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上和那个叫程可的分手！”顾谨衡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
蓝褚佑接起顾谨衡的电话，就听见这么一句刺耳的话，像是要穿透他的耳膜。
他皱起眉，“您说什么？”
“我叫你们马上分手，她这种穷酸人家的孩子对我们家的生意一点帮助都没有，你不要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要花费时间和心力的是白小姐。”
蓝褚佑沉默了一段时间，回答：“不管您怎么说，我不会和她分手的。”
“你这个逆子！我的话你现在是一点儿都听不进去了是吧？不要逼我出手！你不记得我上次跟你谈话说的那些了？如果你不听我的，你就什么也得不到——”
蓝褚佑把电话给挂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按照顾谨衡的性格，他一般不会表现出这么激动的模样，更何况还用这么明显的言语威胁他。
心下不安，他转头往顾谨衡的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顾谨衡不在，秘书见是他也没拦着，他走进去，看见桌面几份文件，其中一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拿起来一看，手指颤了一颤，
眼神急速扫过纸上内容，他的眉头越皱越深，顾谨衡调查程可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这么着急让他和程可分手？
他不耐烦地翻着桌面的东西，看到底下一张纸时瞳孔骤然放大。
白纸上赫然几个黑白分明的大字。
是离婚协议书，他起了和蓝瑛离婚的念头。
为什么？是这么多年来蓝瑛越发疯癫让他受不了了吗？还是……
他攥着纸张的指节泛白，在心里打定一个主意。
·
几天后。
在出发之前，流着泪的蓝瑛抓着蓝褚佑的手不停地祝福他，让他千万千万要把顾谨衡给弄出来。
顾心音红着眼睛走过来，问：“哥，爸爸只是接受调查，不会有什么事吧？”
蓝褚佑沉默了。
“一定是有人陷害谨衡！”蓝瑛抹着眼泪说：“他不会挪用资金的，他根本用不着冒这种险，也不会犯这种错误。我已经失去一切了，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妈你放心，哥一定要把爸爸给救出来，证明他是清白的！”顾心音安慰着蓝瑛，“外公外婆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的。”
蓝褚佑沉默了一会儿，在听见顾心音说外公外婆时移开了目光。
“……我走了。”他说。
没有再多看一眼，转身走了。
坐进车，他卸力一般往后仰去，想着蓝瑛和顾心音的泪水，沉默良久。
车子很快开到看守所，再过几分钟，他就能见到顾谨衡了。
门缓缓打开，穿着蓝色马甲的顾谨衡被带出来，坐在了他的对面，隔着一块玻璃相互望着。
他和几天前的样子相差不大，只是嘴边多了些青色的胡茬，平日里挂在脸上的和蔼微笑也没了，眼神黯淡，像是在沉思。
“爸，”蓝褚佑先开口了，“你在里面还好吗？”
顾谨衡略微低着眼睑看他，回答：“过得很好。”语气平静无波，眼睛却死死盯着他。
“你放心，妈妈和妹妹我会照顾好的，也会尽快和安叔他们调查清楚证明你的清白。”
“好，知道了。”他面无表情地回。
蓝褚佑继续道：“还有公司的事，也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话音刚落，对方锐利的眼神就扫了过来，顾谨衡呼吸急促，愤然出声：“要是我有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让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蓝褚佑冷声打断。
“你不会有儿子。”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顾谨衡把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从中划过。
“你！是你！”他的情绪激动起来。
面对对方的指控，蓝褚佑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轻声笑了一下，说：“对，爸，从法律层面来说，我确实是您的儿子。”
顾谨衡死死盯着他的脸，眼中怒火燃烧，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可是慢慢的，他恢复了平常的神色，甚至于嘴角还挂着一抹笑。
蓝褚佑瞬间警惕起来，一眼不眨地望着他脸上的笑。
“我是清白的，我知道。”顾谨衡缓缓开口，目光像是看穿一切，“怎么进来的我也知道。”
蓝褚佑的心急速跳动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顾谨衡有后手。
哪怕他待在里面，却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他的势力远比他想的更为强大。他本想争取一点时间，可是现在似乎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让你妈别担心，一切都会有个结果。”他平静地说着，眼神里却燃烧着浓浓的仇恨，恨不能立刻出来将他撕碎。
他要把一切都毁了。
不管是罪魁祸首蓝褚佑，还是蓝家人蓝瑛，抑或是胳膊肘往外拐的顾心音，他一个也饶不了。
蓝褚佑脸色惨白，扔下一句“我下次再来看你”就匆匆离开。
坐在远处的顾谨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
局势很不妙。
蓝褚佑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危机的前兆，更觉得心烦意乱。
先是一直以来站在他这边的几个人先后倒戈，再是会议上那些老狐狸的一再为难。
会议结束后，蓝褚佑失神地坐在座位上久久没有动静，刚才望着一张又一张冷漠的面孔，他心中满是挫败和迷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慢慢地起身，走向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一瞬间像是全身力气被抽了个干净，他瘫坐在椅子上，周围无边的黑暗顷刻间席卷过来，似乎要将他吞噬干净。
他的眼神迷茫又无助。难道就这样放过顾谨衡吗？
“嘟——”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
蓝褚佑看着消息，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着，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顾谨衡下个月就能出来了，时间比他预想的快了足足几倍！
他低着头一点一点捏紧了拳头，用力到指节成青白色，指甲嵌进肉里也浑然不顾，半边身子都在抖。
他不甘心！
不甘心！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这场争斗，一旦出击，他就必须赢！
他背上背着的，不只有自己的命，还有蓝家人的，有他外公的，外婆的，还有蓝瑛的，心音的。甚至于，还有程可的。
他不能输。
只能赢！
像是从迷茫中劈出一条道路，他眯了眯眼，立刻开始动作，查看他近年来搜集到的顾谨衡的罪证。
足够他判个几年了，可是始终不够，始终差一点才能叫他血债血偿。
他不敢赌，不敢赌顾谨衡这一次，又能不能通过各种手段给自己洗白。
他查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半夜，双目圆睁，眼球周边布满红血丝，一心想再找出点什么来。
一边又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其实他心中无比清楚——
拼图缺失的最后一块，就在白婧柔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