府慕芷萱。”她收敛起往日的锋芒,声音柔和而谦逊。
侍卫们闻言,纷纷行礼致敬:“见过慕小姐。”
慕芷萱微微颔首,正欲继续前行,却发现守门侍卫并未有放行之意,眉头不禁轻蹙。
一名侍卫上前一步,拱手道:“慕小姐请留步,我们王爷他……”
恰在此时,锦之自府内缓步而出,一眼便瞧见了门外的慕芷萱,随即向她款款走来。
侍卫见锦之缓步而出,旋即礼貌地退至一侧,让出路来。未及慕芷萱启齿,锦之已抢先一步,语态温婉中带着一丝询问:“慕小姐安好,不知今日莅临寒舍,有何贵干?”
慕芷萱轻提裙摆,面上挂着一抹不经意的浅笑,仿佛只是随意漫步至此:“哦,我本是偶然路过,见府邸大门紧锁,心中好奇,便想探问一二。”言及此,她话锋一转,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知王爷近况如何?”
锦之闻言,神色略显踟蹰,似有难言之隐,那欲语还休的模样引得慕芷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她轻移莲步,更近一步道:“祁王妃已对我坦诚相告,你就莫要再藏着掖着了。”
锦之闻言,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一丝无奈:“慕小姐,王爷虽有齐先生精心照料,但腿伤着实严重,迁延日久,未见明显好转。”言罢,他心中暗自思量,或许这番言辞能为促成一段佳缘添上微末之力。
慕芷萱闻听此言,面色霎时凝重,坚持要锦之领她进去一探究竟。锦之为难之下,只得应允,但条件是仅能在房门外窥视。于是,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府邸深处。
云墨笙的居室之内,齐彦正按时为他更换药物,口中絮叨着:“王爷,您的伤势已渐趋好转,痊愈指日可待。这段时间,不妨让锦之推着轮椅,陪您外出晒晒太阳,有益身心。”
云墨笙性情刚毅,自是不愿假手于人。锦之见他欲要下床,连忙上前,欲将轮椅推至近前。正当锦之欲伸手搀扶之时,云墨笙抬头,目光冷峻地扫了他一眼,随即挣脱他的手,凭借自己的力量,颤巍巍地向床边挪动了几寸,语气坚定:“本王自行处理即可。”
这一幕,恰好落入门外偷窥的慕芷萱眼中,她的心头不禁泛起层层涟漪,情感悄然涌动。
云墨笙轻缓地将脚沿床边探出,一手灵巧地牵引过轮椅,缓缓拉近,另一手则稳稳地支在了轮椅扶手上。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轮椅竟莫名地向后滑去,云墨笙猝不及防,被惯性带得整个人失衡,重重地摔落在地。
锦之见状,连忙抢步上前,关切地伸出手,“王爷,您无恙吧?请慢行。”
“无需多言,我自能起身。”云墨笙的声音里夹杂着怒意,却也不失倔强。
慕芷萱在一旁目睹此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但她强压下情绪,悄悄退到房外角落,双手掩唇,生怕一丝声响惊扰了里面的情景。
云墨笙挣扎着,一次次尝试重新坐上轮椅。往昔那个身姿矫健的他,如今连这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努力,都像是对自己无能的控诉,但他绝不轻言放弃。即使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他也誓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坐回轮椅。
终于,当他再次坐上轮椅时,额头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双眼布满血丝,喘息声沉重而急促。
锦之见状,轻轻地将云墨笙推至后院凉亭,吩咐下人在旁守候后,便悄然离去。
慕芷萱紧随其后,来到后花园,却远远地站着,目光时刻不离云墨笙。见锦之走近,她急切地问道:“锦之,你务必实话告诉我,王爷的伤势究竟何时能痊愈?”
锦之恭敬地回答:“回慕小姐,王爷的伤势已深达筋骨,所幸有齐先生细心照料,近日已有好转之兆。只是,即便日后痊愈,每逢阴雨寒冷之日,腿脚难免还是会感到疼痛。”
慕芷萱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心中却暗自思量,思绪万千。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云墨笙心中萌生了归房的念头,遂自力更生,轻轻推动起了轮椅的轮轴。
周遭的仆从见状,皆急忙欲上前搭把手,却一一被他以温和却坚定的眼神制止了。
不远处,锦之目睹此景,心急如焚,小碎步疾奔而来,却被云墨笙那略带威严的声音打断:“无需任何人相助,本王尚能自理。”言罢,他咬紧牙关,一股不屈的力量自掌心涌出,推动着轮椅缓缓向前。
待那坚毅的身影渐渐远去,慕芷萱才缓缓自暗处踱步而出。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抹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昔日里与他唇枪舌剑、嬉笑打闹的情景历历在目,而今的他,却似换了一人,那份坚韧与孤独,让人心生怜惜。
思及此处,慕芷萱的眼眶不禁湿润了,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最终,她轻叹一声,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带着满心的忧伤,缓缓步出了聿王府的大门,只留下一抹孤寂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