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趣阁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 青铜虎符跌落雪地的闷响,压过了万马嘶鸣。

> 李牧解开染血的犀甲时,一枚云雀玉佩从内襟滑出,那是幼女夭折前所赠。

> 当囚车在暴雪中碾过雁门古道,李牧呕出的热血在雪地上烫出深坑。

> “将军,降秦……”副将的哀求被风雪撕碎。

> 李牧望着咸阳方向,喉间血沫翻涌:“告诉嬴政……赵人之脊……宁折不弯!”

代郡的冬,是苍天泼洒的、无边无际的惨白。鹅毛大雪不再温柔飘落,而是被狂暴的朔风撕扯成亿万片冰冷的锋刃,在天地间横冲直撞,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目之所及,唯有混沌一片,山峦、原野、边墙、烽燧,尽数被这狂暴的白色怒涛吞没,只剩下模糊起伏的轮廓。寒气不再是侵袭,而是凝固,冻结了河流,冻裂了岩石,更将戍边将士的骨髓都浸透在一种刺骨的绝望之中。风雪的咆哮是唯一的声响,单调、宏大、无情,足以碾碎任何试图穿透它的呼喊。

代郡郡治,高柳城。

这座扼守赵国北疆门户的边城,此刻如同巨浪中一座孤绝的礁石。低矮却异常厚实的夯土城墙,在狂风暴雪的反复抽打下,表层冻土早已剥落,露出内部深色的、更为坚硬的夯层,凝结着厚厚的、如同铠甲般的冰壳。城头上,象征武安君李牧的赤底黑边“李”字大纛,在狂暴的风雪中如同濒死的巨兽般疯狂挣扎、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噗噗”裂帛声,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彻底撕裂。旗帜之下,戍守的赵军士卒如同冰雕,铁甲外裹着厚厚的、肮脏不堪的毛毡或羊皮,眉毛胡须挂满冰凌,身体在无法抑制地颤抖,唯有手中紧握的、同样凝结着冰霜的戈矛长戟,依旧倔强地指向城外那片吞噬一切的白色混沌。每一张年轻或苍老的面孔,都写满了疲惫、冻馁,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对远方邯郸朝堂的绝望与不信任。

郡守府正堂,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比屋外风雪更刺骨、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炭火盆中的木炭噼啪作响,释放着有限的热量,却丝毫无法温暖堂内凝固如冰的空气。堂下两侧,数名代郡守将、幕僚肃立,个个甲胄在身,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与深沉的悲怆。他们的目光,如同钢针,死死钉在堂中那几名不速之客身上。

邯郸来的使者一行,裹着华贵的狐裘,靴子上沾满了泥雪,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与冷漠。为首者是一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内侍宦官,他手中高举着一卷用明黄锦缎包裹、以朱砂封缄的诏书,如同举着一柄无形的权杖。

李牧,这位曾让秦军闻风丧胆的武安君,此刻身披一件半旧的玄色犀甲,外罩的深色斗篷上落满了尚未融化的雪粒。他并未端坐主位,而是背对着众人,负手立于堂中那幅巨大的、绘满山川关隘的牛皮舆图前。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如孤峰青松,但背影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疲惫。花白的鬓角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舆图上,代表井陉关的位置,被他用炭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旁边标注着小小的、力透皮背的“坚守”二字。

风雪拍打着紧闭的窗棂,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如同战鼓在心头擂响。

内侍宦官尖利而拖长的嗓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地刺破了堂内的死寂:

“赵王迁诏令:武安君李牧,拥兵自重,久战无功!更兼心怀怨望,交通敌国,图谋不轨!实乃国之大贼!着即褫夺武安君封号,解除北疆诸军兵权!命副将赵葱、颜聚,即刻接管防务!李牧本人,速卸甲胄,随诏使回邯郸听勘!不得有误!钦此——!”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冰雹,狠狠砸在堂中每一个赵军将士的心头!拥兵自重?久战无功?心怀怨望?交通敌国?!这些污蔑的字眼,如同最肮脏的淤泥,劈头盖脸地泼向那个为赵国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脊梁!

“放屁——!”一名满脸虬髯、甲胄染着陈年血渍的裨将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踏前一步,须发戟张,目眦欲裂,如同暴怒的雄狮,指向那宦官,“武安君为保赵国,殚精竭虑!井陉关将士忍饥挨饿,杀马为食,死守不退!尔等邯郸蠹虫,安敢如此污蔑忠良?!定是郭开那老贼的奸计!老子宰了你!”哐啷一声,腰间佩剑已拔出半截!

“大胆!尔敢抗诏?!”宦官脸色煞白,尖声厉叫,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色厉内荏。他身后的几名护卫也瞬间拔刀,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住手!”一个低沉、沙哑、却如同蕴藏着万钧雷霆的声音骤然响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李牧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悲凉与一种看透一切的疲惫。他的目光扫过那名激愤的裨将,带着无声的制止。裨将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涨红着脸,不甘地喘息着,最终“锵”的一声,将半截剑狠狠推回鞘中,虎目含泪,别过头去。

李牧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卷明黄色的诏书上。那明黄,在此刻灰暗压抑的堂中,显得如此刺眼,如此荒谬,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宦官。脚步沉重,踏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堂内所有将士的心上。

他走到宦官面前,停下。身高的优势让他微微俯视着这个代表着邯郸腐朽王权的阉人。宦官被他那平静得可怕的目光看得心头狂跳,握着诏书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李牧没有言语,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那只手,布满厚茧和刀疤,曾握紧令旗,指挥千军万马,曾挽强弓,射落敌酋。此刻,这只手,异常稳定地伸向自己腰间。

那里,悬着一枚青铜铸造的伏虎兵符。虎符造型古朴威猛,线条遒劲,通体泛着幽冷的青铜光泽,虎身从中剖开,脊背处有错金的篆文“代北军符”四字,这是调动代郡、雁门、云中三郡所有赵军的最高信物,是赵国北疆安危所系!

李牧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解开了系着虎符的坚韧牛皮绳结。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剥离自己与这片浸透了他半生心血、无数袍泽鲜血的土地最后的联系。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青铜虎符,那寒意仿佛能刺透皮肤,直抵灵魂深处。

终于,绳结解开。李牧的手掌,稳稳地托着那枚象征着北疆最高军权的青铜伏虎兵符。他没有丝毫犹豫,手掌翻转,掌心向下。

“当啷——!”

一声沉闷而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大堂中骤然响起,压过了窗外狂暴的风雪嘶嚎!

那枚沉重、冰冷、凝聚着无上权柄与责任的青铜虎符,从李牧的掌心滑落,如同被抛弃的断肢,狠狠地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砖之上!翻滚了几下,最终静静地躺在那里,伏虎的造型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悲怆而孤独。虎符落地的闷响,如同丧钟敲响,重重地砸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赵军将士心头!几名老将身体猛地一晃,死死咬住嘴唇,才抑制住喉间涌上的悲鸣,浑浊的老泪在眼眶中打转。

李牧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落地的虎符上停留一瞬。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抬起双手,开始解开身上那件玄色犀甲的丝绦束带。动作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行将就木般的迟滞。犀甲厚重,甲片冰冷,每一片都浸染过胡人的血,也浸透了他自己的汗。束带解开,甲片摩擦,发出细微的、如同呜咽般的金属刮擦声。他脱下肩甲、胸甲、护臂……一件件沉重的甲胄部件,被他沉默地、一件件地放置在身旁的几案上,堆叠起来,如同垒起一座冰冷的坟墓。

当他解下最后一片护心镜时,动作微微一顿。护心镜下,紧贴内襟处,有什么东西被带了出来,无声地滑落。

“嗒。”

一声极轻的、如同露珠坠地的微响。

一枚小小的玉佩,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玉佩由温润的白玉雕成,形制是一只振翅欲飞的云雀,线条简洁流畅,神态灵动可爱。玉质并不算顶级,甚至边缘处还有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旧裂纹。玉佩的丝绦早已褪色发白,显然被主人贴身佩戴了无数个日夜。

堂内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这枚小小的玉佩上。那些原本充斥着愤怒、悲怆、不甘的眼神,在看到这枚云雀玉佩的刹那,如同被最柔软的羽毛拂过,瞬间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哀伤与痛楚。这是李牧将军早夭的幼女,在他最后一次出征前,用自己攒下的所有零花钱,在邯郸街头买下送给父亲的礼物。彼时,小女儿仰着稚嫩的脸庞,眼中满是对英雄父亲的崇拜与不舍,软糯地说:“爹爹带着小雀儿,就像阿囡陪着爹爹打仗,保佑爹爹平安回来……” 那清脆的童音,仿佛还在昨日。然而,将军未归,女儿却已病逝在邯郸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之中。这枚小小的玉佩,成了将军心中最柔软、也最不敢触碰的角落,是他铁血生涯中唯一温暖的慰藉,也是他深埋心底、永不愈合的伤疤。

李牧的身体,在玉佩落地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他那磐石般平静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械。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枚沾了些许灰尘的云雀玉佩。指尖拂过玉雀温润的羽翼,拂过那道细微的裂纹,仿佛在触碰女儿冰凉的小脸。一股巨大的、足以摧毁一切的悲恸,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他那双曾洞穿战场迷雾、令敌人胆寒的深邃眼眸,此刻剧烈地波动起来,一层无法抑制的浓重水汽迅速弥漫、汇聚,最终化作两行滚烫的浊泪,顺着他饱经风霜、沟壑纵横的脸颊,无声地滑落!泪水砸落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瞬间凝结成小小的冰珠。

这无声的落泪,比任何嚎哭都更令人心碎。堂内一片死寂,只有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声从几名将领喉间溢出。连那宣诏的宦官,都被这铁汉落泪的悲怸一幕所震慑,一时竟忘了催促。

李牧没有去擦拭泪水。他紧紧攥着那枚温润的玉佩,仿佛攥着女儿最后的气息。良久,他才缓缓直起身,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无比珍重地收入自己最贴近心口的内襟暗袋之中。然后,他抬起手,用粗糙的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痕。再抬头时,眼中所有的软弱、悲恸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磐石般的、令人心悸的平静与决绝。他不再看任何人,包括那卷明黄的诏书和地上的虎符,只是对着门外肆虐的风雪,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备车。”

代郡通往邯郸的雁门古道,早已被深达数尺的积雪彻底覆盖,失去了原本的路径。天地间只剩下狂暴的白色混沌。狂风卷起积雪,形成一道道移动的雪墙,如同白色的恶龙在天地间肆虐咆哮,能见度不足十步。

一辆特制的、异常坚固的囚车,在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赵葱部精锐骑兵的押送下,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艰难地在雪海中跋涉。囚车由粗大的硬木榫卯而成,车轮被刻意加宽,依旧在深雪中寸步难行,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车体在狂风的撕扯下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散架。

李牧身着单薄的赭色囚服,手脚并未加戴沉重的镣铐——这或许是赵葱对他这位老上司最后的、微不足道的尊重。他背靠着冰冷的囚笼木柱,花白的头发在狂风中乱舞,脸上、眉毛、胡须早已挂满厚厚的冰霜。单薄的囚服根本无法抵御这极寒,他的身体因寒冷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嘴唇冻得青紫。然而,他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目光穿透翻卷的雪幕,望向南方邯郸的方向,也望向更遥远的、埋葬着无数袍泽的井陉关方向。那眼神平静、深邃,如同冻结的寒潭,倒映着漫天的风雪和……一片死寂的绝望。

押送的队伍在齐腰深的雪中艰难挪移,速度慢得令人心焦。为首的骑将赵葱(历史上接替李牧的赵将),裹着厚厚的皮裘,脸冻得发青,眼神复杂地看着囚车中那道挺直的背影。他曾是李牧帐下最勇猛的校尉之一,深知这位老帅的为人与能力。此刻奉命押解,心中充满了矛盾、羞愧和一种不祥的预感。

风雪更急了。一道巨大的雪墙如同白色的海啸般迎面压来!队伍瞬间被吞没!人喊马嘶,一片混乱!囚车在剧烈的颠簸中猛地一歪,一只车轮陷入了一个被积雪掩盖的深坑,再也无法动弹!

“快!把车推出来!”赵葱厉声嘶吼,声音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士兵们咒骂着,下马围拢过来,用肩膀奋力顶撞沉重的囚车,试图将其推出深坑。混乱中,几名士兵的推搡让囚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一直沉默如石的李牧,身体随着囚车的晃动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口最深处炸开!那痛楚如此猛烈、如此尖锐,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撕裂开来!他再也无法维持挺直的坐姿,身体剧烈地向前佝偻下去!布满老茧的双手死死抓住胸前单薄的囚衣,指节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青筋暴突!

“呃……嗬……”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呻吟,从李牧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他猛地张开嘴,试图呼吸,涌入的却是冰冷刺骨的寒风和雪沫!

“将军?!”混乱中,赵葱第一个发现了李牧的异样,心头巨震,失声惊呼!

就在赵葱惊呼的同时,一股滚烫的、带着浓烈铁锈腥味的液体,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熔岩,猛地从李牧的胸腔深处逆冲而上,狂暴地冲破了喉咙的封锁!

“噗——!”

一大口滚烫粘稠、色泽暗红近黑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李牧口中狂喷而出!炽热的血箭在漫天狂舞的、冰冷的白色雪幕中,划出一道凄厉到极致的、触目惊心的猩红轨迹!灼热的鲜血喷溅在冰冷的囚车木栏上,发出“嗤嗤”的轻响,瞬间在木头上烫出无数细小的坑洼,升腾起丝丝缕缕的白气!更多的鲜血,如同滚烫的墨汁,泼洒在车下洁白无瑕、深达数尺的积雪之上!那滚烫的热血,竟将冰冷的积雪迅速融化、侵蚀,在一片惨白之中,灼烧出一个深陷的、边缘冒着丝丝热气的、暗红发黑的深坑!仿佛大地被这满腔的忠愤与悲怆,烫出了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将军——!”赵葱目眦欲裂,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翻下,踉跄着扑到囚车边!周围的士兵也惊呆了,忘记了推车,忘记了风雪,骇然地看着囚笼中那个佝偻着身体、胸口剧烈起伏、嘴角兀自流淌着暗红血线、如同浴血战神般的老者!

李牧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沫翻涌声,如同破败的风箱。他勉强抬起头,沾满血污和雪沫的脸上,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已是一片浑浊的赤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却又燃烧着一种不屈的、如同余烬般的火焰。他透过囚笼木栏的缝隙,死死地盯着扑到车边的赵葱,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赵葱被这目光看得心头剧颤,巨大的愧疚和一种即将失去某种至关重要之物的恐慌攫住了他。他猛地抓住冰冷的木栏,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将军!将军您挺住!末将……末将这就找医官!将军!降秦吧!嬴政……嬴政他许您代郡为王啊!只要您点头,末将拼死也护您去秦营!将军!留得青山在啊将军——!”他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如此微弱,如此无力,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降秦?代郡为王?

李牧浑浊赤红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致的嘲讽与不屑,如同听到世间最荒谬的笑话。那火焰般的目光越过赵葱涕泪横流的脸,穿透层层叠叠、狂暴翻卷的雪幕,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死死地钉在了遥远的、咸阳宫阙的方向!那是嬴政所在的方向!那个以黄金为饵、用反间毒计、生生折断了赵国脊梁的暴君!

“嗬……嗬……”李牧的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如同拉锯般的声音,每一次抽吸都带出更多的血沫。他用尽生命最后残存的所有力气,猛地抬起一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死死抓住囚车的木栏,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张开嘴,粘稠的暗红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但他依旧用那破碎嘶哑、却如同金铁摩擦般、蕴含着无尽悲愤与不屈的声音,一字一顿,如同用灵魂刻下的最后战书,响彻在这片吞噬一切的白色炼狱:

“告……诉……嬴……政……”

他每吐一个字,口中涌出的鲜血就更多一分,身体就剧烈地摇晃一下。

“赵……人……之……脊……”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但那不屈的火焰却燃烧到了极致!

“宁……折……”

最后两个字,如同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生命之火,微弱却清晰无比地吐出:

“……不……弯!”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牧紧抓着囚车木栏的手,猛地一松!那具曾撑起赵国北疆万里河山的伟岸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山岳,轰然向前倾倒!额头重重地撞击在冰冷坚硬的木栏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将军——!!!”

赵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孤狼泣月般的悲嚎!他疯狂地摇晃着囚笼的木栏,试图唤醒那具已然失去所有生机的躯体。周围的士兵,无论是赵葱的部下还是原本冷漠的押送者,此刻皆被这惨烈到极致的一幕所震撼,纷纷跪倒在深雪之中,朝着囚车方向,重重叩首!风雪依旧在天地间狂暴地嘶吼咆哮,却再也无法掩盖这弥漫开来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悲怆与绝望!

一代军神,赵国最后的脊梁,武安君李牧,以最悲壮、最决绝的方式,折断在了自己誓死守护的土地上。他的血,烫穿了代郡的风雪,也彻底烫穿了赵国最后的气运。

就在赵葱抱着李牧尚有余温却已僵硬的躯体,在暴雪中发出绝望哀嚎的同时,千里之外,咸阳宫章台殿的密室中。

黑冰台统领顿弱,如同鬼魅般无声地跪伏在冰冷的金砖地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不带一丝波澜:

“禀大王,‘墨鸦’急报:代郡风雪,武安君李牧……已折。”

趣趣阁推荐阅读:武炼巅峰百炼飞升录带着农场混异界唐朝好地主特种兵之种子融合系统邪王追妻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天唐锦绣太子的一千次告白:危险少女我在大唐卖烧烤唐羽穿越成太子的小说荒年怀孕被休,我回娘家赚疯了帝王绝宠:不做帝王妃(完结)神级火爆兵王从神探李元芳开始逍遥小憨婿樱花之国上的世界末日大清隐龙从黑夜中杀出一条路重生之战神吕布以三国为基,铸至高圣朝武道至尊我只想当个咸鱼王爷神三群聊:三国穿越成太子之步步为营从特种兵开始融合万物大明,我的老丈人是卢象升大唐再起农家小子的古代上进日常穿成山里汉的小医妻退婚后,高冷女帝后悔了龙魂兵王铁十字从李元芳开始重生都市仙帝张逸风姜凤华兴传九州,开局忽悠项羽做我哥诡三国叶宁罗舞苏倾城小说地中海霸主之路花豹突击队奋斗在沙俄战国称雄资本大唐邪龙狂兵穿越之直播大唐大唐嫡长孙!调教妖孽暴君:军火狂后最强之军火商人大明:史上最狠暴君
趣趣阁搜藏榜:洪荒之吾为帝尊推背图之大唐帝国大明皇家维修工疯鼠重回北魏相公,陛下又请辞啦三国:因长得帅被小乔捡回了家雉朝飞之铁骨柔情大唐:咸鱼的我被李二看穿了内心风起刈羽大明之我真不想当皇帝啊抗日之活着再见备前宰相装傻三年:从状元郎到异姓王三国:我与我父,喝退十万曹军纵横图大明之崇祯大帝当云天明穿成林如海太岁官婿既然重生了,这个皇位必须我来坐异世召唤之帝者为尊大秦规划师未央金屋赋岳氏传奇之逆世护宋水浒:换天改道黄金时代,风云二十年三国:开局反了汉灵帝魔兽争霸之天下竞技隋兵霸途精灵之守灵人1855美国大亨神医毒妃逆天改命最强黄巾大明永乐,从教导皇孙开始水浒:灌口李二郎传我就是能投进太子驸马逍遥小地主大神,来淘个宝呗!明左回到原始社会当大酋长了解历史之大汉王朝重生之王爷的奋斗明末灾年,我有一个中药交易空间大唐:我辩机,誓死不从高阳回到古代搞工业错妻:入赘半年你说我认错媳妇了曹操刘备,那些美人是我的架空历史:从天道盘点意难平开始梁山之梦
趣趣阁最新小说:暖房丫环,建社团当大佬重生六9:倒爷翻身路大明权谋录替弟从戎成将军,全家跪求我原谅替弟为质三年,归来要我让战功?穿越大唐,我靠变身闯天下穿越宋末,海上发家天赐良臣穿越成献帝,我为大汉再续三百年我为大隋延运三百年逆宋:穿到水浒当战神一世豪权,一世月明大明朱棣:好圣孙,汝当为千古一帝!我的春夏秋冬:人生全记始皇帝看到地球仪后,炸裂了开局中童生:凡女重走仙路惭愧惭愧,小爷天生富贵庆熙风云录乱世红颜之凤临三国军户庶子,我靠征召定鼎天下逍遥王传说古代打工日志:从退婚开始躺赢世子无双,这纨绔不当也罢!北军悍卒大秦血衣侯:我以杀敌夺长生大夏第一神捕大秦海晏:嬴傒复辟记上山为匪大唐:身为太子的我只想摆烂曹操刘备,那些美人是我的边关兵王:从领娶罪女开始崛起明末造反:我的盲盒能开神装大明:雄英别怕,二叔来了!魔改白话水浒,梁山好汉够野比武招亲,我竟成了女王爷的夫婿我就想当大善人,非逼着我造反高启强成吕布,娶了孟钰很合理吧三国:穿越成刘晔,靠玉玺谋天下穿越成淫贼,开局征服高傲公主开局被捉奸,从小吏到权倾南北寒门:从纳妾开始无敌朱由校:向天再借三百年孤臣血,玄启燃长安烬长月烬明水浒杀好汉就变强:从宰宋江开始北疆战神:从边军小卒到杀穿蛮族大秦:九皇子百夜承欢边关渔猎,开局捡到小娇妻远古人皇纪玄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