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赔偿被害人医疗费、护理费等共计人民币五万八千元……”
法槌落下,尘埃落定。
走出法院时,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赵老汉突然冲过来,在苏父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老哥,我对不起你啊!”
说着就开始扇自己耳光,“是我没教好儿子,是我造的孽啊!”
苏父赶紧扶住他:“老赵,别这样。”
“让他打!”一个尖锐的女声插进来,众人回头,看见赵老太披头散发地站在台阶上,“打死算了!养出这么个畜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法警过来维持秩序,把失控的赵老太带走了。
赵老汉也被亲戚搀扶着离开,背影佝偻得像棵枯死的老树。
原来人在一瞬间老去,居然是这样的。
苏窈站在法院门口,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赢了官司,父亲的头伤就会好吗?干旱就会结束吗?
赵家老两口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想什么呢?”陆砚京搂住她的肩膀。
苏窈摇摇头:“我在想这场干旱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陆砚京抱住了她,“快了,我们再坚持坚持,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当天晚上,陆砚京就被叫走了。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陆砚京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黑板。
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触目惊心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陆砚京能听到身旁水利局长的沉重呼吸声。
作为抗旱指挥部最年轻的成员,他本该多听少说,但想到苏窈和尚未康复的岳父,他忍不住开了口。
“周首长,我建议立即启动最高级别应急响应。”陆砚京翻开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几个重点村子的情况,再不干预,恐怕会出现大规模的人口外逃甚至暴乱。”
周首长接过文件,眉头越皱越紧。
照片上,干裂的田地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排长队等水的村民眼神空洞。
最令人揪心的是几张儿童的照片。他们瘦得肋骨分明,嘴唇因干渴而开裂。
“陆砚京同志说得对。”周首长终于抬起头,“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老刘,水利局还能调动多少水车?”
“全市能动用的还有22辆,但油料只够维持一周。”
水利局长擦了擦额头的汗,为难的说着。
“公安局能抽调多少警力维持供水秩序?”
“最多300人,现在各派出所都超负荷运转。”
会议持续到凌晨三点。
最终,一份名为“特大干旱灾害应急方案”的文件被打印出来,上面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陆砚京仔细阅读着每一项措施:
全市实行三级用水制度,优先保障医院、学校、养老院等关键场所。
各村设立集中供水点,由武警押运水车每日配送基本生活用水。
动员所有企事业单位自备水井对外开放。“就这么执行吧。”周首长签下名字,疲惫地站起身,“砚京,你负责联络各村的协调工作,特别是你老丈人的村子,情况你最熟悉。”
驱车回家的路上,东方已经泛白。
陆砚京摇下车窗,热风扑面而来。
路边的杨树叶子卷曲发黄,田里的玉米杆像一把把枯骨指向天空。
回到家,苏窈已经醒了,她给陆砚京倒了一杯绿豆水,这些水都是空间里的灵泉,不然陆砚京和这一家子人早就倒下了。
“今天开始县里会统一派水。”陆砚京一口气喝光水,喉咙依然干得发疼,“每天每人三升,优先保障老人孩子。”
苏窈眼睛亮了起来:“比我想象的多。”
上一世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喝自己的尿了。
接下来的日子,陆砚京几乎住在了办公室。
每天天不亮就出发,深夜才回家,下巴上的胡茬越来越密,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重。
但效果是显着的,各村的水车按时抵达,武警持枪守卫着供水点,至少没有人再为争水而大打出手。
苏窈则在家照顾父亲和女儿,同时密切关注着村里的情况。
每天早上她都能看到村民们提着水桶在供水点排起长队。
虽然每人分到的水只够饮用和简单洗漱,但秩序比想象中好得多。
张桂芳成了义务送水员,主动为腿脚不便的老人送水上门。
“桂芳姐变了好多。”一天晚饭时,苏窈对父母感叹。
苏父慢慢咀嚼着稀粥里的几根野菜,现在粮食比水还金贵:“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夜深人静时,苏窈会悄悄使用空间的能力。
她不敢变出太多,每晚只取两桶清水,偷偷放在村里最困难的家庭门口。
王奶奶家、孙瘸子家、还有几个有婴儿的家庭,都曾在早上发现神秘出现的水桶,但他们默契地保持沉默,仿佛这是上天赐予的奇迹。
一个月过去,苏窈抱着女儿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这棵百年老树已经枯死,光秃秃的枝丫刺向天空。
但令她欣慰的是,村里没有出现前世那种绝望的景象。
没有易子而食,没有为了一口水杀人,更没有成群结队逃离的难民。
“比上一世好太多了。”
虽然这一世仍有人因高温和缺水去世,但数量减少了至少三分之二。
政府组织的医疗队定期巡诊,及时将危重病人转移到县医院。
这天下午,张桂芳兴冲冲地跑来:“苏老师!好消息!咱们这一片要打深井了!”
苏窈正在晾衣服,闻言手一抖,夹子掉在地上:“真的?在哪里打?”
“就在村东头那片荒地!”张桂芳激动得手舞足蹈,“听说要打三百米深,直接取地下水!周首长亲自督工,说是你家陆营长建议的!”
打井工程第二天就开始了,重型钻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早上的沉寂,几乎全家属院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苏父也拄着拐杖来了,站在人群外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能出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