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真诚。
“楚风派人去我们苏家的时候,我爸妈都快吓傻了,如果不是你提前派人通知我,并且安排好了一切,苏家,苏家这次,真的就万劫不复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白天的惊心动魄,此刻回想起来,依旧让她心有余悸。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楚风的人是如何的嚣张跋扈,苏家的董事们是如何的墙头草,又是如何在她接到“神秘人”的警告后,提前做好了部署,才将一场灭顶之灾化解于无形。
她只是在倾诉,在宣泄着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她并不指望那个痴傻的小叔子能听懂。
然而,当她提到楚风的手下被一股神秘力量阻拦时,后座的叶空,正沉浸在对未来布局的思索中。
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一种无比清晰、冷静且带着一丝不屑的语气,低声接了一句: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张阁老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他早已是瓮中之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逻辑分明。
那是一种运筹帷幄,视天下强敌如无物的绝对自信!
“吱——嘎——!”一声刺耳到极致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火红色的法拉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猛地一个急刹,车头一甩,险而又险地停在了路边。
巨大的惯性让苏知月整个人都向前冲去,安全带狠狠地勒住了她的身体。
但她完全顾不上这些。她猛地回过头,一双美眸死死地、不敢置信地,瞪着后座的叶空。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苏知月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
她看着叶空,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你刚才说什么?”
“小空,你,你是不是好了?”
她的眼中,瞬间被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所填满,璀璨得如同星辰,却又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这三年来,她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然而,几乎是在话音出口的瞬间,叶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他心中暗道一声“糟糕”,但脸上却没露出丝毫破绽。
迎着苏知月那灼热而期盼的目光,他眼神中的锐利与清明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迷茫与惊恐。
仿佛是被刚才的急刹车吓到了,他身体猛地一缩,双手抱住脑袋,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车,车,好快,吓,吓人。”
“知月,生气了?呜呜,小空怕。”
他蜷缩在后座的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又变成了那个胆小、痴傻、需要人保护的叶家少爷。
那炉火纯青的演技,若是放在前世,奥斯卡小金人都能拿到手软。
苏知月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
她死死地盯着叶空,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伪装的痕迹。
可是没有。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空洞,里面的恐惧和依赖,是那么的真实。
难道,难道刚才真的只是我的幻觉?是自己太累了,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产生了幻听?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失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缓缓地转过身,重新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微不可察地耸动着,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无声地滴落在真皮座椅上。
“对不起,小空,是我不好,吓到你了。”她深吸一口气,用手背飞快地抹去泪痕,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声线。
她重新启动了车子,法拉利再次平稳地汇入了车流,只是车厢内的气氛,却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压抑。
叶空靠在后座,透过后视镜,看着苏知-月那落寞的背影和微微泛红的眼角,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歉疚。
他何尝不想告诉她真相,何尝不想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彻底揪出幕后黑手,将所有威胁连根拔起之前,他必须继续扮演好这个“傻子”的角色。
一个傻子,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警惕,才能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更何况还有另外重要的一个方面是,叶空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苏知月这些嫂子。
如果自己现在苏醒了,那么其他的六个老婆,到底是嫁给自己还是不嫁?
他还没有想好,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了,知月。
叶空闭上眼睛,将心中那一丝波澜强行压下,再次进入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黄沙漫天的西北。
一座戒备森严,外表却古朴厚重的府邸深处。书房内,檀香袅袅。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老者,正背着手,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每一步都走得极有韵律,但那偶尔瞥向墙上红木挂钟的眼神,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便是权柄滔天,位列大夏九大阁老之一的,张阁老!
“已经过了子时了。”张阁老停下脚步,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不耐。
“按计划,楚风那边,早就该传来消息了。”
“区区一个没落的叶家,就算有几个老不死的宗师,在武尊巅峰的楚风和东瀛黑衣社面前,也不过是些土鸡瓦狗,一推就倒!”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今夜过后,天南省,再无叶家!”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所期待的,那通象征着胜利的通讯,却迟迟没有响起。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一名身穿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助理快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阁老!”助理的声音都在发颤。
张阁老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事?这么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