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愈白屋子中的烛光忽明忽灭,正如他此刻的心七上八下。
自打从孙儿的房间出来后,他一直心神不宁,以至于无法入定,恍惚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离自己而去一般。
起初,他以为自己心中的不安来自于北堂炽枭,为此担心他上门抢人的苏愈白每隔半个时辰都要去萧途的房门口巡视一番。
好在一切如旧,并无任何异常。
可是越是这般,苏愈白心中的悸动就越发的强烈。
无奈之下,他只好下床穿鞋,打算下楼走走。
正当他欲踏出房门之时,一股飘逸的风声由远而近,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然到了客栈中。
苏愈白脸色顿时大变。
别的不说,就这般飘逸的身法,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有这样身法的人且能在深夜造访的,唯有……
北堂炽枭!
你果然来了!
苏愈白破门而出,一个闪身来到萧途的门前,猛的推开房门,却见一个黑衣人腋下夹着自己的宝贝徒儿已经站在了窗边。
眼见自己进屋,还回头露出鄙夷的笑容,月光一下,北堂炽枭那张脸显得狰狞可怖。
苏愈白顿时被气炸了肺,破口大骂。
“北堂炽枭,枉你也是一代神君,竟然连脸都不要了吗?!”
“为了我的弟子,竟然干起了溜门撬锁的勾当,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说着瞳孔骤然一缩,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宝贝徒儿双目微闭,已然没有了意识,心中顿时焦急万分。
“屠枭,你怎么样?”
“该死……”
“北堂炽枭!你个王八蛋对我弟子做了什么?”
“北堂炽枭”身子微微一顿,没有任何解释,反而是纵身一跃,整个身子自窗台激射而出。
“混账!混账!混账!”
苏愈白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有想到北堂炽枭竟然会这般无耻,明明已经被自己点破了身份,竟然还能携萧途而逃,这般强盗般的行径,简直无耻至极,令人发指!
没有片刻的犹豫,苏愈白身法运到极致,化作一道流光,向“北堂炽枭”遁走的方向追击而去。
药王谷众人听到苏愈白的声音纷纷从梦中惊醒,还在思索方才模模糊糊听到的话,就见空中两道残影一闪而逝,虽然只是刹那的功夫,但众人还是一眼认出了苏愈白。
脑海中残存苏愈白的声音越发的清楚。
出事了!
出大事了!
众人不敢怠慢,有的连鞋也没来的及穿,同苏愈白一起追了去,个个咬牙切齿,拳头紧握,恨不得将北堂炽枭撕成碎片。
而追在最前方的苏愈白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黑点,心中懊悔万分。
他恨自己为何修炼的天赋不比炼丹天赋,才使得自己不能追上“北堂炽枭”抢下自己的宝贝徒儿。
“王八蛋!”
苏愈白嘶吼一声,速度陡然一增。
小镇南北贯穿,不过十里而已,于神君境高手而言,就在呼吸之间。
没过片刻的功夫,“北堂炽枭”已然来到了逐日山庄弟子落脚的酒楼。
借着树叶的遮挡,“北堂炽枭”将腋下之人猛的向前掷出,而后贴着树干,与巨树融为一体。
酒楼的房间里,北堂炽枭同样心神不宁,他倒不是担心什么易变,完全是对白日没有将屠枭这个有着天命道体的天纵奇才拿下而懊悔不已。
突然,一阵破空声传来,北堂炽枭陡然睁开了眼睛,只听“砰”一声,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破窗而入,好巧不巧的落在自己房间的正中央。
“屠……屠枭?”
北堂炽枭浑身一震,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后定睛一看,那裹着像粽子一样的少年并未消失。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北堂炽枭飞身下床来到屠枭的身边,正欲询问到底发生何事时。
整个人却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因为他愕然发现这屠枭胸口塌陷,生机全无,显然是被人一掌震碎了心脉。
于此同时,一道强大的风刃破空而来,直接掀飞了酒楼的屋顶。
紧接着,就见苏愈白面色铁青,整个人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咆哮。
“北堂炽枭!将我的弟子给我还回来!”
可当尘埃散去,那张苍白的脸印入自己眼中时,苏愈白心胆俱裂,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好几次因为控制不住玄气险些跌落虚空,拖着颤颤巍巍的身子,苏愈白来到“屠枭”的身边。
其实以他的医术,根本无需查看只需要瞥一眼就能得知对方的伤势,可他仍然不相信几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宝贝徒儿如今已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其他药王谷所属也相继赶到,看着地上的“屠枭”
皆有一种恍如做梦的感觉!他们想到了北堂炽枭会来掳走人,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这个天才少年下如此毒手。
“吧嗒!”
一滴雨水打在那苍白的脸上。
“噗……”
苏愈白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俯下身子紧紧抱着那冰凉的尸体。
从这一刻起,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药王谷将再也没有机会屹立于玄天大陆之巅!
“苏老哥!”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其中必有蹊跷!”
北堂炽枭彻底慌了神,他知道苏愈白有多么看重屠枭,也知道屠枭的死意味着什么……
只是自己心中憋屈不已,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动的手啊!
“解释什么?”
苏愈白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霜,字字如刀,仿佛连空气都凝成了冰。
“你来房中掳走屠枭乃是我亲眼所见!”
“我一路追随你到酒楼中间没有半分的停歇!”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为何要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此毒手?!”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北堂炽枭百口莫辩,急得连连摆手,额角青筋隐现。
“苏老哥,我对屠枭这孩子也甚是喜欢!就算是求而不得又怎么会取他性命呢?!”
他声音沙哑,近乎恳切。
“此事必有蹊跷,苏老哥,你我相交多年,难道连这么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信任?我信任你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