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夏逃不了了,从筹备拍摄到宣传,从春天到秋天,她该回去面对顾沉舟了。
助理苏见欢将人送回京都的家,“临夏姐,明天你可以休息,周四有一个广告拍摄,时间已经发到微信,到时候我来接你。”
“好,知道了。”
往常,江临夏喜欢苏见欢这种简洁的交代方式,毕竟没人想在收工后还听工作的事。但此刻,她反而希望苏见欢能多说几句,哪怕拖延一分钟也好。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顾沉舟。
电梯数字随着上升一点点跳动,江临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叮——电梯门打开。
江临夏将步速放到最慢,奈何一梯一户的大平层,基本等同于电梯入户。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突然像是豁出去了,快速按下密码,推门而入。
这感觉有点像没好好复习的学生突然要考试,在考场门口努力啃课本,誓要到最后一秒再进考场,可是发现内容太多了,根本看不完。于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拿一根笔悲壮的走进考场。
换鞋时,江临夏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没人出来迎接。她又蹑手蹑脚地去书房看了一眼,还是没人。悬着的心暂时放下,她回卧室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苏见欢发来的行程。
家里的床太熟悉太安心,又加上十几个小时没合眼。江临夏手中的平板渐渐滑落,眼皮也越来越重。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被子被掀开一角,紧接着,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贴了上来,熟悉的沐浴露香气钻进鼻尖。
是顾沉舟回来了。
江临夏还没完全清醒,抬手抚上顾沉舟的手臂,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你回来了。”
微弱的潮湿气息浮在脸上,紧接着,云朵般的柔软落在她的耳畔。
“晚安,睡吧。”
顾沉舟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安抚的力量,让江临夏再次沉入梦乡。
第二天,江临夏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到旁边有些褶皱的枕头,才猛然想起昨晚顾沉舟回来过。
她顿时紧张起来,洗漱完后,慢吞吞地走到客厅,发现没人。瞥了一眼玄关,鞋子和外套都不见了。
“呼 ——”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人是去医院了。
来到厨房,冰箱贴下压着一张A4纸,上面写着:
早安!
早餐是三明治和沙拉,在保温罩里。
晚上回家。
落款是一个简笔画小船,代表“舟”,这还是江临夏教顾沉舟画的。
江临夏看着那张 A4 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相比于电子产品,顾沉舟总是更偏爱纸笔。当然,也是怕手机提示音吵醒她。
顾沉舟曾说过,亲手写下的字更有温度。纸张可触摸,也能保存,未来某天拿出来,就像一把钥匙,开启过去的回忆。两个人一起拼凑过去某天的碎片,别有一番滋味。
顾沉舟喜欢收集各种具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日常的电影票,去世界各地旅游时,会收集觉得特别的冰箱贴、小摆件、明信片,她说喜欢家里随处充满回忆的感觉,家应该是回忆的承载体。现在,这张纸就贴在他们旅行时买的冰箱贴下。
江临夏受到影响,也渐渐养成了收藏的习惯。她回到卧室,打开床头柜抽屉,抽屉里有一个盒子,那是他们出去旅游买的纪念品的包装木盒,里面都是顾沉舟手写过的各种纸张,江临夏将今天的这张手写纸也放进盒子里。
回到厨房,江临夏掀开保温罩。早餐放在这里并不是为了保温,这是顾沉舟的细心 —— 吐司暴露在空气中太久,口感会变干。
江临夏坐在餐桌前,慢慢享用着顾沉舟为她准备的早餐。咬了一口三明治,味道依旧清淡却恰到好处。顾沉舟知道她要控制体重,总是变着花样做减脂餐,确保她吃得没有负担。
回想起昨晚顾沉舟的温柔拥抱和那句轻如羽毛的 “晚安”,她心中既感到温暖又有些愧疚。
她曾偶然看到过 “精神出轨” 的定义 —— 在有伴侣的前提下,与第三人发生一段不涉及性但情感上非常亲密的关系,甚至影响到原本伴侣关系的亲密程度和情感距离。
江临夏不确定自己在演戏时算不算精神出轨,但现在她出戏了,可以确定自己并不喜欢苏瑾。至于对顾沉舟的感情,她的动摇源于不确定。
顾沉舟十六岁来到江家,十二岁的她从此多了一个姐姐。拥有一个姐姐是她梦寐以求的,顾沉舟的到来圆了她的梦。从那天起,她们朝夕相处,慢慢熟悉、亲近,从家人变成了爱人。她们是先成为姐妹,再成为爱人。
江临夏想要一个姐姐,顾沉舟就出现在她身边,所以顾沉舟对她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她毫不在意顾沉舟一开始的疏离,满心欢喜地只想亲近这个姐姐。终于有一天,江临夏暖化了这块冰。
顾沉舟很优秀,江临夏对她有着别样的崇拜。迷妹被偶像细心照顾,渐渐地,江临夏对顾沉舟越来越依恋。后来,顾沉舟去京都念医科大学,江临夏为了离她近一些,甚至放弃沪城的大学而选择去京都的电影学院。
如果她们是异性,如果她们没有姐妹这层关系,这样的行为除了爱情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如果没有拍这部电影,如果没有采用培养感情的方法入戏,江临夏也不会怀疑的她的感情。但没有这么多的如果,一切都在现实中发生了。
江临夏给顾沉舟发去一条微信:「三明治很好吃,今天几点回来?」
消息发出去,很久都没有回应,看来又是在忙。
一直到中午,顾沉舟才回复消息:
「今天正常点下班。」
「你呢?今天有工作吗?」
江临夏刚下楼取完外卖,回来看到顾沉舟的消息,立刻回复过去:
「今天没事,明天才有工作。」
顾沉舟大抵是在午休,这次回消息的速度很快。
「那晚上出来吃饭?」
平时她们不常在外面吃饭,虽然那时江临夏还没有大火,但也拥有一定的粉丝体量,出门会有些不方便,需要时时刻刻注意。长久分别后的第一顿饭通常都是顾沉舟准备,如果她提出到外面吃饭,多半是有手术或者值长班,没有精力再去下厨。
「好啊。地方你定,到时候发我位置。」
顾沉舟对于菜系不挑剔,国内外,南北方都可以,但对于食物本身会有她自己的评判标准。符合她口味的店会反复去吃,不合口味的也不做批判,只是永远都不会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