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小的手指在林南手腕上停留的时间比预想中长得多。她的指尖冰凉，却让林南感到一股灼热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管游走全身。
\"你的妖力...\"白小小突然松开手，后退半步，月光下她的瞳孔缩成两道细线，\"比我想象的要纯净得多。\"
林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浮现出几道淡青色的纹路，如同藤蔓般缠绕着皮肤。他试着握紧拳头，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指尖涌向手臂。
\"这是什么？\"
\"妖纹。\"白小小轻声道，\"只有高等妖族才会显现的印记。\"
林南猛地抬头，正对上白小小复杂的眼神。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既有惊讶，又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忧虑。
\"我父亲说过，能同时承载人族玄术和妖族妖力的存在，千年来只出现过一次。\"白小小转身走向城墙边缘，夜风吹动她的白色衣裙，\"那是在封妖之战前。\"
林南跟上前去，城下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闪烁。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身后是人族的皇城，面前是无边的黑暗，那里通往万妖域的方向。
\"我需要学会控制它。\"林南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坚定。
白小小侧过脸看他：\"会很危险。\"
\"比被两族追杀更危险吗？\"
这句话让白小小轻笑出声，她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上面刻着古老的妖文。
\"妖尊令会引导你。\"她将令牌放在林南掌心，\"但记住，力量从来不是礼物，而是代价。\"
令牌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林南感到一阵眩晕。无数陌生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苍茫的群山，燃烧的城池，还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林南？\"白小小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还好吗？\"
林南深吸一口气，发现令牌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妖纹变得更加清晰。他试着调动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指尖立刻泛起淡淡的青光。
\"我想试试。\"
白小小犹豫片刻，终于点头：\"跟我来。\"
两人沿着城墙阴影潜行，最终停在一处废弃的演武场。这里曾是皇城守卫训练的地方，如今杂草丛生，只剩下几个残缺的木桩立在月光下。
\"先试着将妖力集中在一点。\"白小小站在三丈外，\"就像你使用玄术时那样。\"
林南闭上眼睛，感受体内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玄术的气息清冷如泉，在经脉中缓缓流动；而妖力则炽热如火，蛰伏在更深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引导那股热流，让它沿着手臂流向指尖。
\"砰！\"
一声闷响，林南睁开眼，发现面前最近的木桩已经断成两截，断面焦黑如炭。
\"这...\"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不错。\"白小小走近检查木桩，\"但太分散了。妖力需要更精准的控制，否则会伤到你自己。\"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林南不断尝试着调整妖力的输出方式。起初总是难以掌握平衡——要么威力太小，连木桩都撼动不了；要么爆发过猛，震得自己手臂发麻。
汗水浸透了后背，呼吸也变得粗重，但林南没有停下。每当他想放弃时，就会想起白小小说过的话——被两族追杀的危险。这念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神经。
\"休息一下吧。\"白小小递来水囊，\"强行催动妖力会损伤经脉。\"
林南接过水囊大口喝着，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晨雾中，白小小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为什么帮我？\"他突然问道。
白小小沉默片刻：\"因为我父亲相信两族可以共存。\"
\"你父亲是...\"
\"白无尘，狐族上一任族长。\"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三年前进入人族领地后失踪了。\"
林南想起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画面，尤其是那双金色的眼睛。他想说些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有人来了。\"白小小瞬间警觉起来，\"至少五个，脚步很轻，是修行者。\"
林南努力感知，却什么也没发现。白小小看了他一眼：\"妖力会强化五感，试着用那个方式去听。\"
林南闭上眼睛，再次调动体内那股热流。这一次，他引导它流向双耳。世界突然变得无比清晰——风吹草叶的沙沙声，远处早市开张的吆喝声，还有...确实有五个人的脚步声，正朝演武场方向靠近。
\"是青云剑宗的服饰。\"白小小已经跃上围墙查看，\"他们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林南心头一紧。青云剑宗是皇太子秦无炎背后的支持者，以极端仇视妖族着称。如果被发现他和一个狐妖在一起...
\"我们得走。\"他低声道。
白小小点头，两人迅速向演武场后方撤退。就在他们即将翻越围墙时，一道剑光突然从侧面袭来！
\"小心！\"
白小小猛地推开林南，自己却被剑气划破了衣袖，露出白皙手臂上几道浅浅的血痕。
\"果然是妖孽。\"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围墙上方，五名身着青云剑宗服饰的弟子持剑而立，为首的男子面容冷峻，手中长剑泛着寒光，\"还带着个人族的叛徒。\"
林南扶住白小小，发现她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就是妖族的恢复能力吗？
\"我们只是路过。\"林南试图解释。
\"路过？\"为首的剑修冷笑，\"半夜三更在废弃演武场修炼妖术？\"他剑尖指向林南，\"你手腕上的妖纹可骗不了人。\"
五把长剑同时出鞘，在晨光中划出五道银线。林南知道解释已经没有意义，他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两股力量的流动。
\"退后。\"他对白小小低声道，然后向前一步。
\"林南，你还没准备好——\"
\"总要有个第一次。\"
五名剑修已经结成剑阵，剑气如网般笼罩下来。林南深吸一口气，将玄术与妖力同时催动。清冷与炽热在体内交汇，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当第一道剑气逼近时，林南本能地抬手格挡。令他惊讶的是，手腕上的妖纹突然延伸，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青色光膜。剑气撞在上面，发出金属碰撞般的脆响。
\"这是...防护？\"林南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妖甲术！\"一名剑修惊呼，\"他怎么会高阶妖术？\"
为首的剑修脸色更加阴沉：\"一起上！杀了他！\"
五道剑光同时袭来，林南感到体内力量正在急速消耗。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必须想办法突围。
就在这时，一阵白雾突然从地面升起，转眼间笼罩了整个演武场。林南感到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袖。
\"走！\"是白小小的声音。
两人借着雾气的掩护迅速撤离。身后传来剑修们愤怒的咒骂声和胡乱劈砍的剑风声，但已经无法阻止他们离开。
穿过几条小巷后，白小小带着林南躲进一间废弃的茶楼。晨光透过破败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太冲动了。\"白小小检查着林南的状况，\"同时使用两种力量很容易走火入魔。\"
林南靠在墙边喘息，发现手腕上的妖纹已经褪去大半，但体内那股热流依然活跃。他抬头看向白小小：\"那个妖甲术...\"
\"是妖尊令赋予你的本能。\"白小小皱眉，\"看来它已经开始与你融合了。\"
林南想起令牌消失时的异样感觉：\"它会改变我吗？\"
白小小没有立即回答。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当她终于开口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所有力量都会改变它的持有者，问题只在于...变成什么样子。\"
茶楼外，远处钟楼传来报时的钟声。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林南知道，从此刻起，他的生活将永远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