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涯穿越彼岸之门的刹那,一股撕裂灵魂般的寒意瞬间侵袭全身。
他只觉意识仿佛被拉扯成千万道碎片,身体在虚空中极速下坠,眼前是扭曲的光影与破碎的时间线。
下一瞬,他重重落地,双足陷入一片灰暗的碎石之地。
这里没有天空与大地的明确界限,四周弥漫着混沌雾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坏边缘徘徊。
他抬头望去,只见高空中漂浮着数块断裂的武道碑残片,每一块都散发着古老的威压,铭刻其上的符文早已模糊不清,但隐隐间仍能感受到它们曾经承载的浩瀚意志。
“这……才是武道碑真正的源头?”
陆无涯心中震动。
他体内的武道碑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仿佛回应着某种召唤。
地面上,一条由信念凝聚而成的气运之河缓缓流淌,河水中翻腾着无数人影,似幻似真,仿佛是万千世界的倒影在此交汇。
他尚未站稳,忽然感应到背后传来一阵阴冷刺骨的气息。
“钥匙已至,门不可久开。”
一个沙哑而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紧接着,数十道黑袍身影自虚空中浮现,手持锁链,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下,唯有那双如深渊般的眼眸透出死寂般的冷漠。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宛如傀儡,却又带着极强的战术配合,锁链挥舞之间,竟蕴含规则之力,直指陆无涯的命门与破绽!
“归元九极·极融!”
陆无涯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体内真元暴涨,北冥神功运转开来,试图将敌人的力量吸纳。
然而,当他的真元触及那些锁链时,竟无法吸收,反而被反震得气血翻涌。
“这不是真气……这是执念?!”
他心头一惊,这才意识到这些守门人的力量并非来自天地元气,而是源自某种根深蒂固的信念——一种不灭不朽、近乎疯狂的执念!
更令他震惊的是,在接下来的交手中,他察觉到对方的攻击方式竟然与自己极为相似,甚至能模仿他的剑意轨迹,仿佛提前预判了他的每一招每一式!
“这股气息……和我曾斩杀的‘命种’极其相似!”陆无涯瞳孔一缩。
命种,是他曾在某个武侠世界中遭遇的诡异存在,由失败者的执念所化,具备极强的适应性与复制能力。
如今,这些守门人显然也是同源之物。
“既然你们懂得我的剑路,那就让你们尝尝自己的刀法。”
陆无涯眼中寒芒一闪,心念一动,施展出了华山派绝学之一——斗转星移!
这一招本是用来化解敌人攻势的防御奇技,但在他融合了诸多武道体系后,已然演化为攻防一体的终极循环之术。
他以自身为中心,构建出一座无形的气机回环,将守门人的攻击尽数引导、反弹,借助他们的力量反制他们自身。
轰隆!
一道锁链轰然炸裂,一名守门人身形踉跄,胸口被自己的气劲贯穿,鲜血喷洒而出。
“有效!”
陆无涯趁势追击,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战场之中,拳脚并用,掌风如龙,不断引爆守门人体内的执念之力。
随着越来越多的守门人被击杀,周围的空气愈发压抑,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存在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终于,最后一名守门人倒下,地面之上只剩下几条断裂的锁链,与满地焦黑的痕迹。
陆无涯喘息片刻,眼神却未曾放松。
此地处处透着诡异与玄机,尤其是那漂浮在天际的断碑,似乎蕴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他缓步走向气运之河,伸手探入其中,顿时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那是无数武者在不同世界中挣扎求生的画面,有人逆天改命,有人身陨道消,而这一切,最终都汇聚于此,凝结为这条信念之河。
“原来……这才是武道长河真正的核心。”
就在他沉浸于感悟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波动。
“无涯……”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焦急,“你听得到吗?”
陆无涯猛然回头,只见不远处的虚空之中,一枚晶莹剔透的镜面碎片缓缓浮现,映照出一道苍老却凌厉的身影。
是风清扬!
“我在命理镜像中窥见一角真相。”风清扬低声道,“彼岸世界的中心,有座‘命运碑林’,其中一块石碑上,刻着‘长河意志’四个字。”
话音刚落,镜面碎片便剧烈震荡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外力的干扰。
陆无涯心中一震:“风前辈,你还好吗?”
“小心……那里不只是终点,更是开端。”风清扬声音渐弱,镜面碎片“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空气中。
陆无涯怔立原地,久久未语。
“命运碑林……长河意志……”
他喃喃自语,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前方的道路,比想象中更加危险,也更加神秘。
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打破圣子的掌控,为了重塑武道本源,他必须走下去。
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的彼岸。
陆无涯凝视着风清扬镜像碎片炸裂后的星点,心中震动未平。
彼岸世界比他想象得更加诡异莫测,而那“命运碑林”与“长河意志”,仿佛正牵引着他一步步踏入未知的深渊。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内真元,武道碑在他背后若隐若现,散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辉。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感应着净世莲印·封心咒残留的气息——那是仪琳留给他的印记,能在这混乱的彼岸空间中指明方向。
“往东。”他睁开眼,脚步轻踏灰石,身形如箭般疾驰而出。
彼岸之地死气沉沉,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执念交织的气息。
沿途所见,皆是崩塌的古殿、残破的法器,以及一些被扭曲力量侵蚀的生灵残骸。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历史的裂缝之上,令人不安。
不多时,前方传来一阵锁链拖曳之声,几名披甲守卫悄然浮现,眼中燃烧着幽蓝色火焰,动作机械却带着极强的杀意。
陆无涯眼神一冷,身形一闪,施展“北冥幻影步”,身形如虚无般掠过战场,指尖轻点间,“碎空十三指”已然出手,精准刺入敌人咽喉要害。
但那些守卫竟似不死之物,即便断头仍欲扑来。
他心头一沉:“这些不是人……是‘执念傀儡’。”
不再纠缠,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枚符箓,正是云无痕早前所赠的“归元引雷符”。
他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符文,瞬间引爆雷霆之力。
狂暴雷光炸裂开来,将数名傀儡尽数劈成焦黑,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与断裂的锁链。
陆无涯没有停留,继续前行。
一路上,他巧妙避开多处陷阱与巡逻队,终于,在穿越最后一道虚空裂隙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浩瀚无垠的碑林静静伫立于彼岸尽头,石碑林立,高达百丈,表面铭刻着无数晦涩难懂的符文,每一座碑都仿佛承载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命运。
陆无涯刚欲迈步进入,忽然,一抹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岳不群?!”
那人身披紫袍,面容虽略有变化,但那双阴鸷目光依旧令陆无涯记忆犹新。
只是此刻的他,双目空洞,身上缠绕着黑色气流,仿佛失去了自我意识。
“我……已献祭自我,成为彼岸之仆。”岳不群喃喃低语,声音沙哑而空洞,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
陆无涯瞳孔一缩,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他没有犹豫,抬手一点,“万剑归宗·碎心指”应声而出,一道璀璨剑气贯穿岳不群胸膛。
然而,下一瞬,那具躯体化作一团黑雾,扭曲成虚影,嘶吼着遁入碑林深处。
陆无涯站在碑林边缘,望着那片沉寂却危险重重的石碑森林,心头升起一丝莫名的悸动。
他缓步向前,目光扫过一块块碑文,忽地,视线定格在最中央一座巨大的石碑上。
那碑高千仞,通体漆黑,表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隐隐有血光流转。
而在碑面中央,赫然刻着一个名字——
陆无涯
他猛然停下脚步,脸色骤变,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不安。
这碑……为何会刻着自己的名字?
身后,风吹不起尘,唯有无声的注视,从碑林深处缓缓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