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偏僻处,穆君怀侧耳听了听。
“咱们说话小声些,武僧应该听不到内容。”
南风颔首,护国寺的规矩,哪怕是夫妻都不能住同一个禅房。他们想要说话,只能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
“你方才听到没?安渡说的撼天之能,看来我们一直小瞧了安国公府。”
穆君怀嘴角上扬:“我从‘我宁愿给穆君怀为妾,也不嫁与你为妻’,开始偷听的。”
南风羞赧,小声道:“正经点。”
穆君怀看着南风娇俏脸庞,心动不已,奈何还是正事要紧。
“安延一直以来以纨绔示人,将安国公府的存在感降得极低。但是安沁做了圣上十年宠妃,而安渡也颇得圣心。看似安延远离朝堂,可至少有两人能随伺圣上左右。”
“去年我击杀万旦后,安渡便被封为五城兵马司统领,便能看出圣上对安渡非常信任。”
南风颔首:“不错,安沁、安渡都能得圣心,定是把圣上的性子摸透了的。方才他提到不久后他也许会身居高位,我想并不是空穴来风。”
“以我猜测,圣上已经给他许了官位。安渡不是科举出身,只能走武将路子,京城武官也不少,就是不知道圣上许了哪个位置?”
穆君怀已经得到消息:“皇城司副统领。”
南风一点也不惊讶穆君怀能得到消息,此次穆君怀和定北王商议后,为求自保,定北王肯定会把京城的消息网交给穆君怀。
南风嗤笑:“圣上也不怕引狼入室。”
穆君怀:“撼天之能,想必安延图谋已久。”
南风灵光一闪:“若是我梦中,定北军败北,会不会就是安延挑拨圣上,不发粮草、断军饷?”
方才安渡那两次诡异的笑,她看得分明。
安渡言语里对穆君怀不屑一顾,仿若视作死人。
但是她知道的,仅仅是安渡把她身死的消息传去了北地,才让穆君怀分心战死。
如今她好好的,安渡为何那般笃定?
穆君怀接话:“很有可能。若是安延肖想那个位置,定北军绝对是他的心腹大患。”
南风眼睛转了转:“明日回府,同父亲商量商量。皇后娘娘若知道安延图谋不轨,傅氏一族会不会深入调查?”
穆君怀笑:“你想种下怀疑的种子?”
南风睨他一眼:“造谣,我会!听父亲说于阁老曾在朝堂上,为安沁求情,他和我父亲政见又相左。啧啧......”
“一个手握重权的当朝阁老,一个斗鸡遛狗的纨绔,很是值得让人深思呀。”
穆君怀目光炯炯,他父亲说过,南风很适合当政客,果然如此。
他叹息一声:“为夫一介武夫,恐怕无力招架娘子的阴谋诡计呀!”
南风掐他一把,穆君怀马上改口:“足智多谋、足智多谋!”
夜深了,两人相携,各自回自己的禅房。
男客女宾的禅房不是连在一起,穆君怀只能把南风送到女宾禅房入口。
南风走在狭长走廊上,看到一个女子在廊上晃晃悠悠走着。
天色暗,廊上只有几根蜡烛,看不清女子什么样子。
这么晚了,难道她也是出去观星的?
南风走在她身后,看着有些不对,那女子脚步虚浮,好像随时会跌倒一般。
果然,那女子脚下踉跄,跌倒在地。
南风快走几步,有意去搀扶那女子一把,谁知那女子扶墙起身,又晃晃悠悠往前走。
南风放慢脚步,看到女子推开禅房,好巧不巧,正是她住的禅房对面。
好在她进去了,应该不会有事,至少跌倒都能爬起来的人,肯定不是病弱的身子。
南风路过女子跌倒的地方,脚下踢到一个东西,那东西好像还往前滚了滚。
南风拿起廊上的蜡烛,在地上查看。
一个细绒布包着一个圆滚的东西,赫然出现在眼前。
南风嘴角抽抽,不会又是碧玉珠吧?
拿上手,握了握,重量大小都差不多。
忍住想去翻看的冲动,去轻轻拍了拍那女子的房门。
拍了几下,想来女子已经睡着了。
禅房安静,不能大声喧哗。
南风心安理得就将手中的东西带回自己禅房,给自己心里安慰着,明日一早肯定归还。
南风心脏砰砰跳,先多点了几根蜡烛,然后打开绒布,小心取出东西。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泛着幽光的碧玉珠。
南风这下不淡定了,孝庆太后到底有多少珠子?
难道不能赏赐其他东西吗?难道不是应该物以稀为贵?
她觉得手中两颗碧玉珠不香了。
从翁氏那里得来的碧玉珠,她宝贝稀罕的,天天把玩。
谁知祖母那里有一颗,九儿有一颗,对面的女子也有一颗。
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颗与她有缘!
南风转念一想,这是孝庆太后所赐,对面女子的身份应该也不低。
看来还是明日早些起来,还给她好了,顺便打听一下人家的身份。
打定主意,南风想着心事,迷迷糊糊睡下了。
欠人东西,觉是睡不好的。
春安、夏绻还在呼呼大睡,南风便睁开了双眼。
早知道,昨日在廊上拿着蜡烛匆匆看一眼,就还给对面女子,自己便不用做贼似的,心虚得起个大早。
南风下床,发出轻微动静,夏绻也醒了。
夏绻立马下床:“姑娘,时辰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南风嘟囔一声:难道跟你说我做贼心虚?
“睡不着了,如果你还困,再去睡一会儿。”
夏绻哪里肯:“奴婢不困,奴婢去给您打水梳洗。”
南风无力点点头。
夏绻风风火火出去,又风风火火进来。
一边拧帕子,一边说:“对面有个丫鬟,一直在廊上找东西。这廊上一目了然,再怎么找还能翻出花来?”
南风一个激灵,她起得够早了,对面女子这么快就发现东西不见了?
南风不敢耽误,快速梳洗,换上衣服。
拿上细绒布包,打开房门。果然有个丫鬟趴在廊上,一寸一寸查找。
南风摇头,确实如夏绻所说,廊上一目了然,这么找,有偷奸耍滑之感。
南风镇定心神,敲了敲对面房门。
里面传出声音:“巧儿,东西找到了?”
南风:“我是对面禅房的香客,冒昧拜访,请姑娘一见!”
里面沉默了好一阵,南风暗偷偷的想:你若不见,我就不还了。
正当南风想往回走时,里面传来声音:“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