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儿听爷爷说过,北方平原上坏人多。今天第一次与他们接触,发现这里的人确实很坏。他想要赶紧跑回山上的村庄,又清楚自己确实需要盐,需要被子。
他看见那些追自己的人都停在山脚下,也停下脚步。
不一会衙兵们走了,那个坏男人也向南走去。
他扭头向西,只能看见仿佛来自天上的河水,模糊不清的集镇。看不见山脚下的码头和在码头等客的船夫。倒是能看见驶向南岸码头的渡船,也能看见从南岸驶来的小船。只不过距离太远,看不见人脸长相。
他知道这样不行,想要回到码头,那个要把他卖给食人族的男人,还站在南边不远处。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条狭窄弯曲的坡道,东侧低矮处长着杂草。西侧是陡坡,长着矮树和灌木。
走几步他想到一个主意,抓着树木顺陡坡往北必定能找到可以看见码头的位置。
打定主意,他立刻开始行动。
按说这样的方法很危险。好在他离开白石崖前没少爬高上低。自记事起,每次摘野果都是他在上边,剑儿在下边。他不吃饱,剑儿急半死也吃不到一点。甚至这几年,哥哥爬不上的树,他总是可以轻松拿下。靠着从小练就的本领,他不一会便来到一棵歪脖树的树杈上。这棵树的根须深深地扎进岩石缝隙里,仿佛已经和山壁融为一体。他坐在上边,不但可以看见等客的船夫,也能看全整个码头。
不一会,老邵头摇着船桨越来越近。他的船上除去张猎和那个怀书的年轻人,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人。
刚到岸上,新来的男人就问老邵头:“你说的那个孩子呢?”
“他刚刚是在这里。”
旁边的船夫说:“有个家伙要把他送进监狱,他害怕向南跑了。”
几个人纷纷上岸,就是老邵头也把船拴在岸边,跟他们一起朝着山南走去。
黑鱼儿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和张猎、怀书男是不是好人,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回到小路上。他心想,他们要是坏人,自己就往山上跑,让大仙对付他们。
不一会老邵头抱着被子,张猎背着藤篓,另外两个人空着手,顺着小路,弯弯曲曲地来到他面前。
黑鱼儿看着他们,心里紧张,不自觉地又往山上走两步。
那个黑鱼儿从未见过的人走在最前边,他说:“小伙子,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是千岁山看守张矛。来找你是想要打听北堂大人的死因,好向皇帝报告。”
黑鱼儿听他说要向皇帝报告,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老人说:“小伙子,你的羊就卖了十个铜币,买过盐和镜子,实在不够被子钱。是这个好心的年轻人补的差额。看守老爷又出钱给你买了菜刀、碗筷等用具。”
他说着,张猎取下肩膀上的背篓,放在地上展示给黑鱼儿。
黑鱼儿看见筐子里不止有菜刀,还有一个小木案,一口小铁锅。他感觉他们应该不是坏人,就把北堂大人死亡的过程,大概讲一遍。
张矛看向自己的弟弟,说:“你猜得很对,北堂休果然是死于自己的贪心和愚蠢。”
张猎说:“大仙杀死北堂大人,倒是很容易理解,她放过这个小伙子,却让人想不通,让人意外。”
黑鱼儿虽然记得当时的经过,也无法理解大仙放过自己和妻子,给自己治伤,让妻子变好看的原因。
张矛兄弟和老邵头正在思索,那个怀里露着书角的年轻人在这时说:“大仙并没有放过这个小伙子,她在考验他。”
年轻人的话更难理解,几个人,包括黑鱼儿都瞪眼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看出来他们眼中的诧异,主动解释:“是这样,我们家族对大仙并不陌生。剑士团的创建者厢恒也是被镇上富商买来的奴隶。不知道什么原因,富商要把厢恒献给大仙。富商莫名其妙死了,厢恒却活了下来,后来厢恒在东厢国护驾有功,得到重赏,才创建了剑士团。”
张猎兄弟感觉很奇怪。大哥张矛问:“你说的事情,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们的祖先可是一直住在前往仙人洞的必经之路上。”
年轻人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太祖爷爷曾经也买过一个奴隶,是厢恒的兄弟。太祖爷爷心地善良,从来没有亏待过厢恒的弟弟,把他当成家人,给他盖房子,娶妻子。等厢恒得到魔法,下山找弟弟时,在我们家还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年轻人的话,并没有解答张矛兄弟的疑惑,不过方图获得魔法的过程,他们倒是一清二楚。
张矛说:“麻烦老邵跟我兄弟一起把这些东西送上去,我和郡长公子一起先回镇上。”
老人说:“不麻烦。”
张矛和年轻人走了。黑鱼儿他们三个继续往山上走。走进村子,好心的老邵和张猎在一间只剩一半的房子里,用石块给他们支了一个灶台。
等他们离开,杏花和桔花才走出屋子,杏花看着黑鱼儿用山羊换回来的盐和镜子,高兴坏了。
桔花却说:“丈夫怎么回来这么晚,我们听着狼叫吓坏了。”
“我也吓得不行,山下恶人多。他们非要把我抓进监狱,还要把我卖给食人族。”
桔花说:“以后咱们不下去了。”
杏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月姥姥啊!我真是太好看了。比小桃好看多了。”
桔花也跑到镜子前,说:“母亲啊!你要是知道我变成了这样,你还想把我卖给掠匪吗?呜呜呜……”
杏花也哭了。黑鱼儿想想自己,反而笑了起来。他在心里说,父亲,你有了金币,下过聘礼,还得给哥哥盖房子,我直接娶到两个妻子,也得到了一片房子,你们会不会后悔,会不会羡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