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个秋千好高呀！”莉娜在花园里荡着藤编秋千，裙摆飞扬。米娅站在露台上望着这一幕，恍惚间看到二十岁的自己也曾坐在同一个位置，身后推她的是那个还没成为国防部长的陆霆骁。
***
广城的初夏总裹着层黏腻的热，囡宝庄园里的玫瑰却像是不知疲倦，重瓣的花瓣被阳光晒得透亮，沿着鹅卵石小径铺成一片绯色的海。
米娅踩着藤蔓缠绕的白墙投下的斑驳阴影往前走，指尖划过墙面时，触到藤蔓卷须上细小的绒毛——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玻璃花房的木格门被风推得轻晃，里头的藤编摇椅还在原来的位置，椅面被岁月磨出温润的光泽。
米娅的目光落过去时，仿佛还能看见陆霆骁当年穿着白衬衫的样子，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在他发梢跳跃，他俯身靠近时，带着玫瑰香的呼吸落在她耳畔，那是他们第一个吻，青涩得像花房里刚结的青果。
三楼露台的铁艺栏杆上爬满了三角梅，望远镜的金属镜筒被保养得一尘不染。
米娅记得自己当年总趁佣人不注意溜上来，偷偷把镜头对准隔壁军事基地的训练场。
夜色里，陆霆骁穿着作训服的身影在灯光下奔跑、格斗，汗水浸湿的发贴在额角，她握着望远镜的手心里全是汗，心里却像揣了颗发烫的星星。
地下酒窖的橡木桶还沉在阴凉里，米娅顺着楼梯往下走时，皮鞋踩在石阶上的回声都和从前一样。
最里头那只桶的侧面，两个歪歪扭扭的刻字还在：“秦白&陆霆骁 到此一游”。
那时她还叫秦白，总跟着陆霆骁偷偷溜进酒窖偷喝果酒，他握着她的手刻下名字，酒气混着他的气息扑在她脸上，他说“秦白，以后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陛下。”卜勋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他穿着熨帖的深灰西装，怀里的财报文件夹边角挺括，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惯有的严谨，“去年集团净利润增长37%，其中生物医药板块贡献最大。您吩咐的美容医院量子诊疗中心已经完成设备调试，下周一可以开始试运行。”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风似的脚步声从回廊那头冲过来，莉娜穿着粉色运动裙，扎着高马尾，像颗小炮弹似的撞进米娅怀里：“卜叔叔！我的口红呢？你上周答应我的！”
卜勋无奈地笑了笑，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珊瑚壳小盒，贝壳的纹路在光下流转着虹彩。
他打开盒子，里头的口红膏体泛着镭射般的光泽，在不同角度下变幻出粉、紫、金三种颜色：“镭射变色款，按底座的宝石能切换色号，另外......”
他压低声音，“内置了微型程序，能黑进学校的监控系统，你上次说想看看教导主任偷偷吃零食的样子......”
“卜勋！”阿尔瓦的声音从廊柱后传来，他穿着深绿的军装，肩章上的金星在阴影里闪了闪，双手抱胸靠在柱子上，眯起的眼睛里带着点审视，“我好像听见了‘监控系统’？”
米娅几乎是下意识地把珊瑚壳小盒往莉娜口袋里一塞，手肘不着痕迹地顶了顶女儿的后背，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笑：“是‘教务系统’吧？”
她转头看向卜勋，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对吧卜学长？我记得你说要帮莉娜做个能查课程表的小程序。”
卜勋推了推眼镜，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没错，是教务系统。”他朝阿尔瓦举了举手里的财报，“刚和陛下汇报完工作，顺便给莉娜带了点小玩意儿。”
莉娜从妈妈口袋里探出半张脸，冲阿尔瓦做了个鬼脸，手指在口袋里偷偷按了下口红底座，裙摆下悄悄亮起一道微弱的镭射光。
米娅瞥见那道光，心里忽然软下来——原来时光真的会循环，就像这庄园里年年盛开的玫瑰，就像她当年藏在心底的那些小秘密，如今都变成了女儿口袋里的魔法。
风穿过回廊，带着玫瑰的香气掠过每个人的衣角，米娅望着不远处打闹的莉娜和阿尔瓦，又看了看身边低头整理文件的卜勋，忽然觉得，有些东西没变，真好。
百杨律师事务所的黑色轿车刚停在庄园门口，杨朝辉就被扑面而来的玫瑰香裹住了。
他替黎栗拉开车门，看着妻子踩着细高跟踏上石板路时，裙摆扫过丛边带刺的花枝——黎栗总是这样，美得带着点不管不顾的锋利。
“杨叔叔！”卢卡斯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手里的平板屏幕还亮着，蓝光映得他卷翘的睫毛泛着浅影。小男孩仰着头，金发在阳光下跳着碎光：“您看这个——如果我用AI生成妹妹的声纹，骗过王室警卫混进军械库，算不算《网络安全法》第三十二条里的‘非法使用信息网络’？”
杨朝辉刚要开口，黎栗已经蹲下身，珍珠耳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从手袋里摸出个银灰色的小方块，比橡皮还精巧，边角闪着金属冷光：“宝贝，犯不着跟法条较劲。”
她指尖在方块侧面一滑，顶端立刻弹出根细如发丝的天线，“这个信号干扰器，能让三百米内所有电子设备失灵，包括你爸那辆装甲车的通讯系统。”
“黎栗！”杨朝辉扶着额角叹气，西装袖口被他攥出两道褶，“你正在教唆沙岛王位继承人实施犯罪行为。”
“错。”阿尔瓦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他一手拎着两瓶茅台，红绸带在指间晃悠，军靴踩在石板上发出笃笃声，“这叫提前培养反间谍能力。”
他把酒往杨朝辉怀里一塞，伸手揉了揉卢卡斯的金发，“下次试试干扰隔壁军事基地的雷达，你陆叔叔肯定夸你有天赋。”
男人们说着话往露台走，杨朝辉还在念叨“未成年人保护法”，阿尔瓦已经开始讲起某次执行任务时如何破解敌方信号。
米娅望着他们的背影笑，手里的骨瓷红茶杯还冒着热气，忽然被黎栗挽住了胳膊。
“有件事，你家陆霆骁肯定没告诉你。”黎栗的声音压得低，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指甲在米娅手背上轻轻划了下，“三年前你在广城开董事会，喝多了在酒店发酒疯，是谁连夜从津南飙车过来的？”
米娅的指尖猛地一颤，红茶在杯里晃出细浪，差点漫过杯沿。
她记得那回喝的是陈年威士忌，后劲足得厉害，第二天醒来床头放着碗温凉的醒酒汤，陆霆骁打电话时轻描淡写：“让酒店服务生送的，你酒量还是这么差。”
“那碗汤里放了野蜂蜜和紫苏叶，”黎栗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是你妈独家配方，全天下只有陆霆骁知道。他开了七个小时车，到酒店时军靴底都磨掉了块皮，就为了看你有没有事，天亮前又赶回去出操——这事，他瞒得够深吧？”
米娅望着露台方向，阿尔瓦正和杨朝辉碰杯，阳光穿过酒瓶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光斑。
她忽然想起陆霆骁上次视频时，说训练崴了脚，当时只当是寻常擦伤，现在才明白那道疤痕或许藏着别的故事。红茶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摸着杯壁上的温度笑起来，原来有些温柔，从来都藏在最笨拙的借口里。
“等他回来，看我怎么‘审’他。”米娅把茶杯往石桌上一放，眼底的笑意里多了点狡黠，“黎栗，你这算不算是提供关键证人证言？”
黎栗挑眉，从手袋里又摸出个微型录音笔：“需要的话，我这儿还有当年他在高速服务区打电话的录音，背景音里还有交警查超速的声音呢。”
远处露台传来男人们的笑闹声，玫瑰花瓣被风卷着飘过石桌，落在米娅的手背上，像个轻盈的秘密。
囡宝集团旗下的量子美容院藏在市中心一栋玻璃幕墙大厦里，阳光透过穹顶洒下来，把室内的水晶吊灯照得像悬浮在空中的星群。
莉娜站在诊疗台中央，头顶那台形似王冠的仪器正发出柔和的蓝光，金属支架上的传感器轻轻贴在她太阳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妈妈！它真的能听见我在想什么！”莉娜抓着仪器边缘蹦跳，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粉色字体：“想吃三楼甜品台的草莓慕斯”。她瞪圆了眼睛，马尾辫随着摇头晃脑的动作扫过仪器的感应区，“它连我想加双倍奶油都知道！”
米娅正在调试控制面板上的参数，闻言回头笑了笑：“只是脑电波同步技术，能捕捉你情绪波动时的脑内信号，顺便分析出点小愿望而已。”
她指尖在触屏上滑动，调出莉娜的肌肤数据，忽然，屏幕右下角弹出个带着锁标的文件夹，文件名“白鲸计划”四个字在蓝光下泛着冷意。
卜勋原本在检查隔壁诊疗室的设备，听到文件夹弹出的提示音，脚步顿了顿。
当米娅的指尖落在解锁键上时，他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快步走过来的动作带起一阵风：“陛下，这个项目还在……”
话没说完，米娅已经解开了三层加密。淡蓝色的全息投影突然在室内展开，像片流动的星云，无数个银色医疗舱的三维图在其中旋转，舱体上的方舟科技标志清晰可见。
图线在空气中勾勒出复杂的网络，覆盖了全华国所有三甲医院的坐标，最后汇聚成一个闪烁的红点——正是囡宝庄园的地下实验室。
“你偷偷建了覆盖全国的医疗舱网络？”米娅转过身，全息投影的光映在她瞳孔里，“用方舟技术改良的，专门针对基因序列异常的……”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是为了莉娜的能力失控？”
卜勋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推了推眼镜，试图遮住眼底的红血丝：“利奥临终前把所有研究数据交给我时，攥着我的手腕说……”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莉娜继承了你们俩的基因优势，但能力觉醒时可能会反噬自身，这些医疗舱能实时监测她的身体数据，必要时能强行稳定她的基因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