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州北静王虎视眈眈,京都城穆元湛亦对他们母子暗中紧紧相逼,他们母子总得遏制他们一方才好,不然关键时刻两方同时对他们母子发力,他们的胜算还能有几分。
此刻看到穆元湛终于有了些反应,郭清漪暗喜地给太子递眼色。
隔着大殿中央的舞姬们,太子看懂了自己母后的示意。在舞乐的绕梁声中,太子将目光越过二三五几个皇子看向穆元湛,见其果然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很是头疼。
他向来酒量很好,显然不是因为饮了酒,那便很有可能就是沈含玉给他用的药起了效。
太子暗喜地淡淡勾起了嘴角,仿佛是因为舞姬的舞编排的很好而赞赏的神色,随后独自饮了一杯酒。
二皇子紧挨着太子,感受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他并未转头,而是等着太子继续欣赏舞乐时,二皇子穆元修才微微侧头看向穆元湛。
这时舞池中的舞姬也暂时退下,二皇子便向皇后拱手道:“母后,七皇弟看起来有些身子不适,不如先让他回去?”
“……”众人都看向穆元湛。
皇后像是细细看了看他的神色,暗道:回去便回去好了,沈含玉被看管着不能进宫,大除夕夜的,他回去兴许还要去看看沈含玉,没准还能再喝上一杯那“鸳鸯比翼飞”所调制的蜜酒。
她道:“既然如此,昭王且就先回去歇着吧,待明日卯初时刻前进宫向你父皇拜贺新岁便可。”
穆元湛确实头疼的厉害,从前天时他便有症状,只是尚算轻微,请府医看过也看不出个什么,然昨天的症状便更重了些,今日又比昨日疼的更明显,汤圆便把别苑的许医士接来了王府,依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穆元湛自知八分是因为沈含玉的酒或是饭菜里有问题,这些日子他没有去看沈云歌,白日里不是进宫,便是在刑部和大理寺两地周旋,夜里每日都要与沈含玉一起用饭,每餐必要饮酒。
那饭菜那酒一点是有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竟是两个医士都没有发现一点蹊跷。
他想到了自己母妃曾经的突然猝死,心里便预感很有可能自己也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毒,已经让暗卫八百里加急去安南寻民间医士了。
那边城中有很多蒲丽国跟着岩罕投诚到大夏的子民,不乏有些山中隐士会对各种毒药有比中原人更深的了解。
穆元湛抬头看向郭清漪,也没有说什么不能与大家一起守岁的客气话,便起身向皇后行了个礼:“那儿臣便先回府了。”
纯禧看到穆元湛脸色不好,很是担心地给了他一个眼神,穆元湛亦无声给了纯禧个眼神便转身退出了食案向大殿外走去。
出了殿外,站在夜里凛冽的空气中,穆元湛觉得头疼减轻了许多。
他走至仪门却遇到了郭定华。
二人上一次在养心殿便就是针尖对麦芒,如今郭秉文被挑了脚筋打掉了一嘴牙,郭定华更是把矛头指向了穆元湛,他看到穆元湛脸上就写的两个字,报仇!
除夕守岁日,宫里的灯笼比往常要挂的多。
宫院的各个宫道上都映着红灯笼的光,仪门前亦是一团一团的光晕。
郭定华的一张黑脸在那光团里好像个布满横纹的夜叉,然穆元湛却一脸的不羁笑意道:“父皇已经下令,今年除夕官员留在家中陪家人,国舅这么晚了不在家怎么进宫了?”
郭定华狠狠瞪着穆元湛不语。
穆元湛脸上挂着一抹不咸不淡地笑,接着又道:“哎呀,你也知道父皇身子还没有痊愈,与我等儿女稍坐了坐便已经回养心殿安寝了,国舅也不必去陪父皇守岁,且回去陪秉文表弟吧。孩子近日定是心情不好,正需要国舅时刻守着呢,不然他会以为国舅觉着他是个废人嫌弃他呢。”
穆元湛的笑慢慢变得邪魅,俨然就是有嘲笑郭定华的意思,笑着便从郭定华身侧走过,步履轻慢不疾不徐地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这时郭定华才终于开口怒声喝:“穆元湛!”
他虽然没有穆元湛就是伤了郭秉文的证据,但他能如此明目张胆地猖狂,除了他又有谁敢那么对他的儿子。
他倏地转过身,向着穆元湛的背影道:“你最好是求老天保佑你能笑到最后,不然我郭定华定要为我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穆元湛背光下的俊美容颜还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但那一双漆黑的眸像探不见底的深渊。
他慢慢地转过身面向对方,在郭定华看来,那笑似乎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法器,让他心里无端地焦躁南安,如烈火烹油般难以忍受。
只见穆元湛懒洋洋地开口:“哦?那拭目以待!”
郭定华多想此刻就把穆元湛一刀砍了,可不说他会不会被抓起来,就论他现在已经有了年岁就不是穆元湛的对手。
此前对方逃脱了那些杀手的追杀他已经领教过了。
只见穆元湛毫不掩饰鄙睨他的态度,笑意诡谲地上了马车。
郭定华气到两只手都握成紧紧的拳头,看着唯一一个敢与他肆无忌惮对抗的人出了皇宫。
**
除夕夜的京都城万家灯火。
各个街道巷子里时不时便会有烟花在半空炸开,整个京都城似乎都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东城小院里也在院子里挂了好多大大小小的红灯笼。
沈云歌和秦川以及聂伯李妈妈等人刚吃了年夜饭,此刻正在院子里放烟花。
“咻……”
一个烟花从地面腾空而上,紧接着便在空中“砰”地绽放出绚丽夺目的金黄色的花火,几乎盖住整个院子,瞬间院子里犹如白昼。
随着那花火绽放的同时,一院子的人都惊了一下,因为就在那一瞬间,有一只黑乎乎的东西闯入了那花火中。
“我的娘唉,是大宝吧!”李妈妈先一声喊出了声。
“完了完了,大宝成烤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