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的海上颠簸后,\"海鸥号\"终于驶入了湄公河口。
河水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黄褐色,像是掺了血的泥浆,与刚才还算清澈的海水形成鲜明对比。
空气中的味道也彻底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海腥味,而是夹杂着腐烂植物、动物尸体和一种甜腻得让人作呕的化学味道。
\"快到了,各位。\"船长阿泽走过来,脸上的紧张比前几天更明显,额头上满是汗珠。
\"前面就是会晒港,金三角经济特区的入口。''
''从现在开始,最好把嘴巴管严点,这里的规矩跟外面完全不一样。\"
我站在船头,看着远处渐渐清晰的码头。
这里完全颠覆了我对港口的所有认知,更像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要塞。
码头上密密麻麻站着上百个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军装。
有正规军的丛林迷彩,有自制的黑色作战服,有穿着花衬衫外面套防弹背心的,甚至还有光着上身只挂子弹链的。
每个人手里都端着各式武器,从老式的AK-47到最新的m4卡宾枪,像是个国际军火展览。
最让人不安的是他们的眼神,每双眼睛都透着一种见过血的冷漠,就像在看一群等待宰杀的牲畜。
\"我操,这地方看着就不是好鸟能待的。\"
王胖子凑到我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你看那些端枪的,一个个跟要吃人似的。这哪是什么经济特区,简直就是土匪窝。\"
刘瘦子已经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飞快地记录着他观察到的细节:\"武装人员超过300人,装备以苏式为主,但有相当数量的美制武器。''
''码头设施看似简陋,但防御布置很专业,至少设置了五道检查点,还有两个暗堡...\"
\"别他妈记了!\"花蕊紧张地打断他,同时悄悄将手枪保险打开。
\"这种地方被发现你在记,咱们全得喂鱼!\"
船慢慢靠岸,十几个武装人员立即围了上来。
为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混血男子,看起来像是华人和缅甸人的后代,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美军作战服,腰间左右各挂一把手枪,胸前还斜背着一把冲锋枪。
他的左脸颊有一道从耳朵一直延伸到嘴角的刀疤,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狰狞。
\"证件!所有人的证件!\"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大喊。
\"还有货单!\"
阿泽赶紧递过一叠文件,同时不动声色地塞了几张百元美钞进去。
那个混血男子粗略地翻了翻,然后用怀疑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我们几个。
\"这些是干什么的?\"他用枪指着我们问道。
\"做生意的朋友,从马尼拉过来。\"阿泽连忙解释,声音都有些发抖。
\"有人担保的,有人担保的。\"
混血男子明显不太相信,刚要继续盘问,码头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让他们过!这几个是我的朋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是默哥!
他从码头后面的一个集装箱后面走出来,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右臂上缠着绷带,脸上还有几道新伤,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最让人吃惊的是,他竟然身后跟着四个同样全副武装的当地人,看起来像是他的手下。
看到我们,默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让他脸上的伤痕都变得温和起来。
\"兄弟们!\"默哥大步走过来,先是跟那个混血男子用当地话快速交谈了几句。
那人立刻点头哈腰,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还主动帮我们搬行李。
\"老默!你怎么在这鬼地方?\"王胖子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曼谷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就想办法赶过来了。\"默哥用力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
\"知道你们要来这里,我怎么可能不来?这地方太他妈危险了,没人看着你们几个,我不放心。\"
\"你是怎么这么快就在这里站稳脚跟的?\"我好奇地问道。
\"说来话长。\"默哥神秘地一笑。
\"这里有几个以前在军队里的老战友,现在都混得不错。''
''不过具体的情况,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看到默哥,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地方,能有这样一个可靠的兄弟在身边,感觉就像在暴风雨中找到了避风港。
\"走吧,我带你们进去见识见识真正的金三角。\"
默哥示意我们跟他走,同时压低声音警告道。
\"记住,这里的规矩跟外面完全不一样。一句话说错,一个眼神不对,都可能要命。\"
离开码头,我们正式进入了所谓的\"金三角经济特区\"。
这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名字完全掩盖不了眼前的现实,这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犯罪天堂。
街道两旁密密麻麻都是各种违法生意的招牌,而且都是中英泰缅四种文字并列:赌场、妓院、军火店、毒品专卖店,甚至还有\"新鲜器官\"、\"雇佣兵招募\"这样令人发指的广告牌。
街上的行人也是五花八门:穿西装的毒枭、背着火箭筒的雇佣兵、浓妆艳抹的妓女、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逃犯的可疑人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混合味道:鸦片燃烧后的甜腻味、火药的刺鼻味、劣质酒精的酸臭味、汗水和血腥味,还有从附近垃圾场飘来的腐臭味。
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金三角味道\",闻一口就让人想吐。
走了大概十分钟,我们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了。
在街道中央的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上,竟然在进行公开的人口拍卖!
台上站着十几个男女老少,从十几岁的少年到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都有,他们被粗重的铁链锁着手脚,像牲口一样被人指指点点。
这些人的眼神中有绝望、有麻木、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命运彻底屈服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