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那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像电流般窜过耳际,王然的睫毛微微一颤,下意识转头看去。
元庭奕就站在门外,笔挺的舰队制服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形。肩章上的代表“少将”身份的金色枝叶和星星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黑色微卷的碎发垂落额前,许是走得比较急,竟有些凌乱。
元庭奕的轮廓褪去了记忆里最后那点青涩,更加锋利分明,下颌线条更加坚毅,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的锐气,喉结的弧度都透着成熟男性特有的性感。
但他的眼睛还是那样黑,深邃如宇宙,此刻正一瞬不瞬地锁住她。
那目光太过炽热,仿佛要穿透三年的光阴,将她寸寸刻进眼底,思念却从中溢了出来,烫得她心口发疼。
元庭奕的喉结滚动了下,似乎要说些什么,王然率先开口,截住了他滑到嘴边的话。
“你是望北远征舰队的长官吧,我是破烂星的居民桑燃,想过关谋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王然说完,不止元庭奕愣了愣,王歆和他身后的李秀荷都怔住了。
吕泽朝桑燃翻了个白眼。
真大胆,上来就请他们少将帮忙,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
他们少将可是冷酷桀骜、不近人情的战场利刃,断然是不会答应的!
元庭奕:“嗯。”
就说吧,他断然......
吕泽瞪圆了眼睛,转向元庭奕。
什、什么?!
他没听错吧?
少将刚刚说是......
嗯?
他居然答应了?!
王歆疑惑的眼神在元庭奕和向王然之间移动。
什么情况?
元庭奕跟王然怎么这么默契?
水灵灵地配合起了假装陌生人游戏了?
还有,他们俩不是死对头吗?
李秀荷则淡定了下来,微微眯起的双眼,似乎洞悉了一切。
吕泽开口,向元庭奕道:“少将,我们正要给这三人做寄生......”
“我在问她。”
元庭奕打断吕泽。
吕泽立即噤声,站得笔直。
元庭奕看向王然:“有什么事,你说。”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带着舰队少将该有的威严,却藏不住尾音那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王然纤长的睫毛低垂,手指柔弱无骨地扶住太阳穴,声音夹得又轻又软:“长官,我、我晕血,见不得血的......”
“做寄生体检测......需要抽血,我怕我晕了......”
元庭奕:“......”
他的眼皮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下颌绷紧,喉结滚动,强忍某种情绪。
李秀荷:“......”
他面上的平静差点没绷住。他们两人,私底下都玩这么花的吗?
王歆:“......”
她心里抓狂,三天前嘎嘎乱杀、血液飞溅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是谁啊?!
吕泽听着桑燃的话,眉毛皱在一起。
这个女人在搞什么?
突然装得这么柔弱,难道是想对他们少将用美人计?
她是beta,我们少将是Alpha,怎么可能会被打动,真是开玩笑!
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起来,面带嘲讽。
所有人表情各异,小玻璃抱着揉成一团的窗帘,好奇看着一切。
虽然看不懂他们在搞什么,但是感觉有点好玩!
爱看!
“咳咳......”
元庭奕咳嗽几声,清了清嗓,恢复了那副冷峻威严的模样,声音低沉而严肃:“那你是想?”
“能不能到房间抽血?这样我晕了,直接就能躺下了。”
王然身子晃了晃,仿佛随时会像一片落叶般倒下,却在别人注意不到的角度,朝元庭奕飞快地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元庭奕:“当然——”
吕泽:“当然不可以!”
他义正言辞:“你的身份还没个证明,怎么能说躺就躺了呢!”
元庭奕一个冷眼扫过去,吕泽立刻闭嘴。
他面无表情地补充:“守护每个公民是我们的责任,她随时会晕倒,给她安排安静的环境。”
吕泽还想说些什么。李秀荷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向他摇了摇头。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元庭奕向王然说:“带我去你的房间。”
王然:“好的,长官,就在前面。”
说完,她朝元庭奕又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元庭奕直接转身朝王然指的方向大步离开,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他伸手按住狂跳不已的左胸膛。
再不离开,所有人都要听到他的心跳声了......
也不是担心他的下属知道了他搞bA恋,没有威严。
相反的,他刚刚巴不得冲上去,紧紧拥住王然,让所有人知道......
可她偏偏要假装不认识他......
他也只能陪她玩下去。
他既欣喜,又小小失落——
欣喜的是,他的爱人终于回来了;失落是因为无法光明正大拥抱她。
那是他念了三年的爱人啊......
元庭奕按在心脏上的指尖颤抖。
来的路上他就在想,那真的是她吗?
他的手下从破烂星执行任务回来,机甲左腿受损但被简单处理过,打上了补丁。
上面的焊接方式,他越看越熟悉。
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去寻找她。
于是,他动身去了破烂星,看到她在那里生活过的痕迹,还见到了成为寄生体章祁明。
章祁明给他指了她离去的方向,让他去保护她。
他从破烂星启程,不停歇地追了两天,终于赶上了她。
她瘦了一点。
瞳孔的颜色也变得不一样了.......
现在她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好想,好想......
拥抱她。
王然的胳膊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元庭奕回神,看向她。
王然对他使了个眼色。
元庭奕会意,对负责抽血的战斗员何利说:“对了,望北似乎有军务找我,你现在去问问李副官具体是什么事?”
何利点头:“是,我这就去问。”
房门闭合的瞬间,元庭奕冷硬的面具轰然崩塌。
他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捞她,军装笔挺的线条被这个急切的动作揉皱。
指尖刚触到她的腰线,却猝不及防被反扣住手腕。
“借你的血用用。”
元庭奕:“好,嘶......”
刺痛从食指泛开。
王然手持匕首寒光一闪,他条件反射绷紧的肌肉又强迫自己放松。任由她捏着自己的手指,将渗出的血珠抵进玻璃管。
殷红在透明容器内壁蜿蜒出细线,王然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手指上。
元庭奕低头看她发顶的旋,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指尖配合地微微曲起。
血液很快漫到管口。
她终于松开钳制,顺手将采血管封好,放进医用箱中。
“现在没有人,你可不可以.....”
元庭奕看着她,喉结滚了滚。
王然抬头,对上元庭奕湿漉的眼神。
“可不可以......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