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章:归巢**
尘封的记忆,如同被无形钥匙打开的厚重宝箱,瞬间倾泻而出,淹没了所有的感官。那个身影,那个名字,早已融入骨血,成为灵魂深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无论经历怎样的颠沛流离,怎样的黑暗沉沦,都不可能被磨灭半分。
**格瑞。**
仅仅是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就带来一阵近乎战栗的暖流,驱散了所有大赛带来的冰冷与不安。他是那片一望无际黑暗中的唯一光源,是足以刺破一切阴霾的皎洁明月。儿时那个有着不可思议沉静气质的小男孩,那双仿佛能容纳整片紫色花田、深邃又温柔的紫色眼眸……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灵魂的沦陷。她爱他少时的沉静,也爱他如今历经风霜后更加内敛却强大的气场。同样四处漂泊历练的经历,让她比任何人都渴望了解他冰层之下涌动的暗流。而他也爱着她,这份爱意无需任何言语粉饰,在他那双紫色的眸子里,是无需遮掩且近乎疯狂的爱意与浓重到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他们之间,话从来不多,却极致专心。目光交汇的瞬间,便能在彼此的瞳孔里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对方。他们会互换牛奶——好吧,主要是她这个“厚脸皮”总是凑上去,就着他喝过的吸管,满足地吸溜着那份带着他独特清冷气息的甜暖。那是独属于他们的、旁人无法理解的亲密仪式。
“阳阳。”
清冷如同山涧泉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穿透了记忆的迷雾,真实地响在耳畔。
祁奥阳猛地抬头。
眼前的人,身姿挺拔如孤傲的雪松,银色的发丝在清晨微光中流淌着清冷的光泽。依旧是那身熟悉的、勾勒出劲瘦腰身的深色作战服。那双她深爱的紫色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深邃的眼波下,是压抑不住的思念、担忧,以及一丝……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失而复得的珍重。
“你怎么…” 格瑞的眉头微微蹙起,薄唇紧抿。祁奥阳自是明白,他在责怪她竟然也踏入了这危险重重的凹凸大赛。
无需解释,无需辩解。
一步,两步,三步。
祁奥阳像一只归巢的倦鸟,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向他。带着清晨露水微凉的气息,她踮起脚尖,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眷恋,在他线条冷硬却无比熟悉的脸颊上,飞快地落下一个轻柔而温热的吻。
“你在,我便在。”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黑眸亮晶晶地看着他,里面盛满了与从前一般无二、甚至更加醇厚的爱意。不需要太多言语的表白,只要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只要与他十指紧扣,彼此的灵魂便能瞬间相通,感知对方的一切心绪。
格瑞的身体在她靠近的瞬间有片刻的僵硬,那是他刻在骨子里的警惕本能。但在那温软的唇瓣印上脸颊的刹那,所有的防备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被亲吻的地方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也抚平了心中因担忧而起的褶皱。
他垂眸,看着眼前只及他胸口高度的少女。她仰着小脸,黑发有些凌乱地贴在白皙的颈侧,那双总是盛满狡黠或倔强的黑眸,此刻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只有他。里面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
无需言语。格瑞抬起那只没有握刀的手(烈斩被他随意地插在身侧的岩石中),修长而带着薄茧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扣住了祁奥阳微凉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间,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暖意从交缠的指尖传递过来,仿佛接通了某种无形的电流。他微微用力,将人更近地带入自己怀中。
祁奥阳满足地喟叹一声,将脸埋进他带着清爽皂角气息和一丝晨露微凉的胸膛,贪婪地呼吸着属于格瑞的、让她魂牵梦萦的味道。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下来。
**(相拥而眠的细节)**
漫长而可怕的夜晚,被淡淡的、温润的白光悄然包裹。那是祁奥阳下意识催动的圣光织愈,白玉铃铛化作柔和的光晕,如同最轻柔的羽被,覆盖在两人相拥的身体上。它隔绝了夜晚的湿冷,驱散了噩梦的阴影,只留下纯粹的安宁。
无论在何种困境下,格瑞的存在本身,就是祁奥阳最坚实的安全感壁垒。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心跳沉稳有力,透过紧贴的胸腔传来,像最令人安心的催眠曲。祁奥阳像只找到最舒适窝点的小猫,在他怀里拱了拱,找到一个最契合的位置,将耳朵贴在他心口,听着那规律而有力的搏动。
“格瑞…” 她软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像沾了蜜糖的小钩子。
“嗯。” 格瑞低低应了一声,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腰,将她更紧密地圈在自己领地。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感受着她发丝间淡淡的、如同初绽玫瑰般的馨香(她睡前总喜欢用玫瑰味的香波)。他闭着眼,冰封般的面容在柔和的白光下显得异常柔和,长长的银色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讲故事…” 祁奥阳闭着眼,小声嘟囔着,这是她多年养成的睡前习惯,仿佛只有听着他的声音才能彻底安心入睡。
格瑞沉默了几秒。讲故事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但他记得她喜欢听关于星星的传说。他低沉而清冷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缓缓流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传说…在宇宙的尽头,有一片被遗忘的星域。那里的星辰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沉睡的、古老的光之精灵…它们编织着梦的网…捕捉流逝的时间碎片…” 他的声音很平缓,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如同月光下的溪流。
祁奥阳听着他没什么情节、甚至有点干巴巴的“故事”,嘴角却微微弯起。她太熟悉了,这就是格瑞式的睡前故事——与其说是故事,不如说是他根据她只言片语的喜好,自己编造的、充满抽象意境的低语。但这独特的、只属于她的“催眠曲”,却比任何华丽的童话都更让她安心。
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变得悠长平稳,格瑞停下了低语。他微微低头,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如羽毛、却饱含珍视的吻。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睁开,没有一丝睡意,只有深沉如海的温柔与守护。他就这样静静拥着她,感受着她温软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颈窝,像守护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一夜无话,只有相贴的心跳与交织的呼吸。
**(清晨的修罗场)**
清晨的光线透过稀疏的枝叶,斑驳地洒落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祁奥阳依旧沉浸在睡梦中,下意识地往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深处钻了钻,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格瑞的胸膛,发出一声小猫似的满足呓语。她有着睡懒觉的顽固习惯,尤其是在格瑞身边,安全感爆棚的情况下。
格瑞早已醒来。他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闭目养神,强大的感知力却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周围的一切。晨练早已完成,此刻的他,只是贪恋着怀中这份失而复得的温软。感受到她在睡梦中无意识的依赖动作,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下巴在她发顶轻轻摩挲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极其温柔的弧度。
“格瑞!”
一个充满活力、带着惊喜和一丝不满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祁奥阳在格瑞怀里不满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把脸埋得更深,拒绝被吵醒。格瑞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紫色的眼眸睁开,瞬间恢复了惯常的冷冽,精准地锁定了声音来源——金发蓝眸的少年,金。
“啊~还有小姑娘~” 另一个带着戏谑和慵懒腔调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星月魔女凯莉坐在她那标志性的月刃上,饶有兴致地晃荡着双腿,目光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祁奥阳身上,“你惹出来的动静可真是不小呢~” 她意有所指地笑着,显然指的是祁奥阳在大赛中引起各方“关注”的丰功伟绩。
被接连的噪音打扰,祁奥阳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浓密的长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露出那双还带着朦胧水汽的、如同浸在清泉中的黑曜石般的眼眸。初醒的迷茫让她看起来格外娇憨。她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聚焦在格瑞近在咫尺的、线条完美的下颌线上,然后才慢半拍地意识到周围还有其他人。
看到金那张写满了“终于找到你”和“你怎么能这样”的生动脸庞,以及凯莉那看好戏的眼神,祁奥阳下意识地就往格瑞怀里又缩了缩,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把脸埋在他颈窝,闷声闷气地嘟囔:“吵…”
她这副全然依赖、旁若无人的姿态,让格瑞冰冷的眼底掠过一丝暖意。他不动声色地将人往怀里护得更紧了些,宽大的手掌安抚性地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目光却冷冷地投向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金。” 仅仅一个字,就成功堵住了金下一步更近的呼唤和可能的“控诉”。
金被格瑞那冷冰冰的眼神看得一滞,满腔的激动和委屈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看格瑞,又看看他怀里只露出一点黑发顶的祁奥阳,蓝眸中充满了困惑和受伤。他转而向格瑞抱怨起来,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委屈:“格瑞!她真的是祁奥阳!就是登格鲁星那个!可她为什么不认识我了?她还拿剑指着我!还有凯莉!她还……” 金的控诉如同连珠炮。
凯莉坐在月刃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金抓狂的样子和格瑞护崽的姿态,指尖把玩着一枚粉色星镖,笑容甜美又危险。
祁奥阳在格瑞怀里听得心烦意乱。金的执着让她无奈,凯莉的调侃让她不自在,更重要的是——她饿了!被吵醒的低气压加上空腹感,让她的小脾气有点上来。
她抬起头,无视了还在喋喋不休的金和看戏的凯莉,只将那双还带着水汽、显得格外无辜又委屈的黑眸望向格瑞。她扯了扯格瑞胸前的衣襟,声音软糯得能滴出水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小兽般的依赖:
“阿瑞…饿。”
这三个字,如同有魔力一般,瞬间让格瑞身上那股对着外人(包括金)的冰冷气场消融了大半。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她微微嘟着嘴,黑眸水润润地望着他,因为刚睡醒,脸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几缕黑发俏皮地贴在额角,整个人透着一股毫无防备的娇憨。
格瑞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也完全无视了旁边还在试图诉说什么的金和看好戏的凯莉,手臂微微用力,直接将祁奥阳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稳稳抱坐在自己腿上(祁奥阳小小惊呼一声,脸颊更红了)。
然后,在金的目瞪口呆和凯莉愈发玩味的注视下,这位大赛冰山第二的强者,面不改色地从自己的储物空间(大赛系统配备的基础功能)里,拿出了一盒——**牛奶**。
还是温热的!显然是他晨练时就准备好的!
格瑞动作熟练地插好吸管,直接将吸管口递到了祁奥阳的嘴边。他的动作自然无比,紫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仿佛给怀里的恋人投喂牛奶是此刻天地间最重要的事情。
祁奥阳眼睛一亮,立刻像只见到小鱼干的猫咪,毫不客气地凑上去,含住吸管,满足地吸溜起来。温热的牛奶滑入喉咙,带来舒适的暖意和熟悉的甜香。她一边喝,一边还不忘用空闲的手紧紧抓着格瑞胸前的衣襟,身体完全放松地靠在他怀里,黑眸惬意地眯起,仿佛周围的金和凯莉都是背景板。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银发青年面容冷峻,动作却温柔细致地抱着怀中的黑发少女,看着她像只餍足的小猫般吸溜着牛奶。少女脸颊微红,眼神依赖而满足。空气中弥漫着牛奶的甜香和一种旁人完全无法介入的、名为“恋人”的甜蜜气场。
金彻底石化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认识的格瑞…那个沉默寡言、生人勿近的格瑞…居然…居然会这样?!抱着女孩子?!喂牛奶?!这画面冲击力太大了!
凯莉则捂着嘴,发出低低的、如同银铃般的笑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哇哦~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格瑞大人~”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显然觉得这比看积分榜有趣多了。
格瑞对两人的反应置若罔闻。他的世界里,此刻只有怀中这个满足地喝着牛奶、脸颊微鼓的少女。看着她因为喝得急,嘴角沾上了一点白色的奶渍,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替她拭去。动作轻柔,眼神专注,仿佛在擦拭稀世珍宝。
祁奥阳感受到他指尖的温热,抬起水润的黑眸对他甜甜一笑,继续专注地吸溜着牛奶,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琼浆玉液。
冰山融化的温柔,只为一人。
喧嚣纷扰的世界,此刻只余牛奶的甜香,和彼此眼中唯一的倒影。
这就是祁奥阳和格瑞的主线重逢。漫长等待后的归巢,喧嚣世界中的静谧港湾。金发少年的困惑呼喊,星月魔女的戏谑调侃,都不过是这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甜蜜清晨乐章中,微不足道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