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耳!\"萧沐瑶的尖叫被狂风撕碎。最前排的守军已然中招,他们瞳孔涣散,手中钢刀竟转向同袍。有个年轻士卒砍翻两人后突然清醒,看着满手鲜血发出非人惨嚎,纵身跳下城墙。
李轩的陌刀劈断飞来的绊马索,刀身震颤传来的诡异频率令他太阳穴突跳。他终于看清那些弯刀上绑着的铜铃,每个铃舌都铸成狼牙状,铃壁刻满螺旋纹路,在特定风速下共振出摄魂魔音。
萧沐瑶的银簪突然刺破指尖,血珠弹在算盘珠上。她扯断腰间丝绦,就着血水在裙摆疾书:\"乌头三钱,雄黄五钱,朱砂...\"写罢撕下布条塞入李轩耳中。
奇异的药香冲散魔音,李轩精神大振。转头却见萧沐瑶已褪去外袍,雪白中衣上密密麻麻写满药方。\"撕布!浸药!\"她将整坛药酒泼向亲卫,酒液在风中划出翡翠色的弧光。
守军纷纷效仿,顷刻间城头飘满药布。有个独眼老兵塞耳时手抖,布条被风卷走,却在半空被萧沐瑶的剑穗缠回。这一甩一收间,她腕上玉镯碎成三截,却在满地药液中映出北斗七星。
\"换三号石弹!\"李轩的令旗插进夯土墙缝。二十架改良抛石机卸下铁索,民夫们喊着号子将麻袋填入投臂。这些特制沙袋用三层牛皮缝制,内填漠河特有的胶质沙土,混着碎瓷片与铁蒺藜。
第一轮齐射如黑云压顶,沙袋在敌阵上空三丈处被李轩预设的竹片机关划破。胶沙遇风即凝,混着锋锐暗器形成人工沙暴。拓跋宏的先锋骑瞬间成了血葫芦,战马眼窝插着瓷片仍狂奔不止。
\"再放!\"李轩扯动红色令旗。这次沙袋里掺了磷粉,炸开的瞬间化作万千火流星。突厥特制的紫金镜片遇热爆裂,狼骑士们捂着脸栽下马背,被受惊的战马踏成肉泥。
拓跋宏的紫金眼罩裂开蛛网状纹路,他反手扯过亲卫挡在身前,那倒霉鬼瞬间被火沙烧成焦炭。\"李!轩!\"他独目充血,弯刀劈断马鞍旁的铜匣,十二只金翅蜂破匣而出。
这些西域毒虫翅膀镶着紫金丝,在沙暴中竟能精准扑向守军眼耳。有个年轻弩手被钻入左耳,七窍流血仍扣动弩机,箭矢歪斜着射穿同袍咽喉。城头顿时大乱,药布防线出现缺口。
\"取蜜罐!\"萧沐瑶踢翻火油桶,琥珀色的野蜂蜜泼满箭垛。金翅蜂群被甜香所诱,却不知蜜中掺了蚀骨散。它们带着毒蜜飞回拓跋宏身边时,这位狼王正咬开解毒药丸的蜡封。
狂风突然转向,李轩的白袍鼓成风帆。他劈手夺过两丈长的钩镰枪,枪尖挑着浸透火油的棉团:\"拓跋宏!可敢接我火流星?\"
话音未落,钩镰枪已如离弦之箭射出。拓跋宏举刀格挡的瞬间,李轩的陌刀后发先至,刀背猛击枪杆。浸油的棉团借力飞向狼头帅旗,遇风即燃成火球。
\"轰!\"
帅旗燃爆的巨响中,拓跋宏的紫金眼罩彻底崩碎。他仰面栽下马背的刹那,瞥见李轩陌刀上刻着的细小铭文,\"永镇漠北\"。亲卫拼死拖他后撤时,那柄陌刀已劈断旗杆,燃烧的狼旗如陨星坠入黄沙。
次日黎明,沙暴留下的伤痕触目惊心。城墙外垒起尸丘,砂砾缝隙渗出黑红血溪。萧沐瑶蹲在尸堆旁,银簪挑起半片金翅蜂残翼:\"蜂腹有机关,藏毒针三枚。\"
李轩的陌刀插在焦土中,刀身映出天际盘旋的秃鹫。他忽然握住刀柄发力,地面裂开尺许缝隙,黄沙之下,竟埋着三指厚的紫金板,板上蚀刻的纹路与铜铃魔音如出一辙。
\"难怪沙暴定向...\"萧沐瑶的指尖抚过凹痕,\"他们在百里外铺设紫金阵,借塞北狂风奏响魔铃。\"
西北方突然传来驼铃,商队旗幡上\"萧\"字隐约可见。李轩的瞳孔骤然收缩,运货的骆驼蹄铁印,正与紫金板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几日之后,雨水裹着冰粒子砸在城砖上,李轩望着护城河反常的涨势,指节在垛口敲出急促的节奏。三天前上游漂来的浮尸里混着突厥匠人,每具尸体掌心都用朱砂画着古怪符号。
\"这不是萨满咒文。\"新来的治水官裴庆之蹲在尸堆旁,青竹伞柄挑起具浮尸的衣襟,\"将军请看,腋下茧痕是常年执矩尺所留,这些都是河道匠人。\"
萧沐瑶的算盘珠突然卡住:\"三日前凉州府收到工部文书,说要重修白龙渠...\"她展开舆图的手突然颤抖,\"拓跋宏挖穿了渠眼!\"
惊雷炸响时,李轩正带人冒雨加固堤坝。上游传来的轰鸣不似雷声,倒像万千重锤击打大地。新征调的民夫里有个跛脚汉子突然扔下麻袋,趴地贴耳后脸色煞白:\"四十里外有地龙翻身!\"
\"是水龙。\"裴庆之抖开随身卷轴,竟是用防水的鱼皮绘制河工图,\"白龙渠在此处拐弯,拓跋宏定是在弯道内壁埋了火药,\"他指尖点着的正是李轩陌刀劈过的紫金板位置。
李轩眯眼打量这个自称来自江南的治水官。此人粗布短打却通身书卷气,腰间别着的不是官印,而是柄精钢矩尺。
五更时分,探马带来上游急报:白龙渠决口三十丈,混着紫金矿渣的洪水如黑龙出洞。更可怕的是水中沉浮的巨木,每根都削成攻城锤状。
\"他要用水龙冲垮城门!\"裴庆之突然夺过令旗,\"给我三百人、二十船生石灰!\"
李轩按住他肩膀:\"先生可有把握?\"
\"七年前扬州水患,我亲手炸过邗沟堰。\"裴庆之回到,\"将军善守城,某善破堤,这洪水,便是最好的武器。\"
二十艘蒙冲舰逆流而上,船舱满载的不是兵器,而是裴庆之特调的\"胶泥\"。这种混了糯米浆、石灰、马尾毛的古怪材料,遇水膨胀三倍不止。
\"放闸!\"随着裴庆之的吼声,敢死队砍断船索。蒙冲舰卡在决口处瞬间,胶泥遇洪水疯狂膨胀,竟将三十丈缺口缩至五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