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玉这些日子快把玉华殿的门望穿了,得到高公公让把穆元湛的晚饭摆在玉华殿时她心慌得快要晕厥过去。
穆元湛来的时候总会等饭食摆好才过来,她把皇后给她的“鸳鸯比翼飞”小心翼翼从自己装陪嫁之物的螺钿楠木带锁箱奁中取出来,双手握着那药瓶子如得到了救命仙丹一样,在八仙桌前闭眼祈祷半晌,求的便是这药能让她重新获得夫君的心,让他今后只爱她一个,救她于这场危难之中。
她小心翼翼把那药瓶打开,凑到瓶口闻了闻,果真没有任何味道,于是又谨慎地把那药瓶缓缓倾倒往酒杯中倒上一滴,果然也没有任何颜色,只如一滴清水般散在了杯里。
一旁遮月死盯着那药问,“王妃,这是什么?”
沈含玉从没向遮月说过这药的来历,她不理遮月,神情极其紧绷,依旧低着头把酒壶中的酒倒进杯中,那小小的一滴无色无味的东西融入一杯酒里根本一点踪迹也没有,这让沈含玉不免怀疑那药的药性可不可靠。
这时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遮月,像是怕对方怀疑她是给穆元湛下毒便才解释:“这不过是一种让男女之事更欢快的药罢了,你莫要多问。”
她说着便又往杯中倒上一滴,这样心里才有了踏实的感觉。
刚把那药瓶收好锁进箱子里便听着门外那矫健沉沉地脚步声一步步走近。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门外廊下红灯笼下的光晕里一个颀长的身影,这时又飘起了雪花,那雪花在那挺拔如松的男人身后飘飘落下,沈含玉看到他宽阔的肩膀上落着一片蓉雪当即就扑了上去:“王爷肩上落雪了,玉儿帮王爷拂下去。”
她说着便伸手,穆元湛面目无任何波澜,脸色平静,但毫不留情地抬手挡住沈含玉的手,语气淡淡道:“本王自己来。”
他很随意地在肩头拂了一下便往前走,遮月想起刚刚沈含玉往酒里倒的那两滴不明物,看到穆元湛心里便不由地打颤,睫毛也跟着胡乱眨个不停,向穆元湛行礼时不由地结巴了:“王、王爷安。”
这时的沈含玉跟着心也提了一寸,眼睛死死盯着遮月,心道:死丫头,这么沉不住气,若是破坏了今日的机会,看她要不要把她扔到井里。
穆元湛自然看出了遮月的紧张,他问:“你在抖什么?”他声音沉的像这冰雪天里的深潭,听着便仿若溺在那冰冷的潭水之中,让人出不上气。
遮月握在一起的手死劲用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抖得太明显,他道:“奴、奴婢以为王爷恼了王妃再也不来了,今儿王爷来,奴婢跟着激动,故才忍不住抖了起来,请王爷恕罪!”
遮月的头快要折在胸口,穆元湛却忽然“嗤”地一笑,懒懒地道:“本王还以为你们给本王在酒里下了药。”
穆元湛话落却听身后传来“扑通”一声,竟是沈含玉冲着穆元湛跪了下来,“王爷,王爷明鉴,月儿对王爷一心一意,怎么会给王爷下药害王爷呢?”
沈含玉跪下,遮月自然也跟着跪了下来,并把头直接伏在了地上,今日死不死的,就只看她家王妃能不能把戏演过去了。
只见沈含玉与梁梦梅极其相似的一张姣美的脸上挂上两行清泪,泪眼汪地望着如天神一般的穆元湛接着道:“不管母亲是不是蒲丽国的细作,可玉儿是生在大夏长在定安候府的女儿,心里恋慕王爷是真的从那次鳌灯节见过王爷开始的。玉儿对王爷的心天地可鉴,绝不会害王爷的啊!”
穆元湛背对着沈含玉,听着她的诉说衷肠他并没有立即转身看她,只是眉宇幽深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伏在地上的遮月,等着沈含玉接着演戏。
沈含玉见人并无应声哽咽的之余咬了咬嘴角,又接着道:“且就算母亲是蒲丽国的奸细,可她说的话也不能全信啊,更或者月儿是不是她的孩子也不一定,兴许是当年她为了死缠上爹爹,没有怀孕而假装怀孕,在最后到了月份的时候从哪里买了个婴孩来骗过爹爹也不一定啊!”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外室,那么女人想要上位用这样的伎俩来缠住男人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她很怀疑梁梦梅是不是真的这么干了,就连她常常觉着自己的美貌是遗传了梁梦梅,此刻也觉着是自己眼瞎。
听到沈含玉为了自己求生把自己亲娘都卖了,他终是忍不住勾唇笑了,没有听她说这番话时兴许他还可以怀疑一下沈含玉到底是不是那岩莫达的种,眼下看来却是完全打破了他仅剩的一点疑虑。
那没有人味又蠢的样子怕是骨血里带出来的。
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出卖,那这个人还能真心爱谁?
他终于转过身看向沈含玉,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在转身后的那一刻变的如往常一样多了一丝柔情,她看着梨花带雨的沈含玉,道:“本王这些日子没有来见你确实在想该怎么面对你,于情,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该护着你,可于法,本王是大夏的皇子,你的母亲竟是蒲丽国的奸细,本王不得不依照大夏国法做事。”
“王爷,玉儿知道,故请求王爷一定要帮玉儿查清楚事实的真相,不如王爷亲自去审一下那梁梦梅,就依照玉儿说的那个线索去查,玉儿越发觉得她不是玉儿的亲娘,只要她承认,玉儿就与她没关系了,玉儿便是是王爷的王妃,是王爷的妻!”
沈含玉仰着头,泪眼巴巴地望着如谪仙般的夫君,却见穆元湛只一双迷死她的星眸看着她好半晌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