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小的爪子离林南的咽喉只有一寸距离，妖尊令在他们之间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幽光。林南能感觉到令牌上传来的脉动，像是某种古老的心跳，与他自己胸腔里的震动逐渐同步。
\"这是我父亲的信物。\"白小小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的瞳孔缩成两道细线，\"你从哪里得到的？\"
林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能闻到白小小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和硝烟。远处战场上的厮杀声忽远忽近，仿佛隔着一层水幕。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信物，\"他艰难地开口，感觉喉咙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三年前在玄黄山脉的溪边捡到的。\"
白小小的爪子微微颤抖，一滴血珠从林南的皮肤上渗出，顺着他的锁骨滑落。就在这时，妖尊令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两人同时弹开。
林南重重摔在泥泞的地上，后背撞上一块凸起的岩石。他闷哼一声，看到白小小轻盈地翻身落地，银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弧线。
\"小心！\"
白小小的警告来得太迟。林南只感到一阵腥风扑面而来，他本能地翻滚躲避，一道黑影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尖锐的疼痛从右肩传来，三道爪痕瞬间浸透了衣衫。
\"虎啸国的杂种。\"白小小挡在林南面前，她的双手已经化为利爪，银发无风自动，\"黑煞派你们来的？\"
黑影落地后显出人形，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脸上布满虎纹。他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迹，露出狞笑：\"公主殿下，妖王大人请您回去。\"
林南挣扎着站起来，右肩火辣辣地疼。他摸向腰间的短刀，却发现刀鞘空空如也——在刚才的爆炸中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我父亲在哪？\"白小小的声音冷得像冰。
虎妖大笑起来：\"老狐狸？可能正在某个地牢里啃自己的尾巴吧！\"他猛地挥手，又有三道黑影从树丛中窜出，\"妖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南感到妖尊令在怀中发烫，一股陌生的力量从胸口流向四肢。他想起玄机子教他的控妖术口诀，低声默念起来。虎妖们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他。
\"人族小子身上有古怪。\"为首的虎妖低吼，\"先解决他！\"
四道黑影同时扑来，林南下意识抬起手臂。一道青光从他掌心迸射，在空中形成半透明的屏障。虎妖们撞在屏障上，发出痛苦的嚎叫。
\"走！\"林南抓住白小小的手腕，拽着她向密林深处跑去。
身后传来虎妖的咆哮和树木断裂的声音。林南能感觉到那股神秘力量正在迅速消退，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白小小突然挣脱他的手，转身面对追兵。
\"你先走。\"她的声音异常平静，\"他们找的是我。\"
\"别傻了！\"林南喘息着，看到白小小指尖凝聚起银白色的光芒，\"我们得一起——\"
他的话被爆炸声打断。白小小释放的妖力在追兵中间炸开，气浪将最近的几棵古树连根拔起。林南被冲击波掀翻，滚下了一个陡坡。
世界天旋地转，树枝和石块不断撞击他的身体。最后他重重摔在一片潮湿的苔藓上，眼前金星乱冒。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冰凉的手捧住了他的脸。
\"还活着吗？\"白小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林南从未听过的焦急。
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白小小苍白的脸。她的银发沾满了泥土和树叶，右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受伤了。\"林南想坐起来，却感到一阵剧痛从肋部传来，忍不住咳嗽起来，嘴里满是铁锈味。
\"别动。\"白小小按住他的胸口，\"虎爪上有毒。\"
林南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肩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毒素正沿着血管向心脏蔓延。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听着，\"他抓住白小小的手腕，\"妖尊令...玄机子说它能...\"
白小小突然俯身，她的银发垂落在林南脸上，带着雪松和血的气息。林南感到一阵温软的触感贴上他的嘴唇，一股清凉的力量从口腔流向全身。
他瞪大眼睛，看到白小小眉心浮现出一枚银白色的光点。光点缓缓飘出，悬浮在他们之间。
\"这是我的本命妖丹。\"白小小的声音虚弱了几分，\"能暂时压制毒素。\"
光点没入林南的胸口，他感到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右肩的灼痛感减轻了些。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眩晕，他的意识开始下沉。
最后的印象是白小小将他拖进一个山洞，和她低声念诵的古老咒语。
......
林南在剧痛中醒来。洞顶的钟乳石滴下水珠，落在他的额头上。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像是被千钧重担压着，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醒了？\"
白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她坐在一堆微弱的篝火旁，火光给她的银发镀上一层金边。林南注意到她的耳朵和尾巴都显露了出来，说明她的妖力消耗严重。
\"水...\"林南嘶哑地说。
白小小扶起他的头，将一个粗糙的木杯凑到他唇边。清水带着泥土的味道，但对林南来说如同甘露。
\"毒素暂时压制住了，\"白小小说，她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但撑不了多久。\"
林南艰难地撑起身体，靠在洞壁上。他这才看清他们所处的环境——一个狭小的溶洞，入口被藤蔓遮掩。外面传来隐约的狼嚎和不知名野兽的叫声。
\"为什么要救我？\"林南问，\"你完全可以自己逃走。\"
白小小拨弄着火堆，火星飞溅：\"妖尊令选择了你。\"她抬起头，\"而且...我需要知道父亲的下落。\"
林南摸向怀中，妖尊令还在。它现在冰凉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你父亲的东西。\"他诚恳地说，\"三年前我在溪边钓鱼时发现的，它当时卡在一块岩石缝里。\"
白小小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断真伪。良久，她轻轻点头：\"我相信你。\"
一阵沉默。火堆噼啪作响，洞外的风声呜咽。
\"黑煞是谁？\"林南问，\"他为什么要抓你父亲？\"
白小小的尾巴不安地摆动：\"虎啸国的现任妖王。三年前他发动政变，我父亲——狐族的白辰妖王——是反对派领袖。\"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在一次秘密会面后，父亲就失踪了。我一直在寻找他。\"
林南想起玄机子曾经提过的妖族内乱，但没想到会与妖尊令有关。
\"这块令牌...很重要？\"
\"妖尊令是上古时期妖尊的信物，能号令万妖。\"白小小的手指轻轻抚过令牌表面的纹路，\"传说最后一任妖尊陨落后，令牌一分为七，散落各地。我父亲寻找了数百年，才找到其中三块。\"
林南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虎妖会追杀白小小：\"黑煞想要这些令牌？\"
白小小点头：\"集齐七块妖尊令，就能获得妖尊传承。黑煞想借此统御万妖，向人族宣战。\"
林南胸口一紧，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咳嗽起来。白小小连忙扶住他，她的手掌冰凉但意外地令人安心。
\"我们得警告玄机子。\"林南喘息着说，\"如果黑煞真要发动战争...\"
\"来不及了。\"白小小摇头，\"毒素已经开始侵蚀你的心脉。没有解药，你活不过三天。\"
林南苦笑：\"那真是遗憾，我还没学会怎么用这块令牌呢。\"
白小小突然抓住他的手：\"还有一个办法。\"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血契。\"
\"什么？\"
\"妖族秘术。通过血脉连接，我们可以共享生命力和妖力。\"白小小解释道，\"这样我的妖力能帮你清除毒素，而你的人族血脉能帮我隐藏气息。\"
林南想起战场上那种奇妙的共鸣：\"就像之前那样？\"
\"比那更深入。\"白小小的耳朵微微抖动，\"但血契一旦形成，就很难解除。而且...我们可能会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和想法。\"
洞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白小小猛地抬头，耳朵警惕地竖起。
\"他们找到这里了。\"她低声说，\"决定吧，林南。血契，或者死亡。\"
林南看着白小小认真的表情，突然笑了：\"这算什么选择？\"他伸出流血的手掌，\"来吧，狐狸精。让我们给那些大猫一个惊喜。\"
白小小也露出相识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她划破掌心，将流血的手与林南相贴。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
随着咒语的吟诵，两人的血液交融，发出淡淡的红光。林南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交握的手掌传来，如潮水般冲刷全身。右肩的毒素在这股力量下节节败退，同时他的意识中突然多出了一些陌生的画面——
雪山之巅的孤寂修行，父亲失踪那夜的冲天火光，还有...对他的复杂情感，既怀疑又期待。
当红光散去时，林南发现自己能清楚地看到黑暗中的每一处细节，听到远处追兵的沉重呼吸。白小小的银发似乎更加明亮，她的眼睛倒映着林南惊讶的脸。
\"成功了。\"她轻声说，突然皱眉，\"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狐狸精？\"
林南尴尬地咧嘴一笑：\"这个嘛...\"
洞口的藤蔓突然被撕开，虎妖狰狞的面孔出现在月光下：\"找到你们了！\"
白小小和林南同时起身，动作协调得如同一个人。林南感到体内涌动着陌生的力量，而白小小的指尖跳动着青色的火焰。
\"这次，\"林南摆出玄机子教他的起手式，\"我们一起上。\"
虎妖的咆哮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两个人影从洞中冲出，一个缠绕着青光，一个沐浴银焰，却有着完全同步的动作和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