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登记完姓名籍贯等信息后,项天霸心情大好,一把揽住顾铭羽的肩膀,豪气干云地说道:
“顾兄!今日你我联手教训宵小,又顺利报名,实乃双喜临门!走!必须喝一杯!我知道个好地方,包你满意!”
顾铭羽本欲婉拒,但架不住项天霸的热情,加之也想多了解这位身份神秘的新朋友,便点头应允。
在项天霸的引领下,二人穿过几条繁华街道,来到一处临水而建、环境清幽的所在。
那是一座三层高的楼阁掩映在翠竹与垂柳之间,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整体风格清新雅致,透着一股水乡般的婉约灵秀之气。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古色古香的沉香木匾,上书三个娟秀飘逸的篆字——漱玉轩。
楼前停驻的车辇皆非凡品,进出的也多是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公子哥儿或世家子弟,空气中隐约飘荡着清雅的丝竹声与淡淡的熏香气息。
项天霸显然对此地极为熟稔,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嗓门洪亮地喊道:
“老吴!给爷安排个清净点的地方!要最好的!”
柜台后,一位身着藏青色绸衫、面容精明的中年掌柜闻声抬头,当看到是项天霸时,脸上瞬间堆满了既惊且喜又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容。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小跑出来,在项天霸面前行了个半跪之礼:“哎哟我的四爷!您今儿怎么得空来外城玩来了?真是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
“嘿嘿!”项天霸得意地拍了拍肚皮,“小爷我要参加武举,没准今科就状元及第了!提前来庆贺庆贺!”
“武……武举?!”老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声音都变了调,
“我的爷!那……那是您该参加的吗?这事……老爷子和夫人知道吗?还有……还有大小姐那边……他们知道您回来了还去考这个?”他眼中满是焦急和劝阻之意。
项天霸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告诉他们!我这不刚回来,想找个乐子玩玩嘛!”
“哎哟我的四爷哎!”老吴急得直跺脚,“那您可千万不能去考啊!这要让大小姐知道了,她……她饶不了您!也饶不了小的我啊!”
“啧,怕什么!”项天霸眼睛一瞪,随即又换上嬉皮笑脸,
“咱们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好了好了,老吴,别啰嗦了,赶紧的,准备雅间,再啰嗦小心我拆了你这漱玉轩!”
老吴苦着脸,知道拗不过这位小祖宗,只得唉声叹气地引着二人上了三楼。
三楼极为幽静,只有一间最大的雅室,正对着外面繁华的街景,但室内铭刻着强大的隔音禁制,将外界的喧嚣完全隔绝,自成一方清净天地。
雅室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着名家字画,案几上摆着精致的香炉与插瓶,临窗处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紫檀圆桌。
项天霸大马金刀地坐下,对老吴吩咐道:
“老规矩,把你家那十六个招牌菜都给爷端上来!灵酒要二阶的‘玉髓酿’!记着,全部费用,记我大姐账上!”
老吴嘴角抽了抽,无奈应道:“是,四爷。”他又看向顾铭羽:“这位公子可有特别喜好?”
顾铭羽微微颔首:“有劳掌柜,在下于口腹之欲上并无特别偏好,皆可。”
“行!那就按我说的上!快去快去!”项天霸挥挥手。
老吴躬身退下。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灵气氤氲的珍馐美味如同流水般端了上来,摆满了整张桌子。
漱玉轩的招牌菜果然名不虚传,无论是取材还是烹饪,都堪称顶级。二阶灵酒“玉髓酿”更是醇香四溢,灵气浓郁。
推杯换盏间,气氛逐渐热络。项天霸豪爽健谈,顾铭羽则沉稳内敛,但每每接话都恰到好处。
两人聊起过往经历,顾铭羽只简单提及自己出身蕴岚山脉某小家族,因家族故地被玄镜宗强占,才带着弟弟流落在外,寻求机缘。关于敖天君传承、绮罗以及隐龙界顾家之事,则隐去不提。
项天霸也打开了话匣子,几杯灵酒下肚,脸上泛起红光:
“顾兄啊,你是不知道!我项天霸,从小就被老头子塞进军营里!练功、行军、打熬筋骨……一切的路都是他们安排好的!说是为我好,可我就想按自己的心意活一回!这不,听说武举开了,我就偷偷溜出来报名了!嘿嘿,凭本事考个功名回去,看他们还怎么说!”
顾铭羽听着,点头表示理解,心中对项天霸的身份背景又多了几分猜测。能让外城兵马司都督韩琦如此惊恐,其家族在大楚的地位恐怕非同小可。
两人正聊得兴起,雅室那厚重的雕花木门,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项天霸正背对着房门坐着,以为是老吴进来添酒加菜,头也没回,带着几分酒意和抱怨嚷道:
“老吴!你也是我们家老人了,怎么就这么……”
话音未落,一股极其熟悉的,混合着冷冽幽兰与淡淡典雅气息的馨香飘入鼻端。项天霸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他猛地扭过头,当看清门口那道雍容华贵、气质卓然的倩影时,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酒液四溅。
“大……大……大姐!”项天霸舌头打结,声音都变了调,不知是吓的还是酒劲上头。
门口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年纪,身着一袭月白色织锦宫装长裙,裙摆用银线绣着流云纹,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
她云鬓高挽,只斜插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簪,面容绝美,眉目如画,气质却如同高岭寒梅,清冷中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此刻,她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正平静无波地注视着项天霸。
她款动金莲,步履从容地走进雅室,径直来到项天霸面前,声音如同珠落玉盘,悦耳动听,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平静:
“要去科考是吧?饭钱记我账上是吧?”
项天霸被这平静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应道:“啊……对……”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改口,语无伦次:
“不不不!大姐!饭钱我给!我突然想起来……父亲他……他好像找我有要紧事!我得赶紧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同时拼命对坐在对面的顾铭羽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传递着“风紧扯呼”的信号,就想开溜。
然而,那女子怎会让他们轻易脱身?
只见她那只欺霜赛雪、纤长如玉的素手,对着项天霸和同样站起身准备告辞的顾铭羽,极其随意地轻轻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