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的敲击声还在回荡，林南的指尖已经按在了妖尊令上。玄机子的青袍在昏暗的密道中几乎与石壁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凤鸣国的消息可靠吗？\"林南压低声音问道，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三长两短，是丹鼎门最紧急的暗号。\"玄机子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西北，\"秦无炎已经下令封锁所有通往万妖域的路径，丹鼎门弟子半个时辰后就会包围这里。\"
白小小的银发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她将耳朵贴在潮湿的石壁上：\"至少二十人，都是筑基期以上。\"她的指甲不自觉地变尖，\"青云剑宗的人也来了，我闻到铁锈和剑气。\"
林南的胃部一阵绞痛，那是妖力与体内残留毒素的对抗。自从在青云剑宗失控后，每一次情绪波动都会引发这种剧痛。他咬紧牙关，将妖尊令贴在胸口，古老符文透过布料传来微弱的温热。
\"走密道来不及了。\"玄机子突然掀开地上一块看似普通的石板，露出下方幽深的竖井，\"这是当年建造丹鼎门时留下的灵脉通道，直通山脚传送阵。\"
井口涌出的灵气让林南的皮肤刺痛，他回头看向白小小：\"你能感应到黑煞关押你父亲的具体位置吗？\"
白小小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细线：\"虎啸国东北角的黑岩牢，那里有父亲留下的最后一道妖纹。\"她抓住林南的手腕，\"但你现在连筑基都没稳固，闯妖王领地等于送死！\"
\"总比在这里等死强。\"林南纵身跃入竖井，下坠的瞬间听见上方传来石门爆裂的巨响。
灵气形成的涡流包裹着他们，林南看见无数发光的符文从井壁掠过。下落持续了不到十息，却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空。当双脚触到地面时，一阵剧痛从脚踝直窜头顶——传送阵周围已经站满了丹鼎门弟子，为首的正是执法堂首座莫天青。
\"叛徒林南！\"莫天青的拂尘在空中划出金色轨迹，\"奉太子令，格杀勿论！\"
三十七道符箓同时亮起，形成天罗地网。林南本能地催动妖尊令，却发现体内灵力被某种禁制锁住——玄机子留在药池里的封印还未完全解除。
第一道雷符劈下时，白小小的狐尾如银鞭般扫过，击碎了三张符纸。但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林南看见她右肩被火符灼出焦黑的伤口。
\"别杀人！\"玄机子的传音突然在耳畔炸响，\"传送阵东北角！\"
林南翻滚躲过一道冰锥，眼角瞥见东北角的地砖有细微的符文闪烁。他拽住白小小冲向那个方向，后背硬接了一记重锤，喉间顿时涌上腥甜。
\"结阵！\"莫天青厉喝。十八名弟子瞬间变换方位，剑光织成牢笼。林南的视野开始模糊，但妖尊令突然剧烈震动，一段陌生记忆涌入脑海——千年前那位妖尊突破人族大阵的画面。
他的指甲不自觉地变长，在剑网合拢前的刹那划破左手掌心。鲜血滴在地砖的符文上，整个传送阵突然逆转运行，将最近的五名弟子吸入空间裂隙。
惨叫声中，林南拉着白小小跳进阵眼。天旋地转间，他看见玄机子站在远处廊柱阴影下，手中捏着半截断裂的阵旗。
当白光散去时，扑面而来的是带着腥味的燥热空气。赤红色的岩壁高耸入云，天空呈现出病态的紫红色——这里已经是万妖域外围。
\"你流血了。\"白小小的爪子轻轻按在他后背的伤口上，妖力形成的薄膜暂时止住了出血。林南这才发现她的右耳缺了一角，银白色的毛发被血黏成硬块。
\"值得。\"他咳嗽着撑起身子，发现掌心伤口中渗出的血泛着诡异的金绿色，\"这是......\"
\"妖尊血脉开始苏醒了。\"白小小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必须在你完全妖化前赶到凤鸣国，那里的净化池能延缓这个过程。\"
岩壁后方传来翅膀拍打声，林南迅速拉着白小小躲进一道裂缝。三只秃鹫妖兵盘旋而过，它们脖子上挂着虎啸国的骨牌。
\"黑煞的巡逻队。\"白小小用妖力在掌心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轻轻按在林南额头，\"别动，这是狐族的隐匿术。\"
符文融入皮肤的瞬间，林南看见自己手臂上浮现出与白小小相似的银色妖纹。更奇异的是，当他看向远处的枯树时，竟能看清每片树叶的脉络——妖族的视觉正在他体内苏醒。
\"前面五十里就是两族缓冲带，那里有最后一座人族驿站。\"白小小从颈间取下一枚骨笛，\"玄机子给你的东西呢？\"
林南摸向怀中，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青玉简。当他注入微弱的灵力，玉简表面浮现出玄机子的虚影：\"此简封印着老夫三成法力，可挡元婴一击。记住，月圆之夜前必须找到凤鸣国的星陨铁，否则妖尊残魂会吞噬你的神识。\"
虚影消散后，玉简化作流光钻入林南眉心。他感到紫府内多了一道青色屏障，将躁动的妖力暂时隔绝。
\"你导师比我想象的狡猾。\"白小小突然竖起耳朵，\"有人来了！\"
枯树林中走出个佝偻身影，灰布斗篷下露出半截蛇尾。老蛇妖拄着骨杖，浑浊的眼睛却直直盯着他们的藏身处：\"白公主，凤鸣国的星火已经等您三个月了。\"
白小小浑身绷紧：\"你怎么——\"
\"整个万妖域都知道虎啸国在搜捕一只白狐。\"蛇妖的舌头嘶嘶作响，\"老朽不过是替故人送信。\"他从鳞片下取出一片凤羽，\"青鸾大人说，您父亲在黑岩牢最底层刻下的那道妖纹，需要人族与妖族的血才能激活。\"
林南接过凤羽的瞬间，羽毛突然燃烧起来，火焰在空中组成一幅地图：蜿蜒的血色河流尽头，标注着黑岩牢的精确位置。更令人心惊的是，地图边缘不断闪现的虎头标记正在向这个方向移动。
\"黑煞的追兵比我预计的快。\"白小小银牙紧咬，\"我们必须改变路线。\"
老蛇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鳞片间渗出黑血：\"快走......他们给我下了血咒......\"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爆成一团绿雾，雾气中浮现出黑煞的虚影。
\"小狐狸，你以为逃回万妖域就安全了？\"黑煞的虎目锁定林南，\"居然带着妖尊令自投罗网，倒是省了我去人族地界抓你。\"
虚影伸出利爪的刹那，林南眉心的玉简突然爆发青光。两股力量相撞产生的冲击波将方圆十丈的岩石全部震碎，等烟尘散去时，黑煞的虚影已经消散，而林南跪在地上大口吐血。
\"撑住！\"白小小将本命妖丹逼出体外，银白色的光球在林南胸口盘旋，\"前面有片迷魂沼泽，黑煞的嗅觉在那里会失效。\"
林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视野彻底变成了妖族的模样——世界笼罩在深浅不一的红色中，而白小小的妖力流动如同银色溪流清晰可见。更可怕的是，他能听见十里外追兵的脚步声，甚至能分辨出其中混着三个金丹期妖将。
\"我体内的变化......\"
\"比预计的快了三倍。\"白小小搀住他往沼泽方向移动，声音里带着林南从未听过的恐惧，\"月圆之夜提前了，今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