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小的指尖还残留着斩妖剑留下的灼烧感，她颤抖着将手按在林南半边妖化的脸上。那些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蠕动，从右眼角一直蔓延到脖颈，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别动......\"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嘶哑，\"狐族秘法需要绝对安静。\"
林南的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左眼还保持着人类的深褐色，右眼却已经完全变成妖族的竖瞳。他试图说话，却被白小小用尾巴轻轻堵住了嘴。
\"闭嘴，人类。\"她强忍着胸口的剧痛，九条尾巴在身后展开成扇形，\"再乱动我就把你扔给秦无炎。\"
月光穿过洞窟顶部的裂缝，在潮湿的岩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小小咬破手指，用带血的指尖在林南妖化的皮肤上画下古老的狐族符文。每一笔落下，都有一缕青烟从接触处升起，伴随着血肉烧焦的气味。
林南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汗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当最后一个符文完成时，那些蠕动的妖纹突然静止，凝固成类似图腾的图案。
\"暂时稳定了。\"白小小瘫坐在地上，尾巴无力地垂落，\"但最多维持三天。\"
林南艰难地抬起手臂，看着那些陌生的纹路：\"这是......\"
\"妖尊令的反噬。\"白小小从怀中掏出那本残缺的《妖典》，羊皮纸页边缘还沾着葬妖渊的泥浆，\"我们得在月蚀前找到解决办法。\"
洞窟外传来隐约的狼嚎，夹杂着修士御剑破空的声响。林南摸索着捡起掉落的妖尊令，青铜令牌上的饕餮纹路比以往更加清晰。
\"先离开这里。\"他试着站起来，右腿却不受控制地抽搐，\"秦无炎的人不会放弃搜索。\"
白小小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等等......\"她的耳朵警觉地转动，\"《妖典》在发光。\"
那本残缺的古籍正在她掌心微微颤动，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当翻到记载林天大阵的那一页时，原本模糊的文字突然变得清晰可辨。
\"这不可能......\"白小小的瞳孔骤然收缩，\"林天大阵不是人族单方面设立的封印？\"
林南凑近看去，右眼的竖瞳让那些古老的妖族文字在他眼中自动翻译成人类语言。随着阅读，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当年的人族大能和妖尊......是盟友？\"
羊皮纸上清晰地绘制着两族强者共同施法的场景，文字记载更是令人震惊——林天大阵原本是为了封印某个更可怕的存在，而非单纯镇压妖族。
白小小的爪子不自觉地伸出：\"黑煞......这个名字......\"
林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看这里！\"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一段小字注释，\"虎啸国大长老，千年前煽动妖族叛乱的真凶......\"
洞窟内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白小小雪白的毛发根根竖起，她想起血池中感受到的父亲气息，想起青鸢临别时欲言又止的表情。
\"所以父亲发现的秘密是......\"
\"黑煞的真实身份。\"林南的右眼闪过一丝金光，\"他利用两族矛盾复活上古煞气，而林天大阵的削弱会释放那个被封印的东西。\"
远处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整个洞窟都随之震动。白小小迅速收起《妖典》，九条尾巴将林南护在中间。
\"他们找到入口了。\"她的耳朵紧贴着头皮，\"能走吗？\"
林南试着活动妖化的右半身，那些凝固的纹路开始微微发烫：\"勉强可以。\"
白小小咬破另一根手指，在岩壁上画出血色狐影：\"走暗道。先祖留下的通道能带我们到玄黄山脉外围。\"
当他们钻入狭窄的岩缝时，身后传来修士的喝令声和符咒爆裂的轰鸣。暗道潮湿阴冷，林南的妖化部分却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
\"你的眼睛......\"白小小突然停下脚步，\"能看见暗处的文字吗？\"
林南点头，竖瞳在黑暗中扩张到极限：\"墙上刻着东西。\"
那些被苔藓覆盖的古老刻痕在他的妖瞳中清晰可辨——是封妖之战的另一面记载。人族与妖族的战士并肩而立，对抗着从地底涌出的黑色雾气。
\"煞气......\"白小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原来这才是真相。\"
暗道尽头透出一线天光，同时传来的还有熟悉的妖力波动。白小小突然竖起尾巴：\"是青鸢！\"
林南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短刀，却被白小小按住：\"等等，她带着......\"
一支染血的凤羽箭钉在他们面前的岩石上，箭尾绑着褪色的丝绸。白小小解下丝绸，上面的血迹组成了简易的地图。
\"虎啸国的布防......\"她的鼻子轻轻抽动，\"还有父亲的......\"
林南的妖瞳突然剧痛，一幅画面强行闯入脑海——被锁链禁锢的白狐，浸泡在血色池水中，四周环绕着虎啸国的精锐护卫。
\"他还活着！\"林南抓住白小小的肩膀，\"在虎啸国地牢！\"
白小小的爪子深深陷入岩壁，九条尾巴上的毛发全部炸开。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林南从未听过的冰冷杀意：
\"月蚀之夜，黑煞会亲自去玄黄山脉破坏大阵核心。\"她展开青鸢送来的地图，\"而虎啸国的守备......\"
林南的右臂妖纹突然发烫，与妖尊令产生共鸣。令牌上的饕餮纹路活了过来，在他掌心组成新的图案——玄黄山脉的立体投影，其中祭天台的位置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三天......\"他握紧令牌，\"我们得兵分两路。\"
白小小的耳朵动了动：\"你现在的状态——\"
\"我去玄黄山脉。\"林南的右眼金光大盛，\"只有妖尊令能暂时稳定大阵。而你......\"
\"我去救父亲。\"白小小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但你需要这个。\"
她从颈间取下一枚晶莹的玉坠，里面封存着一滴金色的血液：\"先祖留下的本命精血，能暂时压制妖化反噬。\"
当他们钻出暗道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照在玄黄山脉的雪顶上。林南的妖化部分在阳光下微微刺痛，而白小小已经恢复了人形，只是耳朵和尾巴还无法完全收起。
\"日落前在凤鸣国边境汇合。\"她将《妖典》塞进林南的包袱，\"如果......\"
林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妖化的右眼与她对视：\"没有如果。这次，我们一起结束这场千年的误会。\"
白小小怔了怔，突然用额头抵住他的肩膀：\"别死了，半妖。\"
当她转身化作白狐跃入丛林时，林南的妖尊令发出悠长的嗡鸣。令牌背面的古老文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见——那是两族盟约的铭文，被时光掩埋了千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