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乐慕山的一句话,晋文昌在郡王府多年的经营便化为乌有,这让他越发的怨恨不甘。
在他的心里,他已经是国丈,可从古到今可有他这般憋屈的国丈?
只要乐慕山在一天,他就一天都没舒心的日子。
此刻,他有了让眼前人消失的念头,且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快速的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你既是身子不好就下去歇着吧,飒飒大婚的事有你母亲和礼部的人操持,你也不用操心。”
说罢端起茶盏,晋文昌拱手作揖告退,放下茶盏的乐慕山长长一声叹息,抬眼就看到依旧憔悴乐思夏站在门口,“父亲。”
“进来吧。”
他不可惜晋文昌,却不放心自己的女儿。
“不管你怎样觉得,父亲都会支持你。”
乐思夏坐在一旁,“就这样吧,母亲不是已经替我做了决定吗,我命人去给他诊过脉了,他最多还有三五年可活。”
“就当是为了飒飒。”
乐慕山依旧是那句话,“你若是还能接受他为了权势想要你女儿的命,为父是不反对的。”
女儿哪里都好,就是在男女之事上有些糊涂,始终看不透晋文昌的本性,原本依照她的条件可以寻一个更好的男子,可她却沉浸在晋文昌的甜言蜜语中不能自拔。
乐思夏摇头,“此事或许母亲她有些误会,多年夫妻,我是了解他的。”
“他是上门女婿,外面之人对他多有嘲讽,他心里有不甘也正常。”
乐慕山垂眸掩下眼中的失望,乐思夏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但没亲眼见证总归抱有一丝侥幸,“我愿再给他一次机会。”
乐慕山并未细问,只是略微点头,有他在,他就不会让晋文昌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因乐慕山父女归来,谢轻容轻容了不少,要办的事都交给了乐思夏,“曹家人好久没来了。”
锦春道:“许是没有好的货物送来,富宏说曹家已经决定定居京城,轻易不会离开。”
谢轻容点了头,事到如今她也没早前那般急切。
时光飞逝,日子很快入冬,距离乐游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郡王府上下也越发的忙碌,当乐思夏提出想要从乐家族中挑选出色儿郎接到身边培养时,晋文昌彻底紧张了起来。
“郡王府不能没有继承人,过继一个男丁也不错。”
“好好加以培养,往后承继郡王府,也能在你我跟前尽孝。”
她说的云淡风轻,晋文昌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你若想要男丁我们还可以生一个,实在不行寻宗也可以,那孩子是我看着他长大的,品性端正又孝顺,总比那些不熟悉的人强。“
乐思夏轻笑,“我只是说说,并未决定,再说我都这个年纪了怎么可能再生孩子。”
“我有飒飒就够了。”
她笑看晋文昌,自然看错过晋文昌眼中的怨毒,他果然是讨厌飒飒的。
“过继的事还可以放一放,也不急,不过父亲倒是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乐思夏说她父亲准备在飒飒晚婚之后交还兵权,“你也知道,父亲的功劳太大了,这并非好事,为了飒飒交还兵权也好,同时父亲还说会禀明皇上,等他百年之后郡王府爵位由朝廷收回。”
“你觉得呢?”
晋文昌脑子嗡嗡的,什么叫让朝廷收回,郡王府是没有人了吗?
他不是人吗?
“岳父这个决定是不是太突然了。”
“并不突然,你知道父亲在朝中有政敌,但你不知道这次我和父亲秘密办差出了些岔子,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对父亲不利。”
晋文昌来了精神,“我一直没问你,你和岳父消失了那么久,办什么差事去了。”
乐思夏,“此事你就别问了,只要知道这次的事或许会牵连到郡王府,皇上到现在没发落也不过是看在飒飒的面子上。”
“但此事终究没有过去,若是严重削爵也是可以的,所以爹亲才有交还兵权的想法,也是想自保。”
“不干父亲有功劳,即便没有爵位也没什么,最多就是离开京城,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爵位没了就没了吧。”
她说的轻松,说完还深吸了一口气,说她要去看看嫁妆,准备在原本的嫁妆上再多添一半,“左右以后都带不走,一并给飒飒吧。”
晋文昌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这消息实在是来的突然,什么就叫爵位要没了?
他半点没怀疑乐思夏会随口胡说来骗他,因为她就从来没有骗过他。
郡王府依旧忙碌着,在晋文昌眼中就像是最后的狂欢,心中惶惶。
冬日第一场大雪落下,宫门打开,东宫的聘礼如同流水一般到了郡王府,整整三天才送完的聘礼堆满了郡王府的大小院落,将太孙娶妻的隆重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后就是一系列繁琐的礼仪,郡王府上下每日不得安歇,等到了大婚那日,谢轻容隆重打扮,亲自送了乐游出嫁,她朝乐游微笑着摆手,说着吉祥祝福的话,盯着晋文昌的一举一动。
她冷眼看着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点点的钻进了乐思夏的陷阱,等着他最后结局。
随着新娘的轿撵离开,要去宫里观礼的官员们告辞离开,郡王府一点点的冷清了起来,乐慕山红着眼圈,乐思夏低声啜泣,晋文昌同样红着眼圈,亲自给乐慕山和乐思夏送上了茶水,两人喝过水就有些昏昏沉沉,被下人送回去歇息。
谢轻容闭上了眼睛,转身回了梨堂院,吩咐锦春开始一点点的收拾她的东西。
晋文昌翻找着乐思夏的物品,又潜入了乐慕山的屋子,丝毫没发现他能这么顺利全是堆放在配合他。
“该死心了吧?”
本该昏睡的乐慕山吃着茶,乐思夏长叹一声,她说要给晋文昌机会,要考验她,但她是放了水的,那些话何其的不合常理,只要略微一想就晓得是假话,可惜了......
“他但凡对郡王府有两分真心,便没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