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胡肿眼泡的掠匪听见东郭剑云的话,噌地一下跳起来。还说:“你这个欠揍的王八羔子,活腻味了。”
“嘿嘿嘿……彪子,你别激动。”老掠匪又对东郭剑云说,“年青人,这个问题,等你长大自己解决吧。”
东郭剑云心想,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不过等我解决的时候,正是你们完蛋的时刻。
老厢奴走向马车,他说:“该出发了。”
掠匪们都知道时间不早了。老厢奴说完,他们就急急忙忙地套马,上路。
一路上,东郭剑云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外边的环境。等黑布再次掀开,他才知道凤凰城到了,也才知道天已经黑了。
借着比地球明亮很多的月光,他看见南方依旧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西、北两个方向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东方被旅店的院墙和房屋阻挡什么都看不见。
旅店的伙计说:“没错,是十五个草货。”
中年老板揉着如同身怀六甲的肚子,说:“好,把他们拉进院子里。”
过一会,两个十几岁的男孩提过来一桶长谷,一桶热水。过去又老又硬的长谷,这一次给到整个,口感也软嫩很多。
大山不吃,有个孩子还准备拿走他的长谷和水碗。
东郭剑云急忙拉住他,说:“大山,你吃一点吧!要不然伤口长不住。”
“我希望你不得好死,全身长满脓疮一点一点烂掉。”
东郭剑云心想,我好心劝你,你竟然诅咒我。你被阉割又不是我的责任。
他想要松开手里的男孩,让男孩拿走他的口粮。想想又说:“这样你更是得吃东西,要不然一定会死在我前面。等你伤口开始发炎流脓,你才会一点一点烂掉。”
大山挣扎着坐起来,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吃长谷,喝清水。
他们吃完又等一会,几个年轻人走过来,把他们和马车一起推进马棚里。又在马棚外边用一张粗网拦住出口。
东郭剑云问:“我们上厕所怎么办?”
在院子里袖手的旅店老板这时候说:“你和牛马关在一起,还找什么厕所。”
东郭剑云明白他的意思,想想这几天的处境又感觉没什么。毕竟自己和其他孩子确实也没个人样。
到天亮,老掠匪说:“抓紧时间洗脸,都给我精神一点,希望你们能在这里遇到好人家。在三河城等着你们的不是剑士团和侍女团,就是食人族。”
他这样说,东郭剑云立马精神抖擞。他还在心里说,自己可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只要能有个地方平安长大,自己一定能完成老神仙赋予的职责。他不但认真洗脸,还洗一遍剑儿的头发。又对着水桶整理自己的衣服。到这时,他才看见剑儿的长相。他本来没期望剑儿能有多帅,没想到剑儿双颊塌陷,额骨突出,鼻子也显得非常尖。
他愣住了,直到建超喊:“都洗好没有,快点盘好头发上车,该走了。”
他按照母亲教的盘发方式,把长发在头顶上挽成一个高高的麒麟独角鬓。
等坐进车里,他们很快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叫卖,听见买家讨价还价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训孩子说:“不听话让人贩子把你拉走。”
他感觉自己抓到了救生圈。他大声喊,“救命啊!我们在车里。救命啊!我们在车里。”
车厢后边的黑布被一个脸长好似驴马的男人掀开,那人看着躺在车厢里的大山笑个不停。
侧面也有年轻人钻进黑布里,指着他们说:“厢南人,牲口般的厢南人。”
他不理解他们的意思,也没有思考他们的笑和话语背后的心理,直接说:“叔叔大爷行行好,快去报官。”
另一侧的黑布在他说话时也被掀开,更多的男男女女,争着挤着要看他们。
东郭剑云心想这么多人当中,总有好人。只要有一个人去报官,自己就能获得自由。
他正要再次开口,黑布呼的一声全部被拽到车厢前面。这一下,熙熙攘攘的男女,完全展现在东郭剑云面前。他们一个个都擓着篮子,背着袋子。马车前边已经摩肩接踵,密不透风,后边还有一群一群的人挤进集市。道路两侧的商贩一边和顾客讨价还价,一边还得看着自己的商品以防被路人踩坏。经营布料丝绸的店铺里人满为患,有两个人还为抢布料起了争执。卖山珍奇货的店铺里同样人头攒动,有人拿着一张金色的动物毛皮,在门口阳光下仔细观看。只有销售字画古玩的店铺里顾客才少一些。
无法计数的男男女女围着马车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东郭剑云心想难道这里没有一个好人,难道没有一个人愿意伸伸手救自己于水火之中,难道没有一个人愿意跑跑腿去报官。
老掠匪说:“乡亲们请让一让。等我们到戏台再看不迟。”
东郭剑云想起自己被抓那天父亲去猎金毛兽的事情。又意识到自己马上也将要如那张金色兽皮一样,被人仔仔细细地观赏,锱铢必较或满不在乎地讨价还价。不过他也明白,这已经变成自己的命运。
过去好大一会,马车才来到戏台前。老掠匪打开建超那辆车的门,小雨钻进车里,把打过节的绳索套在孩子脖颈上,外边的掠匪一拉,就把他们一个一个拽下马车,又把他们拉到戏台另一边。
等小雨钻进东郭剑云这辆车,在门口躺一天一夜的大山拧着头,伸着手不愿意被绳子套住。
端着棍子的青湖说:“你的伤口长好了?再他妈操蛋把你的脑袋也切下来。”
老掠匪也说:“不要犯傻,这是你的机会。没人买的厢南人会被卖给食人族。能被这里的老爷看中,是你的幸运。”
大山这才消停。
等他被套住脖子,其他人都变得很老实。连东郭剑云,也只能任由建超把自己拉下囚车,拉上戏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