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到大家心坎里去了,不少人点头赞同。
赵大勇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要冲过来,被几个邻居拦住了。
“够了!”老主任一拍桌子,“就按苏同志说的办!谁再闹事,别怪我不客气!”
就这样,苏窈家每天拿出两桶水,由主任分配给最需要的几户人家。
张桂芳主动承担了送水的任务,从不偷喝一口。
然而,赵大勇那边却开始蠢蠢欲动了。他暗中观察了好几天,发现每天下午苏窈都会一个人去地窖待很久。
“肯定有古怪。”赵大勇对同伙说,“咱们得想个办法,把苏家地窖里的东西全弄到手!”
“可是现在全村人都护着他们,咱们恐怕不好下手吧?”一个同伙犹豫道。
赵大勇阴森森地笑了:“那就等晚上,等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不就好动手了?这次咱们不抢了,咱们直接偷!”
半夜三点,月亮被云层遮得严严实实。
赵大勇蹲在苏家围墙外的老槐树下面,数着手里五根劣质香烟,给同伙一人分了一根。
“都听好了,”赵大勇咬着烟屁股,声音压得极低,“进去后直奔地窖,能搬多少搬多少。二狗子你在门口望风,看到动静就学猫叫。”
随即五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苏家矮墙。
赵大勇打头阵,落地时踩到一根枯枝,“咔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所有人僵在原地,屏住呼吸等了足足一分钟,见屋里没反应才继续行动。
他们不知道的是,连续多日的干旱让苏父睡眠极浅。
老人家本就觉少,加上惦记着地窖里的存水,几乎整夜都半睡半醒。
那声轻微的“咔嚓”已经让他睁开了眼睛。
“老婆子,你听见没?”苏父轻轻推了推身边的苏母。
苏母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听见啥啊?大半夜的,快睡吧。”
苏父摇摇头,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他摸黑穿上布鞋,打算去院子里解个小手。
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围在地窖口。
“有贼!”苏父大吼一声。
赵大勇一伙吓得魂飞魄散,二狗子转身就要跑,被赵大勇一把拽住:“怕个球!就一个老头子!”
苏父抄起墙边的铁锨就冲了过去:“赵大勇!你个王八羔子!”
铁锨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赵大勇侧身躲过,反手抓住锨把。
两人在黑暗中扭打起来,铁锨“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个老不死的!”赵大勇喘着粗气,猛地一推。
苏父踉跄着后退几步,脚后跟绊在井沿上,整个人向后栽去。
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石井台上,发出一声闷响来。
赵大勇呆住了,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一股暗色的液体从苏父头下蔓延开来。
“出、出人命了……”二狗子声音发颤。
屋里的灯突然亮了,苏母的尖叫声刺破夜空:“杀人啦!救命啊!”
赵大勇这才回过神,转身就要跑,却发现院门已经被闻声赶来的村民堵住了。
王老汉举着钉耙,孙瘸子拄着镰刀长矛,十几个村民手持各式农具,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赵大勇!你他娘的还是人吗?”王老汉怒吼。
屋门“砰”地被推开,苏窈冲了出来。当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父亲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爸!”
她跌跌撞撞地扑过去,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苏父双眼紧闭,脸色灰白,后脑勺的血已经浸透了衣领。
苏窈颤抖着手指探了探鼻息,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才稍微松了口气。
“快!把床板拆下来当担架!”苏窈的声音出奇地冷静,“砚京,你快去开车,送爸去医院!”
陆砚京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跑去,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地拆了门板,小心翼翼地把苏父抬上去。
赵大勇见状想溜,被孙瘸子一镰刀柄敲在腿弯处,“扑通”跪倒在地。
“想跑?”孙瘸子冷笑,“晚了!”
苏窈站起身,月光下她的眼神让所有人心里一颤。
平日里温声细语的苏老师,此刻眼中燃烧着令人胆寒的怒火。
“小雨,”苏窈的声音像淬了冰,“去村长家打电话报公安。”
“报、报公安?”赵大勇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轻轻推了一下。”
“轻轻推了一下?”苏窈指着地上那滩血迹,“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吃枪子吧!”
这话把赵大勇彻底吓傻了,他瘫坐在地上,裤裆渐渐洇出一片湿痕,竟然吓尿了。
陆砚京赶着牛车过来,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把苏父抬上车。
苏母慌慌张张收拾了几件衣服,跟着爬上车。
“窈窈,你在家等着。”苏母话没说完就被女儿打断。
“我也去。”苏窈坚定地说,“小雨,你跟着一起去,路上照顾我妈。”
她又转向王老汉:“王叔,麻烦您看着这几个畜生,等公安来了一个都别放过。”
王老汉重重点头:“你放心,他们跑不了!”
吉普车驶出院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村民们押着赵大勇一伙去了村委会,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地窖大开的门像一张黑洞洞的嘴。
张桂芳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看了看一片狼藉的院子,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散落的农具,最后关上了地窖的门。
医院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鼻子发痒。
苏窈坐在长椅上,双手紧握成拳。
陆砚京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手术室上方的红灯。
“会没事的,”陆砚京安慰妻子,“爸身子骨硬朗着呢。”
苏窈没有回答,她现在满脑袋都是不安。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颅内有出血,需要观察48小时。”
苏母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被张小雨及时扶住。
“谢谢医生,”苏窈站起身,“我们能看看他吗?”
医生点点头:“但不能太久,病人需要休息。”
苏父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比床单还白。
各种管子连在他身上,机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苏窈轻轻握住父亲的手,那粗糙的手掌冰凉得吓人。
“公安同志来了。”陆砚京小声提醒。
两个穿制服的公安站在门口,其中年长的一个问道:“谁是家属?我们需要了解情况。”
苏窈把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包括赵大勇之前带人抢水的事,公安认真地做着记录。
“这是故意伤害罪,性质很恶劣。”公安合上本子,“那几个嫌疑人已经控制起来了,你们放心。”
天亮后,苏窈坚持让陆砚京送苏母和张小雨回家休息,自己留在医院照顾父亲。
当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没注意到父亲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傻丫头,”苏父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哭啥?爹没事……”
“爸!”苏窈赶紧擦干眼泪,“您别说话,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