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包豪斯
“嗯，很自信，对自己的观点很坚定，很习惯别人给他递话，初时相处起来不一定容易，但实际上反而可能很纯粹很简单。”周予安补充道，
“这不是贬义词，也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不是评价。”
林昭昭:“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怎么说呢，反而在平时能遇见很多八面玲珑相处起来舒服的人，可能反而没法深交，然后没什么交流也就断了。”林昭昭把盘子放进洗碗机。
其实林昭昭觉得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也就安雨林一个知心朋友的原因，对于不想深交的人大部分可能尚且敷衍敷衍，林昭昭连装一下都不想装。
哎，也不是不知道要改，但林昭昭看来人和人的交往技巧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发自内心。
偏偏有时候还太敏感对方在想什么一眼就感觉出来了，连装不知道都不行。
“这个东西怎么用啊。”林昭昭猛地拉回思绪，看着洗碗机发呆。
“我来。”
“没关系，正好教教我，我也有考虑过买个洗碗机。”
“下层这里要逆时针摆，筷子脏的冲上，锅扣在这儿就行了，上层碗口朝着中间摆，油污不重的话，这个就行，然后记得按烘干。”
“不用加东西吗？”
“洗碗粉，要每次加，放这儿，漂洗剂和软水盐不用天天加，一个一周一次一个两个月一次就行，我讲的有点快，要不要自己试试看？”
林昭昭:“你等等啊，别提醒我，我自己摆一下。”
“嗯，不着急。”
“碗，锅……筷子，然后洗碗粉在这儿，模式……烘干……是不是就可以按开始了？”
“是的。”周予安把两个大碗放到边缘，“做的很好，开始吧。”
齐骁拎着一包藕粉上来:“诺，他晚上饿了可以给他冲一点。”
护工赶紧表示明白。
程野连头都没抬，靠床上拿着电脑:“吃的开心了？”
齐骁从厨房找了根牙线在柠檬皮上弄了几道，只当没听见，弄好了往他床头上和柚子摆在一起。
程野半天没听见回话，抬头一看:“这是做什么？”
“我在车上让你滚下去有点过分了，毕竟是个病人。”
“呦，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程野停顿了一下，“你让我滚下去了？”
“没有吗？可能我在心里说的吧。”
程野:“……所以你现在忽然良心发现了？”
齐骁感觉这人今天大抵是病了，不正常的很，反正自己答应的事已经做了，程野什么反应他也不在乎“我把藕粉给……”
“我听见了。”程野说道。
“那我走了。”齐骁耸耸肩，“你好好养病，没事别叫我。”
出来的时候有点晚了，加之两个人都困得不行，齐骁索性问道:“你还要回河湾区吗？或者我们可以直接在这边睡。”
“可以啊。”林昭昭也有点疲惫了，“不过明天车我得开走，我约了人去寺庙。”
“没事，工作室那边有别的车。”
“那走吧……对了，你那边这么久没住，不会还要自己收拾吧。”
齐骁:“不会，那边定期有人打扫。”
林昭昭:……
三栋楼下，电梯间前，齐骁忽然停下脚步。
走进电梯刷了一下脸，立刻有甜美的机械女声:“欢迎您回家。”
然后没动静了。
林昭昭:“怎么了？”
齐骁:“我忘了我在几楼了。”
林昭昭:？？？人话？
“其他楼层也按不了吧。”林昭昭。
齐骁:“一层层按过去会报警的，我以为她会说哪一层的业主欢迎回家。”一边说齐骁一边发消息，“等等，我问问。”
林昭昭随口说:“随便按一个试试呗。”说着直接按了17，电梯直接开始上升。
林昭昭:“那个……是不是只有按对了电梯才会动啊。”
齐骁:……
“这是怎么猜对的？”
“就，感觉你好像很喜欢这个数字，既然是随便买的说不定也会用这个数字。”
“啊。”
即便是基本不住的地方，装修风格也依然很齐骁。
仿佛包豪斯风格样板间。
“哇哦，这幅画参考的是《美国精神病人》里面那个吗？好像哎。”
齐骁:“装修是别人做的，我基本只负责看设计图掏钱和点头。”
林昭昭:“看出来了，书架里甚至不少假书。”
“其实还是有真书的，但设计师说不一定真书都能找到那么合适的颜色，反正我也不看。”齐骁一边说一边去柜子里拿出一堆一次性用品，“诺，牙刷牙膏毛巾……”
“Lc4!”林昭昭一扭头看见在落地窗边上的那把椅子，甚至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这，这个是不是的那个Lc4椅子，就，就柯布西耶设计的那个？你家的话应该是cassina的原版吧？”
“是，别激动，喜欢就上去玩玩，这个你可以当摇椅随便靠了。”
林昭昭往椅子上一躺，除了没有扶手手不知道放哪儿，仿佛人悬浮在空中。
“不愧是传说中‘放松的机器’。”林昭昭长舒一口气，“这个原版多少钱？”
“不记得了，不到两万欧吧，不过要等很久，我记得至少等了四个多月，至于这么激动吗？”
林昭昭:“你不懂，我在现代美术史课的时候老师跟我们提过这些大师的设计，还专门开过一章谈论椅子，柯布西耶啊的Lc4，还有那个瓦西里椅，那个谁设计的来着，马……”
“齐骁:“马赛尔.布劳耶。”
“是的!还有密斯凡德罗的巴塞罗那椅。”林昭昭晃着小腿，“当然了，说到底这些设计都是工业品，可能现在找个家具厂仿的可以比原版更好，也不一定很贵，工业品和油画那些艺术也不一样，但真的看到原版还是不一样的。”
林昭昭想了想:“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就是在书本和ppt上展示的东西实实在在出现在眼前，就是你要学那些书本上的东西，然后再亲眼看见，摸到，躺过，那种才会觉得那种震撼感。”林昭昭甚至有点激动的语无伦次了，“这何尝不是大师本人的一部分呢？”
齐骁的表情看起来就没懂，只是盯着她的脸，或者说，盯着她说个不停的嘴。
“好吧，你可以理解成，穷鬼终于看到原版正品被震撼到了。”林昭昭说道。
然后感觉一片黑云压了下来。
“我想说，密斯凡德罗的巴塞罗那椅，和马赛尔布劳耶的瓦西里椅一个在书房一个在阳台当露营椅，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震撼二号和震撼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