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辰三人破解秘境机关,在光芒消散的刹那,那枚青玉般的风灵玉缓缓落在祭台中央。
苏瑾与林涛刚要上前,祭坛下方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两只庞大如小山的机关巨兽破土而出。
苏瑾的风刃被巨兽坚硬外壳反弹,林涛的火焰冲击只留下焦黑印记。
眼看千刃螳螂挥出的巨镰就要斩断林涛的腰,李云辰“惊慌失措”地被脚下碎石绊倒。
手掌重重拍在石板上某处凹陷,整个祭坛突然震动,两只机关巨兽瞬间僵直。
林涛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吓死老子了!废柴你运气倒是不错!”
李云辰挠头傻笑,无人看见他掌心与石板接触的瞬间,风灵玉曾发出微弱光芒。
苏瑾沉默捡起风灵玉,指尖触到玉石时,一丝微不可察的震动顺着血脉传来。
祭坛深处的光芒渐渐收缩,如同退潮的海水,最终凝聚在中央石台上那枚不过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流转着青色光华的玉石之中。风灵玉安静地躺在那里,温润剔透,内里仿佛有细小的风暴在无声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纯净风息。它引动着这方天地的灵气,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格外轻盈。
“成了!”林涛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脸上满是兴奋和疲惫混合的潮红。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粗声粗气地喊道,“这宝贝疙瘩归我们了!”他性子最急,抬脚就要上前。苏瑾也轻轻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情稍缓,清澈的眼眸里映着风灵玉的微光,也准备靠近。
然而,就在两人身形微动的刹那——
“咔哒!”
“嘎吱——锵!!”
祭坛下方,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沉睡的巨人被惊醒,铰链在锈蚀中强行转动,齿轮在暴力下彼此啮合。那声音如此突兀、暴烈,瞬间撕裂了祭坛内短暂的宁静,带着一种沉睡千年的狰狞意志猛然复苏。
苏瑾和林涛脸色剧变,几乎是本能地闪电般向后弹开。
“轰隆!轰隆!”
祭坛光滑的黑曜石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向上拱起、破裂!巨大的黑色金属利爪率先撕裂石板,紧接着,两只庞然巨物破土而出,碎石泥土如暴雨般四溅!
烟尘弥漫中,它们的轮廓清晰起来。那是两头纯粹由未知黑色金属构筑的狰狞造物,形如放大了无数倍的螳螂,高度几乎触及到祭坛高耸的穹顶。冰冷的金属外壳在幽暗光线下闪烁着乌沉沉的哑光,关节处探出的倒刺如同淬毒的匕首。它们扁平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两道深陷的、不断扫射着幽蓝光芒的凹槽,那光芒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祭坛上的三个闯入者。最可怖的是它们前肢末端那对巨大的镰刀状利爪,边缘流动着暗哑的锋锐寒芒,仅仅是静止在那里,就散发出撕裂一切的恐怖气息。浓重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几乎令人窒息。
“千刃螳螂!”苏瑾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认出了这守护傀儡的来历。她话音未落,其中一只螳螂头部幽蓝光芒猛地大盛,那对巨大的镰刀前肢带起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两道交叉的黑色死亡弧光,朝着最前方的林涛当头斩下!
林涛瞳孔骤缩,怒喝一声:“去你娘的!”他反应极快,浑身肌肉贲张,狂暴的火系灵力瞬间爆发。双拳之上腾起炽烈的赤红火焰,如同包裹着一对燃烧的流星锤,不闪不避,悍然迎着那交叉斩落的巨镰轰去!
“轰隆——!!!”
火焰与金属猛烈碰撞!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封闭的祭坛内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火星四射,如同节日里最盛大的烟火!然而,那足以熔金化铁的火系冲击,只在黑色巨镰的表面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灼烧痕迹,连一道深点的白印都没能留下!巨大的反震力沿着手臂传来,林涛闷哼一声,壮硕的身体蹬蹬蹬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黑曜石地面上踩出细微的裂痕,气血翻腾,手臂一阵酸麻。
就在林涛被震退的瞬间,另一只千刃螳螂动了!它幽蓝的目光扫过,巨大的金属身躯却展现出与之不符的恐怖速度,如同鬼魅般横向切入!那巨大的镰刀借着同伴攻击的反作用力,划出一道刁钻狠辣的轨迹,直取林涛的腰腹!这一击时机抓得极准,正是林涛旧力刚尽、新力未生、身形不稳之际!巨大的镰刃带着切割空间的厉啸,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了林涛。
“小心!”苏瑾的警告几乎同时响起。她纤手急挥,数道凝练至极的淡青色风刃瞬间成型,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后发先至,精准地斩向那柄挥向林涛腰腹的巨镰关节处——那是所有关节结构最脆弱的地方!
“叮!叮!叮!叮!”
清脆密集的撞击声如同骤雨敲打铁皮!然而,足以切金断玉的锋利风刃,斩在千刃螳螂那看似寻常的关节连接处,竟爆起一溜刺眼的火星!风刃应声而碎,化为溃散的青色气流,而那关节上,依旧光洁如新,连一道划痕都未能留下!苏瑾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这机关兽的防御,远超她的预估!
那柄致命的巨镰,没有受到丝毫阻滞,距离林涛的腰侧已不足半尺!镰刃上幽蓝的扫描光芒甚至已经映亮了林涛腰间的衣物纤维!林涛已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冰冷锐利的锋芒,全身汗毛倒竖,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笼罩下来,他甚至连惊呼都卡在了喉咙里,眼中只剩下那急速放大的死亡寒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连苏瑾都已救援不及的刹那——
“啊——!”
一声带着惊恐和十足的狼狈意味的惨叫响起!是李云辰!他似乎是被脚下崩落的碎石绊倒,整个人以一个极其难看、毫无章法的姿势向前猛扑出去,手舞足蹈,仿佛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脸上写满了惊惧失措,活脱脱一个吓破了胆的废物。
他的身体不偏不倚,正扑向林涛身前那处祭坛地面!而他胡乱挥舞的右手,带着全身扑倒的重量和惊慌的力道,“啪”地一声,不轻不重,恰好拍在了地面上一个毫不起眼的、浅浅的圆形凹陷图案上!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滞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紧接着——
“嗡——!”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震颤嗡鸣骤然响起!整个祭坛,包括那两只凶焰滔天的千刃螳螂,都猛地一震!那柄距离林涛腰腹仅差毫厘的巨大镰刀,硬生生定格在了空中,距离林涛的皮肤,恐怕只有一张纸的厚度!镰刃上冰冷的锋芒几乎要刺破林涛的汗毛!
幽蓝的扫描光芒如同断线的风筝,瞬间熄灭。两只前一秒还凶神恶煞、无可匹敌的金属巨兽,此刻就像被瞬间抽掉了所有能源,庞大沉重的身躯僵硬在原地,关节的摩擦声彻底消失,只剩下祭坛穹顶回荡的嗡鸣余音和碎石落地的簌簌声。
死寂。
林涛还保持着防御的姿势,额头上瞬间渗出的冷汗汇聚成滴,顺着太阳穴滑落。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如同擂鼓般狂跳的声音,咚咚咚,几乎要撞破胸膛。那柄悬停的巨镰带来的冰冷触感仿佛还停留在皮肤上,让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足足过了两三息,他才猛地喘出一口粗气,像是从溺水的窒息中挣扎出来,身体一软,差点瘫坐下去。他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厚实的胸膛,发出“嘭嘭”的闷响,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变调:“我滴个亲娘勒!吓死老子了!这鬼东西……”他目光转向旁边刚刚“笨手笨脚”救了自己一命的李云辰,眼神复杂,有后怕,有庆幸,还有一丝习惯性的轻视,“喂,废柴!你小子这回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歪打正着啊!摔都能摔得这么是地方!”
李云辰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和些许狼狈的尘土。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带着点傻气和庆幸的笑容,习惯性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林涛大哥……我、我就是吓懵了,腿一软……真、真不是故意的……这石头也太滑了……”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活动了一下刚刚拍在凹陷处的右手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微弱的温热感,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掌心流入了身体深处,但转瞬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苏瑾没有说话。
在李云辰拍中凹陷的瞬间,她的目光如同最锐利的冰晶,瞬间捕捉到了李云辰扑倒前那一瞬间身体的姿态——那看似笨拙的踉跄,在苏瑾眼中却隐约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不符合“废物”身份的流畅感。虽然极其短暂,一闪即逝,快到让人无法确定,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她的感知里。而更让她心头微震的是,当那祭坛震颤嗡鸣的瞬间,她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指尖,似乎也极其微弱地同步震动了一下,仿佛有某种无形的涟漪,通过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传递而来。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莲步轻移,走到祭坛中央的石台前。那枚风灵玉依旧静静躺在那里,流转着温润的青色光华。苏瑾伸出纤白如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其拾起。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玉璧那一刹那——
嗡。
一种极其微弱的震动感,仿佛来自玉石的最深处,顺着她的指尖、血脉,极其清晰却又极其短暂地传递了一下!这震动不同于机关兽的轰鸣,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性,如同沉睡的脉搏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苏瑾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她低头凝视着手中的风灵玉,玉石内里细小的风暴似乎流转得比刚才稍稍快了一些。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异样感觉,此刻再次浮现。她眼角的余光瞥向一旁还在傻笑挠头的李云辰,又迅速收回。
“走吧。”苏瑾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听不出任何波澜,她将风灵玉收入怀中特制的锦囊,“此地不宜久留。触发一次机关,未必不会触发第二次。”她的目光扫过那两只如同黑色山峦般静立的千刃螳螂,冰冷的金属外壳在幽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暗沉光泽。
林涛闻言,立刻从劫后余生的松懈中绷紧了神经,警惕地环顾四周:“对对对!苏师姐说得对!这鬼地方邪门得很!废柴,赶紧跟上!”他招呼一声,率先朝着祭坛唯一的出口——那道高耸的石门走去。
李云辰连忙应声,小跑着跟上,脸上依旧是那副有点懵懂和受宠若惊的表情。只是没人看见,在他低头的瞬间,那眼底深处飞快掠过的一丝凝重。他的右手,在身侧悄悄握紧,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祭坛石板的冰冷触感,以及那稍纵即逝的、如同错觉般的温热。
风灵玉在苏瑾怀中贴着衣衫,安静地躺着。但那玉石深处,一丝极其微弱、仿佛在回应什么的青色光晕,如同呼吸般,极其缓慢地明灭了一次,随即彻底沉寂下去,仿佛从未有过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