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系带着青山、青树和三十个族人,顺着母神河向东跑到擎柱山北侧。
母神河走到擎柱山时被一分为二。流向南方的分支碰到青龙山后,再次改道流向东方。青龙山以南的山林族称改道后的河流为通天河。
从擎柱山北侧流过的分支,跑下高地后掉头向北,从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变成南北走向的牧马河。
通天河以南是山林族的领地,牧马河以东自然是牧马族的领地。
眼看着天色渐晚,他们只好在牧马河拐弯处扎营。等篝火点燃,一个勇士问:“公子,那个关于牧马族海洋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哈哈哈……”刘系知道,勇士们清楚自从被食人族攻击以来,每到这时候,自己都会紧张的不行。这个问题,他不问旁边的从祭司,不过是让自己宽心罢了。
他收回朝着天空搜寻的目光,说:“是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不过没人能说清真假。牧马族的领地原本是一片海洋,从高地流下的泥沙和财富填满了海洋,也创造出牧马族的富庶。很多年以来,咱们牧羊族的祖先都有一个梦想,夺回属于牧羊族的泥沙和财富。只不过牧马族自古以来就是高地上最为强大的部族。牧羊族内部一片散沙,北方有银雪族的牵制,西方有金发族的窥伺。别说打败强大的牧马族,甚至也很难打赢南方的文厢国。幸运的是牧马族看不上贫瘠的草原,文厢国人对不能种粮食的高地也没有兴趣。”
他这样说,勇士们倒是都理解。也都知道刘系只要娶回牧马族的公主,统一草原,兼并山林族、金发族、银发族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羊肉烤熟,他们正吃喝,牧马河对面出现一队骑兵。刘系他们赶紧往水边跑,想要看看这群牧马族人此时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他们刚刚站定。牧马族人射过来一支带着响哨的箭。
看着哨箭越来越近,刘系和青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都清楚出现这样的状况,说明谈好的婚约有变。
等哨箭插在潜水里,刘系急忙跳过去,拿着箭回到火堆旁边。解下丝绢,看见丝绢上写着“写与牧羊族河湾部公子刘系,我族明珠百合公主,五天前突感半边身体不适,医生诊断功能失调。一天后流泪不止,嘴歪眼斜,第二天鼻孔出血,第三天凌晨陷入昏迷。中午时停止呼吸。我王已下旨准备国葬,鉴于公子尚未踏上牧马族领地,特告公子知悉。”
刘系拿着丝绢,感觉自己的天塌了。他面对着火堆,却看不见刺眼的光芒。旁边的战马先跳起来,再重重的落在地上。他也没有听见一点声音。
青树问:“公子,发生了什么?”
刘系脑子里激荡着的都是他自小在心里积攒的梦想。他知道牧马河自己过不去了,清楚自己为外公报仇,完成历代祖先统一高地草原,称帝文厢国的梦想也结束了。
青山从他手里拿走丝绸,展开后和青树一起观看。青树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从牧马族回来的时候,百合公主还骑马跑进斗牛场。斗牛间隙,她和王后还一起召见我,听我描述公子的近况。”
四十多岁的从祭司接过丝绢,看一眼说:“即使牧马族女人的地位再低,牧马王也不会这样开玩笑。等他们国葬结束,咱们再想办法。”
青山感觉从祭祀说得很对,他抓着刘系的肩膀喊:“公子,公子。”
刘系从青山腰间解下水袋,打开木塞把水都倒在自己的脑袋上。才感觉自己的理性回来了。他说:“你们回去告诉我的母亲,为外公报仇的重任得指望弟弟了。”
青山看看青树,他没听懂公子的意思,希望青树能做出解答。
青树也没听懂,他说:“公子,我感觉祭司说得对,咱们得回去。”
刘系对着旁边的族人说:“我褡裢里有笔,你去拿过来。”
那人急忙去找,不一会把笔墨一起拿给刘系。
刘系在刚刚收到的丝绢上,写下“刘系自幼便立志迎娶牧马族公主,我父前些年至牧马族求亲,牧马族先王说公主年幼,不到订婚年龄。我便一直等着,前几日使臣终于带回喜讯。刘系感觉梦中的幸福、天大的荣耀将至,激动到几日几夜无眠。今夜听闻公主香消玉碎,刘系只感觉天旋地转。亦感觉与公主虽生不能同床,死若同穴也是三生有幸。”
刘系写完靠近火堆,打算烤干后绑在箭上射向对岸。从祭司一把抢过丝绢说:“公子。牧羊族难得出现一个所有祭司都认可的继承人,你不能就这样给一个早夭的牧马族公主陪葬。”
刘系心里当然也不想。他早到了结婚的年龄,至今没碰女人,不过是在等一个超过共王,重拾祖先荣耀的机会。如今眼看着机会到手,转眼间又溜走了,自己还得陪葬。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死,将会给弟弟创造一个绝佳的机会。他跳上马背,打算直接骑过去,亲口说给牧马族人。
从祭司说:“拦住他。”
青山青树赶紧在左右拉住缰绳。
刘系看着牧马河,说:“你们放手吧。咱们河湾部的牧场越来越小,早已不复当年的强盛。我的母亲绝不会同意用武力强攻其他部族。没有牧马族的财富,咱们想要扩大影响力,想要给外公报仇,想要恢复祖先的荣耀,只能去东厢国搏命。我有兄弟,牧马族也不是只有一个公主。我不幸死在牧马族,我的弟弟一定可以迎娶公主。你们回去帮助我的弟弟,英勇叔、无畏叔一定可以昂着头,回到文厢国,回到厢南山。”
青山和青树听他这样说,彼此看一眼,一前一后松开了缰绳。青树还说:“牵马来。”
刘系说:“我一个人去就行。”
青山说:“公子有弟弟,我和青树不但都有弟弟,还都有儿子。让他们辅佐二公子吧!”
刘系对着从祭司行礼,说:“祭司大人,麻烦回去后把我们的情况,解释给其他祭司。”
从祭司知道自己拉不住他们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牧马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