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的手还按在妖尊令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小小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处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她纤细的手指间缠绕着若有若无的妖力。
\"等等！\"林南突然喊道，\"我不是猎妖人！\"
白小小的动作微微一顿，但眼中的戒备丝毫未减。\"人族的话，不可信。\"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
林南感到掌心的妖尊令突然发烫，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蔓延。白小小的话语在他耳中逐渐变得清晰可辨，不再是先前那种模糊的、带着兽类嘶鸣的声音。
\"你能听懂我的话了？\"白小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狐耳在发间微微抖动。
\"好像是这块令牌的缘故。\"林南小心翼翼地松开手，露出那枚古朴的青铜令牌。月光下，令牌表面的符文流动着微弱的青光。
白小小突然向前一步，胸前的玉佩在月光下泛出莹白的光芒。两件物品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空气中荡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这是...\"白小小的声音微微发颤，\"妖尊令？\"
林南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虎啸，震得树叶簌簌落下。白小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虎啸国的追兵。\"她一把抓住林南的手腕，\"快走！\"
两人在密林中疾奔，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和沉重的脚步声。林南能感觉到至少有五六个强大的妖气正在迅速接近。
\"往东！\"白小小指向前方，\"那里有座废弃的道观，可以暂时躲避。\"
林南从怀中掏出玄机子留下的地图，借着月光快速扫了一眼。\"玄黄观？地图上确实标记了。\"
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白小小的衣角被荆棘划破了几道口子。林南突然停下脚步，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
\"这是什么？\"白小小疑惑地问。
\"药粉，能掩盖我们的气息。\"林南将粉末撒在两人身上，又特意在周围的树干上抹了一些。\"我爹教我的，用来躲避山中猛兽。\"
白小小嗅了嗅，狐耳轻轻抖动。\"确实有效，但恐怕瞒不了多久。\"
果然，片刻后远处传来愤怒的咆哮。\"狡猾的狐狸！\"一个沙哑的声音吼道，\"搜遍整座山也要把她找出来！\"
林南和白小小屏住呼吸，躲在一棵巨大的古树后。借着月光，林南看清了追兵的模样——三个虎头人身的妖兵，全身覆盖着黄黑相间的毛发，锋利的爪子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是黑煞的手下。\"白小小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他们追了我三天了。\"
林南注意到她提到\"黑煞\"这个名字时，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胸前的玉佩。\"你父亲的事，和他有关？\"
白小小沉默了片刻，才轻轻点头。\"我父亲是狐族长老，一个月前突然失踪。最后留下的线索指向虎啸国。\"
妖兵们渐渐远去，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林南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干粮递给白小小。\"吃点东西吧，我们还得赶路。\"
白小小犹豫了一下才接过，小口咬了起来。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谢谢你。\"她突然说，\"虽然你是人族。\"
林南笑了笑，\"我也该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能已经被那些虎妖撕碎了。\"
\"妖尊令为什么会选择你？\"白小小突然问道，眼睛直视着林南，\"它已经有千年没有现世了。\"
林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山洞里捡到它时，它就像块普通的青铜牌。\"
白小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传说中，妖尊令能统御万妖，是妖族至高无上的信物。但它选择的主人，必定心怀至善。\"
林南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就是个普通药铺伙计的儿子。\"
\"不普通。\"白小小认真地说，\"否则妖尊令不会回应你。\"
两人继续向玄黄观的方向前进。林南发现自从能听懂妖语后，周围的森林似乎活了过来。他能听见树木的低语，感受到风中传来的讯息。这种感觉既新奇又令人不安。
\"到了。\"白小小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山坡上，一座破败的道观静静地矗立在月光下。青砖黛瓦已经残破不堪，但依稀能看出昔日的规模。道观大门上方，\"玄黄观\"三个字已经斑驳难辨。
\"奇怪。\"林南皱眉看着地图，\"玄机子师父特别标注了这里，说是有重要的东西。\"
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道观内部比外表保存得要好，主殿的屋顶虽然破了个大洞，但四壁还算完整。月光从破洞倾泻而下，照亮了中央的一座石台。
石台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与妖尊令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林南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妖尊令在他手中微微震动。
\"这是...\"白小小惊讶地环顾四周，\"古老的传讯法阵？\"
林南将妖尊令放在石台中央的凹槽里，令牌严丝合缝地嵌入其中。突然，整个石台亮起柔和的青光，符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
一道虚幻的身影从石台上方浮现——正是玄机子。老人面带微笑，仿佛能看见他们一般。
\"林南徒儿，若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你已经初步掌握了妖尊令的力量。\"影像中的玄机子说道，\"这座玄黄观曾是人与妖和平共处的见证。千年前的大战前，这里是人族修士与妖族长老会面的地方。\"
白小小惊讶地捂住嘴，\"我听说过这个地方！父亲曾说，这里藏着两族和平的秘密。\"
影像继续道：\"妖尊令并非单纯的统御之器，它真正的力量在于调和。持有者若能心怀至善，便能引导两族走向共处之道。\"
林南感到一阵莫名的责任感压在心头。他转头看向白小小，发现她眼中也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影像突然变得不稳定，玄机子的声音急促起来：\"小心黑煞！他正在寻找上古妖尊的遗骸，企图唤醒沉睡的力量。若他得逞，两族将再—\"
影像戛然而止，石台的光芒迅速暗淡下来。林南收回妖尊令，发现令牌表面多了几道新的纹路。
\"看来我们的麻烦比想象中要大。\"林南苦笑道。
白小小刚要说话，突然耳朵一动。\"有人来了！\"她低声道。
道观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林南迅速拉着白小小躲到一根倒塌的梁柱后面。
三个虎妖大步走进道观，为首的正是先前那个声音沙哑的妖兵。他抽动着鼻子，黄褐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凶光。
\"气味到这里就断了。\"他咆哮道，\"但肯定就在附近！\"
另一个虎妖突然指向石台，\"老大，你看那个！好像刚被启动过！\"
三个虎妖围向石台，林南和白小小屏住呼吸。就在这时，道观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是召集信号！\"为首的虎妖不甘心地环顾四周，\"走！去和其他小队汇合！\"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两人才长舒一口气。白小小的狐耳耷拉下来，\"他们不会走远的。\"
林南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我有个主意。\"他倒出几粒药丸，\"这是我爹特制的'千机散'，能短时间内改变人的气息和样貌。\"
\"对人有效，对妖呢？\"白小小怀疑地看着药丸。
\"理论上是通用的。\"林南咧嘴一笑，\"要试试吗？\"
白小小犹豫了一下，接过药丸吞了下去。片刻后，她的狐耳和尾巴渐渐消失，面容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人族少女。
林南也服下药丸，感到全身骨骼一阵轻微的刺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皮肤变得粗糙了些，指节也粗大了不少。
\"我们得赶在他们封锁山路前离开。\"林南收起瓷瓶，\"先去最近的城镇打听消息。\"
白小小点点头，突然伸手拉住林南的衣袖。\"林南，\"她认真地说，\"谢谢你帮我。作为交换，我会教你如何更好地使用妖尊令的力量。\"
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银色的光带。林南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女，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平凡的生活已经彻底改变了。
\"成交。\"他微笑着说，然后率先向道观外走去。夜色中，远处虎啸国的火把如同点点鬼火，在山林间游动。但此刻的林南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