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林昭办公桌时，他后颈的汗已经洇湿了衬衫领。
系统界面的蓝色数据流里，那道猩红正像困兽般撞击防护网，每一次挣扎都在界面上炸出刺目的光斑。
他的手指悬在\"同步追踪\"键上三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三秒里，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手腕的温度，想起拆迁户王婶跪在办公室前哭诉求公道的模样，想起苏绾前天夜里在律所加班时，咖啡杯沿蹭上的口红印。
\"同步追踪。\"他按下确认键，喉结滚动着咽下最后一丝犹豫。
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数据流骤然凝结成一张光网，猩红蛇影被死死缠住。
林昭凑近屏幕，瞳孔因震惊微微收缩——光网中心浮现出的Ip地址，竟挂着省级政法口的加密前缀，末端标注着\"周正平私人服务器\"。
他抓起钢笔在便签上快速记录，笔尖戳破了两张纸：\"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操盘手。\"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苏绾的消息弹窗：\"省高法回函了。\"林昭抬头时，云州律所的落地窗前，苏绾正把钢笔尾端抵在唇上。
她穿着酒红色西装裙，锁骨处的珍珠项链随着动作轻晃，面前摊开的案卷足有半人高。
助理敲门进来时，她刚撕开密封袋，里面露出\"司法审查受理通知书\"的烫金标题。
\"把第三箱材料搬过来。\"她指尖敲了敲桌角，眼尾挑出锐利的弧度，\"重点标红那几笔跨境资金。\"助理离开后，她从抽屉摸出润唇膏，却没急着涂——玻璃倒影里，她看见自己眼底的血丝，想起昨夜林昭发来的系统分析报告里那句\"资金链断裂点在周正平的海外账户\"。\"这次，看你们怎么抵赖。\"她对着倒影勾唇，把润唇膏重重按回桌面。
同一时刻，青阳区政府小会议室里，沈清欢的手指正悬在文件夹搭扣上。
巡视组组长的茶杯还冒着热气，隔壁传来文件翻动的沙沙声。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盖在搭扣上掐出月牙印——三天前她整理笔录时，发现某份拆迁协议的签名时间比审批文件早了十七个小时。\"真相藏在细节里。\"她在便签上写下这行字，字迹比平时潦草三分。
文件夹推到组长案头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窗外的鸟鸣。
转身要走时，袖口却勾住了椅套，她慌忙去扯，发间的珍珠发夹\"叮\"地掉在地上——这是母亲给的陪嫁，她蹲下身捡，听见组长的脚步声近了，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顾轻语的键盘声在新闻室里格外清脆。
她刚把最后一帧视频拖进剪辑轨道，画面里是周正平的秘书在某会所收受礼盒的监控截图。\"权力不是遮羞布。\"她对着屏幕念出结尾句，鼠标悬在\"发布\"键上，手指微微发抖——上回她暗访黑网吧被威胁时，林昭站在她和三个混混中间，后背挺得像根标枪。\"阳光终会照进来。\"她按下回车，网页弹出\"发布成功\"的提示，几乎同时，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她扫了眼评论区，第一条就是：\"周正平？
那个总在电视上念廉政报告的？\"
开发区管委会大厅里，陆明鸢的高跟鞋声惊起一片议论。
她抱着文件箱站在前台，助理举着\"明远集团建议书\"的牌子，红底黑字刺得人睁不开眼。\"我要见张主任。\"她把文件箱往桌上一放，箱盖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份可行性报告。
张副主任从电梯里出来时，她正好接过话筒：\"我们不怕查，只怕有人不让我们查。\"台下有老工人抹着眼睛鼓掌，她瞥见人群里林昭的身影，突然想起上周在工地，他蹲在塌陷的地基边，泥点溅在裤腿上也不在意，只说：\"等收网那天。\"现在她望着手机里\"收网\"的消息，把话筒握得更紧。
林昭把U盘插进巡视组电脑时，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检测到目标Ip尝试远程劫持设备......是否启动'镜像陷阱'？\"阮棠的电子音带着少见的紧迫。
他抬头看向窗外，晨雾已经散得干干净净，阳光透过玻璃在桌面上投下菱形光斑。
手指悬在\"启动\"键上方时，他想起四个小时前苏绾发来的\"战书已送达\"，想起沈清欢便签上的字迹，想起顾轻语视频里网友的骂声，想起陆明鸢在发布会上发亮的眼睛。
\"启动。\"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
系统界面骤然暗下，又在两秒后亮起——这次，光网中心浮动着一个闪烁的虚拟终端，信号正朝着周正平的私人服务器缓缓延伸。
林昭望着屏幕里逐渐成型的陷阱，嘴角慢慢勾出笑意。
窗外，云州的阳光正漫过每一条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