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凹凸大赛时,带着治愈铃铛和赤红长剑。
>格瑞发现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五年前那个为他祈祷的投影少女。
>“圣光织愈?”他看着我治疗他人,“原来那些光……是你。”
>我躲着他走,他却总在受伤后精准堵住我:“祁奥阳,包扎。”
>直到我被围猎重伤,他撕裂空间降临,徒手捏碎敌人心脏。
>“她若有事,”烈斩指向所有人,“你们陪葬。”
>后来他找到我穿越前的日记,满页都是“格瑞”。
>银发青年单膝跪地,将染血铃铛系回我手腕:
>“这次换我向你祈祷,祁奥阳,留在我存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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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甬道弥漫着能量过载后的焦糊味,浓得化不开,混杂着某种铁锈般的、新鲜血液的腥甜气息。格瑞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合金墙壁,烈斩斜倚在身侧,巨大刀锋上凝结的暗红血珠正缓缓滑落,在布满刮痕的地面砸开一小朵一小朵狰狞的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那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火辣辣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神经末梢。汗水浸透了他银色的发梢,黏在苍白失血的额角,更添几分狼狈的煞气。他需要处理伤口,越快越好,但大赛的医疗区远在三个区域之外,而这片区域刚刚经历了一场针对他的围猎,空气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杀意。
他撕开左臂早已破损的衣袖,露出下方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创口。伤口边缘泛着不祥的墨绿色,对手武器上的麻痹毒素正顽强地侵蚀着肌肉组织。他从腰间摸出最后一点应急止血凝胶,动作因为疼痛而有些滞涩。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蓦地穿透了甬道内沉闷压抑的空气,精准地撞入他高度警觉的感知范围。
不是攻击性元力的狂暴,也不是陷阱的阴冷诡谲。那是一种……温润的、带着奇异生命韵律的暖意。像初春第一缕穿透寒冰的阳光,带着冰雪消融的清新气息;又像静谧深夜悄然绽放的昙花,无声地弥散开安抚人心的芬芳。
格瑞涂抹凝胶的手指骤然顿住。
这感觉……!
一种近乎荒谬的熟悉感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脊髓!五个月前,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投影少女,那个在遥远的、安全的另一个世界里,会抱着蓝猫小声祈祷“创世神保佑格瑞别受伤”的祁奥阳……她每一次投影出现时,都伴随着一丝极其相似、但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温暖气息!他曾以为是错觉,是过于渴望而产生的幻听幻觉!
难道……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撞击了一下,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近乎失控的力度。格瑞猛地抬起头,锐利如鹰隼的紫瞳瞬间锁定能量波动传来的方向——甬道深处,一个不起眼的t字形岔口。
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忽略了肋下伤口因剧烈动作而传来的撕裂般剧痛。烈斩被他反手插回背后的磁吸装置,高大的身影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朝着那个方向潜行而去。脚步落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只有空气中留下被瞬间破开的、微弱的能量涟漪。
甬道尽头的光线似乎亮了一些。格瑞将自己完美地融入一片巨大管道投下的阴影里,屏住呼吸,紫罗兰色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镜头,无声地调整焦距,将岔口另一侧的场景清晰地纳入眼底。
那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小型中转平台。角落里,一个穿着崭新大赛制服的少女正半跪在地。她背对着格瑞的方向,乌黑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柔顺地垂落下来,发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面前躺着一个受伤的参赛者,那人胸腹处有一道狰狞的能量灼伤,皮肉焦黑,正痛苦地呻吟着。
少女的右手微微抬起。在她纤细白皙的掌心上方寸许,悬浮着一枚约莫鸽卵大小的铃铛。铃铛通体莹白,温润如玉,并非金属,更像是由某种纯粹的光凝聚而成。此刻,这枚白玉铃铛正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白色光晕,光晕如同有生命的雾气,丝丝缕缕地向下流淌,温柔地包裹住伤者焦黑的创面。
格瑞的瞳孔在看清那枚铃铛的瞬间,骤然缩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忘记了跳动!
是她!真的是她!
那枚铃铛散发出的温暖光芒,那温润如玉的质感,那如同生命呼吸般的光晕韵律……与他记忆中那个投影出现时,几乎完全一致!只是此刻更加强烈,更加清晰!不再是隔着遥远时空的模糊感应!
他看到少女专注的侧脸轮廓。白皙的皮肤,挺翘的鼻尖,浓密的长睫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黑色的眼眸清澈见底,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伤者的伤口,眉心微蹙,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阳光(或是某种模拟光源)从上方穹顶的缝隙洒落,恰好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让她看起来像一尊误入血腥战场的圣洁雕塑。
“圣光……织愈……” 格瑞无声地翕动嘴唇,念出了这个在元力技能图谱上曾惊鸿一瞥的名字。原来如此。原来那些曾被他归为幻觉的温暖气息,根源在此。原来她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地踏入了这个地狱般的赛场!带着这足以驱散阴霾的治愈之力!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伤者似乎因为痛苦而抽搐了一下,手臂无意识地挥动,眼看就要碰到少女悬在空中的、控制着铃铛的右手手腕!
格瑞的呼吸瞬间停滞!身体比思维更快!他藏在阴影中的右手下意识地抬起,指尖绷紧,一股冰冷的元力几乎要破体而出!
然而,少女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更凌厉!
只见她左手如同幻影般探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一道黑红色的厉芒凭空闪现!那是一柄造型古朴却透着一股凶戾煞气的长剑!剑身通体暗沉如凝固的血液,剑脊上却流淌着熔岩般的赤红纹路,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高温与锋锐!
“赤狱裁罪!”格瑞的紫瞳深处掠过一丝真正的惊异。双生元力?治愈与强攻的极致对立,竟完美地共存于同一个载体?
“嗤!”
黑红长剑精准无比地格开伤者胡乱挥舞的手臂,剑锋距离对方的皮肤仅差分毫!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少女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刃,与她操控白玉铃铛时的温柔专注判若两人。但仅仅一瞬,那凌厉便如潮水般退去。她收回长剑,那柄名为“赤狱裁罪”的凶器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黑红光流,消失不见。她重新专注于掌心的白玉铃铛,温润的白光再次亮起,继续修复着伤者的创口,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拔剑威慑从未发生。
格瑞缓缓放下了几乎要抬起的手,指尖凝聚的冰冷元力悄然散去。他依旧隐在阴影里,目光却如同最坚韧的蛛丝,牢牢地黏在那个半跪着的、黑发少女身上。心脏在胸腔里以一种陌生而剧烈的节奏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带着灼热的回响。
是她。祁奥阳。那个曾在虚无中为他祈祷的少女,那个会为流浪猫心疼、为数学题烦恼、抱着蓝猫说想他的女孩。她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影。她就在这里。带着她的圣光与赤狱,带着她温柔外表下潜藏的锋芒,真实地踏入了他的世界。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陨石,在他冰封的心湖深处,掀起了滔天巨浪。五个月无声积累的注视、悸动、渴望,在这一刻找到了真实的落点,瞬间化为汹涌的洪流,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那个经过初步治疗的伤者,低声嘱咐了几句。看着她收起白玉铃铛(“圣光织愈”化作一道柔光没入她手腕),动作间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生涩,显然对大赛的残酷规则还缺乏深刻的认知。看着她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的通道,快步离开,黑发在身后划出一道略显仓促的弧线。
格瑞没有立刻跟上去。他依旧隐在阴影中,肋下的伤口因为刚才瞬间的紧张和情绪的剧烈波动,此刻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他缓缓抬起手,指腹用力按压在伤口边缘,试图用更强烈的痛楚来压制心底那翻江倒海、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滚烫情绪。
紫罗兰色的瞳孔深处,冰封的湖面早已碎裂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灼热的、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深紫色海洋。那海洋的中心,清晰地倒映着少女转身离去时,那纤细却挺直的背影。
找到你了。祁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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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的积分榜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每一分的变动都伴随着血与火的争夺。格瑞刚刚结束了一场与排名第七的“重力操纵者”霍金斯的恶战。烈斩的刀锋劈开了对方扭曲的重力场,却也付出了代价——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斜贯他的右肩胛,鲜血浸透了深色的战斗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他拒绝了医疗机器人的程序化处理,那些冰冷的金属臂和标准化的药剂无法完全祛除高阶元力造成的侵蚀性创伤。他需要一个真正有效的治疗。
目标清晰而唯一。
他行走在通往低积分选手聚集区域的金属通道中,脚步沉稳,但失血带来的眩晕感正不断侵袭着他的意识。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营养膏和汗液混合的酸腐气味,与高积分区域的硝烟味截然不同。他强大的元力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精准地扫描着这片区域的每一个角落,过滤掉那些混乱、虚弱或充满恶意的能量波动,寻找着那一抹独特的、温润如玉的生命暖意。
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那熟悉的、带着治愈韵律的温暖能量波动再次清晰地被他捕捉到。在左前方,一个堆满废弃能量箱的狭窄死角里。
格瑞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转过堆积如山的废弃箱体,他看到了预想中的画面。
祁奥阳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她面前是一只后腿被某种尖锐金属片刺穿、正瑟瑟发抖的机械侦察蜂(大赛用于监控的低级造物,通常无人理会)。她手腕上的白玉铃铛——“圣光织愈”——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丝丝缕缕的白色光丝如同有生命的触须,小心翼翼地缠绕包裹住侦察蜂受损的金属关节和断裂的能量管线,进行着缓慢而精密的修复。她低着头,乌黑的发丝垂落,遮住了部分侧脸,只能看到她微微抿起的嘴唇和专注的眼神。
“嗡……” 侦察蜂受损的发声器发出断续的、意义不明的低鸣。
祁奥阳似乎被这声音触动,她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侦察蜂冰冷的金属外壳,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温柔:“别怕,马上就好了……虽然你可能听不懂……”
格瑞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浓重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她和那只小小的机械蜂。他没有刻意收敛气息,那种历经无数杀戮沉淀下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威压,自然而然地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祁奥阳的身体猛地一僵!指尖触碰侦察蜂的动作瞬间停滞。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几乎是弹跳般地转过身,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废弃箱体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双清澈的黑色眼眸瞬间瞪圆,写满了猝不及防的惊骇和一种小动物般的警惕,死死地盯住突然出现的、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银发青年。
“格……格瑞?!”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尾音几乎变了调。握着白玉铃铛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另一只手则本能地按在了腰间——那是她召唤“赤狱裁罪”的位置。
格瑞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她惊惶的脸,掠过她紧握铃铛的手,最后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失血带来的苍白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冰冷倦意。右肩胛的伤口因为刚才她撞上箱体的震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鲜血渗出得更多了,在深色的衣料上晕开更深的暗色。
他没有回答她的惊问,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种低阶区域。他只是向前迈了一小步,缩短了两人之间那本就不远的距离。阴影更加浓重地覆盖下来,将她完全笼罩。
祁奥阳的身体绷紧到了极致,呼吸都屏住了,黑眸中充满了戒备和不知所措。她看着格瑞抬起没受伤的左手,随意地、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指了指自己右肩胛下方那片被鲜血浸透的衣料。他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战斗后的沙哑和失血过多的虚弱感,却如同冰凌碎裂般清晰,不容置疑地砸落在狭窄的空间里:
“祁奥阳。”
他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包扎。”
祁奥阳的眼睛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难以置信地睁得更大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大赛第二的格瑞,这个传说中冷漠孤高、生人勿近的冰山,竟然知道她的名字?!还直接命令她……包扎?!
震惊、疑惑、一丝荒谬感,还有对眼前这个浑身浴血、压迫感极强的男人的本能畏惧,在她脸上交织变幻。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再次抵上冰冷的金属箱体,退无可退。握着“圣光织愈”的手心沁出了冷汗。
格瑞没有催促,也没有再靠近。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紫罗兰色的瞳孔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清晰地映出她惊惶失措的模样。右肩胛的伤口还在持续地传来刺痛和失血的眩晕感,但他强大的意志力让他维持着表面的绝对平静。他在等。等她克服恐惧,等她做出选择。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那只被初步修复的机械侦察蜂,发出断断续续的、微弱的“嗡嗡”声。
几秒钟的僵持,对祁奥阳来说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她看着格瑞肩头那片刺目的暗红,看着他那张苍白却依旧俊美得惊心动魄、此刻却因失血而略显脆弱的侧脸,一种奇异的情绪压过了恐惧。五个月投影时期的习惯性依赖,对他强大印象的根深蒂固,以及“圣光织愈”本身对伤者的天然牵引力,最终占据了上风。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紧握铃铛的手指缓缓松开,柔和的白色光晕再次亮起,驱散了一部分格瑞带来的冰冷阴影。她避开格瑞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请…请您坐下…太高了…我够不到…”
格瑞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依言缓缓地屈膝,背靠着另一堆相对稳固的废弃箱体,坐了下来。即使坐着,他依旧比祁奥阳高出许多,但那迫人的高度差总算减少了一些。
祁奥阳小心翼翼地靠近。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如同冰雪般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心跳如鼓。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肩胛那片狰狞的伤口上。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边缘残留着霍金斯重力元力特有的、如同被巨力撕扯过的扭曲痕迹,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伤口周围的血肉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紫黑色,那是重力侵蚀的表现。
她屏住呼吸,催动元力。掌心的白玉铃铛光芒大盛,比刚才修复机械蜂时强烈了数倍不止!温润的白光如同实质的水流,带着强大的生命气息,温柔地覆盖上那可怕的创口。
“嗯……” 当白光触及伤口的瞬间,格瑞的喉咙里溢出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身体猛地绷紧,肌肉贲张!那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截然相反的感受——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骤然迎来甘霖的浸润!那温润的白光带着不可思议的净化与修复之力,所过之处,霍金斯残留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重力侵蚀能量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瓦解!伤口边缘被撕裂、被扭曲的组织,在强大生命能量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再生!
剧烈的、近乎酥麻的舒适感如同电流般冲刷着格瑞疲惫不堪的神经和饱受摧残的身体。他紧咬的牙关不知不觉放松下来,绷紧的身体也一点点松弛,靠在冰冷的箱体上。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被一股奇异的暖流驱散,精神上的疲惫仿佛也被这温柔的白光抚平。
他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少女身上。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伤口,黑发有几缕滑落下来,拂过她光洁的额头和专注的侧脸。鼻尖因为紧张而沁出细小的汗珠,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她的手指悬停在伤口上方,引导着白光,动作有些生疏,却异常认真,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那温润的白光不仅照亮了狰狞的伤口,也柔和了她略显圆润的、此刻因专注而显得格外动人的脸庞轮廓。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到近乎贪婪的占有欲,混合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满足感,如同汹涌的暗流,在格瑞心底疯狂奔涌。他看着她纤细的脖颈,看着她微微抿起的、泛着健康色泽的唇瓣,看着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想要触碰。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毁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
几乎在念头升起的同时,格瑞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已经抬了起来。带着薄茧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极其自然地、轻轻地拂开了垂落在她额前、遮挡了视线的那几缕柔软黑发。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温热的、细腻的肌肤。
“!”
祁奥阳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猛地一颤!正在引导白光的手指瞬间僵住!她惊愕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黑眸瞬间撞进格瑞深邃的紫瞳里!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祁奥阳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黑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浓浓的羞赧,仿佛受惊的小鹿,随时可能夺路而逃。
格瑞的手指还停留在她额前,指尖残留着她肌肤的细腻触感,如同上好的暖玉。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慌乱和羞怯,那抹绯红如同最艳丽的玫瑰,瞬间点燃了他眼底深藏的火焰。
他没有收回手,也没有解释。紫罗兰色的瞳孔深处,那层万年不化的寒冰早已消融殆尽,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毫不掩饰的深沉注视。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温度,牢牢地锁定了她,无声地宣告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
祁奥阳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背后冰冷的箱体挡住退路。她想移开视线,却仿佛被那双深邃的紫眸吸住,动弹不得。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几乎要震碎她的鼓膜。
“……伤…伤口…还没好…” 她语无伦次地小声嗫嚅,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暧昧,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目光却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垂下,重新落回他的伤口上,仿佛那里是她唯一的救赎。只是那引导白光的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格瑞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却足以让那张冷峻的面容瞬间褪去所有冰寒,染上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温柔的意味。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收回了拂开她发丝的手,重新靠回箱体上,微微合上眼睑,仿佛在享受这难得的、被温暖白光包裹的宁静时刻。
只有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和眼底深处未曾消散的灼热光芒,无声地诉说着他此刻汹涌的心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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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狱裁罪”的黑红剑锋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险之又险地格开一柄淬毒的匕首!祁奥阳借力向后急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一阵翻腾。汗水浸透了她的额发,黏在苍白失血的脸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地冒着血,麻痹感顺着伤口迅速蔓延,让她握剑的手都有些不稳。
三个参赛者呈品字形将她围堵在死胡同里,脸上挂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容。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手里拎着一把嗡嗡作响的链锯刀。
“小美人儿,别挣扎了!乖乖交出积分和你的治疗能力,说不定哥哥们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刀疤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尤其在看到她因受伤和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时,更是毫不掩饰其中的淫邪。
“就是!这治愈能力可是宝贝!抓活的献给鬼天盟,我们哥几个就发了!” 另一个瘦高个阴恻恻地附和,手中的毒匕首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祁奥阳紧咬着下唇,黑眸中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但更多的是一种孤立无援的绝望。她右手紧握着“赤狱裁罪”,剑身的赤红纹路因为主人的愤怒而明灭不定,散发出灼热的高温。左手手腕上的白玉铃铛——“圣光织愈”——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试图压制左臂伤口的毒素和流血,但杯水车薪。她的元力在刚才的追逐和战斗中已经消耗了大半。
“做梦!” 她嘶哑地低吼,试图再次催动元力,但毒素带来的麻痹感和失血的眩晕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啧,敬酒不吃吃罚酒!” 刀疤脸失去了耐心,狞笑一声,“废了她!留口气就行!” 他手中的链锯刀爆发出刺耳的嗡鸣,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气势,当头劈下!另外两人也同时发动了攻击,毒匕首和能量飞弹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的空间!
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祁奥阳瞳孔紧缩,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闭上眼,脑海中最后闪过的,竟然是格瑞那双深邃的、冰冷的紫瞳……还有他拂开她发丝时,指尖那灼热的温度……
就在链锯刀冰冷的锯齿即将触及她额前发丝的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万吨炸药在密闭空间内引爆!
祁奥阳正前方,那片坚硬的合金墙壁,不是被轰开,而是如同脆弱的纸张般,被一股无法想象的、纯粹暴戾到极致的力量,硬生生地、从内部撕裂开来!
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呈现出蛛网般的恐怖裂痕!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失控的巨蟒,在裂口处疯狂肆虐、尖啸!无数扭曲的光影碎片和金属碎块被瞬间卷入,又被碾成齑粉!
一只骨节分明、却覆盖着一层实质化冰蓝色元力、如同神只之手般的手掌,从那片破碎的空间裂口之中,悍然探出!
那只手,带着碾碎星辰般的恐怖威压,无视了空间乱流的撕扯,无视了物理法则的束缚,精准无比地、如同铁钳般,一把抓住了刀疤脸握着链锯刀、正要劈下的手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刀疤脸脸上的狞笑瞬间僵死,化为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恐惧!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头被瞬间捏成粉末的恐怖碎裂声,清晰无比地炸响在死寂的空气中!
链锯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刺耳的嗡鸣戛然而止。刀疤脸那粗壮的手腕,连同半截小臂,在那只冰蓝色的巨手中,如同被万吨水压机碾过的烂泥,瞬间化为了一团模糊的血肉骨渣!鲜血和碎肉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溅射在周围冰冷的墙壁和地面上,也溅了祁奥阳一脸温热腥咸的液体!
“呃……啊……!!!” 刀疤脸直到此刻才爆发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让他整张脸扭曲变形!
这仅仅是开始!
那只捏碎了他手腕的冰蓝巨手并未停止!它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索命之爪,带着冻结灵魂的森然杀意,五指箕张,瞬间覆盖了刀疤脸因剧痛和恐惧而大张的、发出惨嚎的嘴巴!
“噗——!”
更加沉闷、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响起!刀疤脸的整个头颅,在那只巨手下,如同被捏爆的西瓜!红的、白的、碎裂的骨茬……混合着喷射状炸开!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如同破麻袋般轰然倒地,温热的血液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空间被撕裂,到刀疤脸被捏碎头颅,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剩下的瘦高个和另一个矮胖参赛者,脸上的残忍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呆滞!他们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同伴瞬间变成一具无头尸体,大脑一片空白!连逃跑的本能都丧失了!
狂暴的空间乱流中,一个身影如同撕裂地狱的魔神,缓缓踏出。
银色的发丝在肆虐的空间风暴中狂舞,如同燃烧的冰冷火焰。深紫色的战斗服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和灰尘,却无损他此刻散发出的、足以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烈斩并未出鞘,只是被他随意地拖在身侧,但那无形的煞气却比任何出鞘的神兵都要令人胆寒!
格瑞!
他那双标志性的紫罗兰色瞳孔,此刻不再是深邃的寒潭,而是燃烧着两簇幽暗冰冷的、足以焚毁星辰的地狱之火!那火焰的中心,清晰地倒映着靠在墙角、浑身浴血、左臂伤口狰狞、脸上还溅着温热血液、正呆呆看着他的祁奥阳!
当他的目光触及她苍白失血的脸颊、她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眼中残留的惊骇和绝望时,那幽暗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纯粹的毁灭气息,如同积蓄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他缓缓抬起手。那只刚刚捏碎了刀疤脸头颅、还残留着红白血迹的冰蓝巨手并未散去,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巨大!恐怖的寒气弥漫开来,空气都发出被冻结的咔咔声!
他看都没看那两个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失禁的幸存者。烈斩的刀锋,带着无匹的锋锐和冻结万物的寒意,随意地抬起,指向他们,也指向这片空间之外,所有可能存在的、觊觎的视线。
冰冷到极致、也暴戾到极致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地狱,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被这恐怖威压笼罩的生灵灵魂深处:
“她若有事,”
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万载玄冰和星辰碎片,砸落下来,带着碾碎一切的毁灭意志。
“你们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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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分配给格瑞的临时休息点,门禁系统发出轻微的解锁声。格瑞抱着怀中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少女,侧身进入。门在他身后无声滑拢,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窥探。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清浅交错的呼吸声,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格瑞动作极其轻柔地将祁奥阳放在那张唯一的硬板床上,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左臂那道被毒匕首划开的伤口虽然经过他紧急的元力压制,不再大量流血,但翻卷的皮肉边缘依旧残留着墨绿色的毒素,触目惊心。她的眉心即使在昏迷中,也紧紧蹙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格瑞单膝跪在床边,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她左臂破损的衣袖,露出下方狰狞的伤口。白玉铃铛“圣光织愈”被她紧握在完好的右手中,即使昏迷也未曾松开。
他伸出手,指尖萦绕起一丝精纯的冰蓝色元力,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入伤口边缘,开始剔除那些被毒素污染、坏死的组织。动作快、准、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利落,却又在每一次触及她完好的皮肉时,展现出不可思议的轻柔。
剧痛让祁奥阳在昏迷中也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身体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格瑞的动作瞬间停滞。他抬起眼,紫罗兰色的瞳孔落在她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小脸上,眸色沉了又沉。一股冰冷的怒意再次在心底翻腾,是针对那些伤害她的人,也是针对让她陷入痛苦的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戾气,指尖的元力变得更加柔和,剔除了最后一点坏死组织后,他握住了她紧攥着白玉铃铛的右手。
她的手指冰凉。格瑞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她冰凉的手,引导着她体内残存的元力,注入那枚温润的白玉铃铛。
“嗡……”
柔和的白色光晕再次亮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纯粹!温暖的生命气息如同涓涓细流,在格瑞的引导下,温柔地包裹住祁奥阳左臂狰狞的创口。白光所过之处,残留的毒素如同冰雪消融,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再生,新生的肉芽呈现出健康的粉红色。
祁奥阳紧蹙的眉头在温暖白光的抚慰下,终于缓缓舒展开来。她发出一声如同小猫般满足的嘤咛,无意识地朝着温暖源——格瑞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脸颊几乎要贴上他依旧包裹着她右手的手背。
格瑞的身体有极其细微的一僵。少女温热的、带着淡淡甜香的气息拂过他手背的皮肤,像羽毛轻轻搔刮。他低头看着她安稳下来的睡颜,苍白的小脸在柔和白光的映照下,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纯净。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阴影,鼻尖小巧挺翘,唇瓣因为失血而显得颜色浅淡,微微张着,呼吸均匀。
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的悸动感,混合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后怕和一种近乎窒息的怜惜,如同汹涌的熔岩,猛地冲垮了格瑞心中最后一道名为“克制”的堤防。冰冷的紫瞳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那深沉的、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再也无法隐藏。
他缓缓低下头。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银色的发丝垂落下来,扫过祁奥阳的额角。
一个极其轻柔的、带着凉意却无比珍视的吻,如同飘落的雪花,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唇瓣触碰肌肤的瞬间,祁奥阳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沉睡的蝴蝶感受到了春风的召唤。
格瑞没有立刻离开。他的唇停留在她的额头上方寸许,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下颌。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她身上那独特的、混合着阳光、玫瑰(她身上似乎总有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和一丝淡淡血腥的气息,彻底刻入肺腑。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紫罗兰色的瞳孔里,所有的风暴都已平息,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深不见底的占有和守护。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她散落在脸颊边的几缕黑发拢到耳后,指尖不可避免地再次触碰到她细腻温热的肌肤。
这一次,他的动作自然了许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
“祁奥阳,” 他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沙哑和一种近乎承诺的沉重,“不会再让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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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的喧嚣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格瑞刚刚处理掉几个试图在他休整区域附近窥探的杂鱼,烈斩的刀锋甚至没有出鞘,仅仅依靠元力外放形成的冰冷气场就足以震慑宵小。他回到分配给自己的那个简陋休息点,推开门。
祁奥阳正坐在床边,小口小口地吃着大赛提供的、味道寡淡的能量营养膏。她左臂的伤口在“圣光织愈”和他元力的双重作用下,已经愈合了大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红色印记。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抬起头,看到是格瑞,黑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感激,有后怕,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面对他时的拘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避。
“醒了?”格瑞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窥探。高大的身影让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嗯……”祁奥阳低低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营养膏包装袋,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她低下头,避开格瑞深邃的目光,“谢…谢谢你救了我…”
格瑞没有回应她的道谢。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染着大片暗褐色干涸血迹的、属于大赛统一发放的白色基础款战斗服上。那刺目的暗红,像一根针,扎在他眼底。
他走到床边那个唯一的置物架前,打开一个他从不多用的下层储物格。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套……崭新的、明显不属于大赛制式的衣物。
祁奥阳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那是一条裙子。
一条设计简洁却处处透着精致的连衣裙。主色调是她最喜欢的、如同初绽玫瑰般的柔粉色。轻盈的雪纺面料,领口和袖口缀着细腻的蕾丝花边,裙摆是层层叠叠的、如同花瓣般的褶皱设计,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丝绒细带。在裙子旁边,还放着一双小巧的白色软底皮鞋,鞋面上点缀着两颗小小的珍珠。
这显然不是能在凹凸大赛这种地方轻易获取的东西。更像是……来自某个和平安宁世界的、少女的日常穿着。
祁奥阳的眼睛瞬间睁大了,黑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这裙子……这颜色……这风格……完全就是她会喜欢的类型!甚至比她衣柜里的一些还要精致!格瑞……他怎么会……?!
“换上。”格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震惊。他已经将那套粉色连衣裙和那双小皮鞋拿了出来,递到她面前。动作自然得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祁奥阳看着递到眼前的裙子,再看看格瑞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不容置疑的冷峻脸庞,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一路红到了耳根。她慌乱地摆手,声音因为紧张而结结巴巴:“不…不用了!我…我这个…洗洗还能穿……”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血迹斑斑的战斗服。
格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没有收回手,只是紫罗兰色的瞳孔静静地注视着她,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后面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脏了。”他简单地吐出两个字,目光扫过她衣服上那片刺目的暗红血迹,语气平淡却不容反驳,“换上。”
祁奥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像被架在火上烤。她看着那条漂亮的粉色裙子,心里挣扎得要命。一方面,她确实不想再穿着这件沾满自己(和敌人)血迹的衣服。另一方面,在格瑞面前换衣服?这个念头让她羞窘得几乎要原地蒸发!而且……他特意准备的裙子……这太……太奇怪了!
格瑞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他没有催促,只是将裙子和鞋子放在她身边的床沿上,然后转过身,走到房间另一头,背对着她,面朝着冰冷的金属墙壁。高大的背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为她隔开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我…我不看。” 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似乎对这种“保证”也感到有些别扭。
祁奥阳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手边柔软漂亮的裙子,咬了咬下唇。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又微妙的气氛。最终,对干净衣服的渴望和对格瑞那莫名威压的服从感占了上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飞快地抓起那套衣服,声音细若蚊呐,几乎带着哭腔:
“你…你不许转过来!”
“嗯。” 格瑞的回应简单干脆。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极其快速又带着慌乱紧张的衣物摩擦声。格瑞背对着她,面朝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紫罗兰色的瞳孔深处,却并非一片平静。他能清晰地听到她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能想象到她手忙脚乱解开染血战斗服纽扣的样子,能感觉到她小心翼翼褪下衣物时带起的微弱气流……这些细微的感知,如同最轻柔的羽毛,不断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一种陌生的、滚烫的燥意不受控制地升腾起来。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墙壁上一道细微的刮痕上,试图用绝对的意志力压制住想要回头的冲动。紧握的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时间仿佛被拉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终于,身后的窸窣声停止了。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长长的呼气声。
“好…好了……” 祁奥阳的声音依旧很小,带着浓浓的羞赧。
格瑞缓缓转过身。
目光触及她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停滞了半拍。
柔和的粉色衬得她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如同初春枝头沾染了露珠的樱花。轻盈的雪纺裙摆垂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略显圆润却玲珑有致的腰身曲线。纤细的锁骨在蕾丝花边领口下若隐若现。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更添几分娇柔。她低着头,双手有些无措地绞着腰间的丝绒系带,从格瑞的角度,能看到她小巧的鼻尖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长睫毛。
她站在那里,像一株误入钢铁丛林的、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与这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凹凸大赛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点亮了这片冰冷的空间。
格瑞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久到祁奥阳几乎要被他看得落荒而逃。那深邃的紫瞳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惊艳、满足、一种近乎贪婪的占有欲,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很……”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那个“好”字在喉咙里滚动了一下,终究没能顺畅地说出来。他不太习惯这种直白的赞美。
祁奥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红得像要滴血,只想赶紧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她慌乱地低下头,目光扫过自己换下来的、那件染血的旧战斗服,下意识地就想弯腰去捡,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别动。”
格瑞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他几步上前,动作快得祁奥阳都没反应过来。他弯下腰,极其自然地、用两根手指捻起那件沾满血迹、皱巴巴的战斗服,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秽物。然后,在祁奥阳愕然的目光注视下,他径直走到房间角落那个处理废弃物的金属回收口前。
“滴——识别为可回收织物,处理中。”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格瑞面无表情地将那件染血的战斗服丢了进去。
“嗤——” 一声轻响,伴随着高温熔解的微光闪过。那件承载了她恐惧、痛苦和狼狈记忆的衣服,瞬间化为了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奥阳呆呆地看着那个回收口,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崭新柔软的粉色裙子,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随着那件旧衣的焚毁,那些不堪回首的噩梦也被格瑞以这种近乎霸道的方式,强行抹去。
格瑞做完这一切,转过身,重新看向她。他的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那双白色小皮鞋还放在床边。他走过去,拿起鞋子,然后在她面前,单膝点地,蹲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祁奥阳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大赛第二的格瑞……蹲在她面前?!
格瑞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拿起一只鞋子,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生涩的温柔,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带着薄茧的指腹触碰到她脚踝处细腻的肌肤,带来一阵清晰的、如同电流般的战栗感!祁奥阳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缩回脚,却被格瑞稳稳地握住。
“别动。”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她僵在原地。
他低着头,银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祁奥阳只能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专注的动作。他托起她的脚,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将那只小巧的白色皮鞋,稳稳地套在了她的脚上。指尖灵活地系好侧面的珍珠搭扣。
温热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再次擦过她脚背的肌肤。祁奥阳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心跳声在耳边如同擂鼓!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才能忍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
格瑞如法炮制,为她穿上另一只鞋。系好搭扣后,他并没有立刻起身。他的手掌依旧托着她穿着新鞋的脚踝,指腹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极其轻微地、带着一丝留恋般的,摩挲了一下。
那一下细微的摩挲,如同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祁奥阳所有的防线!一股强烈的、混合着羞耻、慌乱和一种陌生悸动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她再也无法忍受,猛地抽回脚,连退两步,后背再次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我…我自己可以穿的!”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羞愤,黑眸中水光潋滟,控诉般地瞪着依旧单膝蹲在地上的格瑞。
格瑞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再次带来压迫感。他紫罗兰色的瞳孔深深地注视着她,看着她羞红的脸颊,看着她水光盈盈、带着控诉和慌乱的眼睛,看着她因为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他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阴影笼罩下来,将她完全纳入自己的气息范围。
祁奥阳的心跳几乎要停止,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或者……更让她无地自容的话语。
然而,预想中的压迫并未到来。
格瑞只是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轻轻拂开了她因为刚才动作而再次滑落到脸颊旁的一缕黑发。指尖依旧带着薄茧,擦过她滚烫的耳廓。
然后,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近乎满足的喟叹,以及一种理所当然的宣告:
“嗯。以后,都穿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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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的积分争夺如同绞肉机,永不停歇。格瑞刚刚结束了一场与排名第五的“空间切割者”的恶战,烈斩的刀锋撕裂了对方诡谲的空间陷阱,却也付出了代价——右臂外侧一道深长的划伤,残留的空间撕裂能量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伤口,带来阵阵灼痛和难以愈合的阻碍。
他拒绝了医疗区的程式化处理,那些冰冷的仪器无法根除这种高阶的空间创伤。他需要一个更彻底、更温和的解决方案。
目标明确。他穿过复杂的通道,元力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精准地捕捉着那一抹熟悉的、温润如玉的生命暖意。最终,在一处相对僻静、堆放着废弃训练器械的角落,锁定了她的位置。
祁奥阳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她面前是一只大赛内常见的、用于清洁维护的低级履带式机器人,此刻它的一条机械臂扭曲变形,履带也断了一截,正发出断断续续的故障警报声。她手腕上的白玉铃铛——“圣光织愈”——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丝丝缕缕的白色光丝如同灵巧的手指,缠绕包裹住机器人受损的关节和断裂的线路,试图进行修复。她低着头,黑发垂落,遮住了部分侧脸,只能看到她微微抿起的嘴唇和专注的眼神。
格瑞的脚步没有刻意放轻,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气势走近。
听到脚步声,祁奥阳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但没有像最初那样惊慌失措地弹开。她只是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专注于眼前的机械维修,只是那微微低垂的脖颈线条,透露出她早已知道来人是谁。
格瑞走到她身后,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小小的身影。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自己受伤的右臂,动作随意地、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直接伸到了她面前。
祁奥阳的目光终于从机器人身上移开,落在了眼前这条肌肉线条流畅、却带着一道狰狞伤口的手臂上。伤口边缘皮肉翻卷,残留着银灰色的、如同空间碎片般的能量痕迹,不断侵蚀着周围的组织,阻止着愈合。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空间能量特有的、冰冷的撕裂感扑面而来。
她握着白玉铃铛的手指微微收紧,黑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性的认命?她抬起头,飞快地瞥了格瑞一眼。那张冷峻的脸庞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紫罗兰色的瞳孔正静静地看着她,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等待被服务的平静。
祁奥阳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五个月投影时期积攒的滤镜,在这段时间格瑞各种强势又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操作下(比如送裙子逼她穿),已经碎得七七八八。眼前这个家伙,哪里是什么高岭之花、冰山男神?分明就是个极度自我、超级霸道、还特别会使唤人的……大麻烦!
她认命地放下正在修复的机器人(小机器人发出一声委屈的电子音),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格瑞的伤口上。催动元力,掌心的白玉铃铛光芒流转,温润的白光带着强大的净化与修复之力,温柔地覆盖上那道狰狞的空间撕裂伤。
白光触及伤口的瞬间,格瑞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那股温润的生命能量驱散空间撕裂感带来的灼痛,带来舒适的暖流,让他紧绷的肌肉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他微微合上眼睑,似乎很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祁奥阳一边引导着白光净化伤口边缘残留的空间能量,一边小声嘟囔,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近在咫尺的格瑞听得清清楚楚,带着点小抱怨:“……又来……每次都伤这么重……大赛第二了不起啊……使唤人倒是顺手……当我是专属医疗包吗……”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了喉咙里,但那份小小的不满和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感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格瑞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紫罗兰色的瞳孔斜睨着她低垂的、带着点小怨气的侧脸。那张白皙的小脸因为专注和一点点的不满而微微鼓起,像只塞满了松果的松鼠。黑发有几缕不听话地垂下来,扫过她光洁的额头。
一股莫名的、带着点恶劣因子的愉悦感,悄然爬上格瑞的心头。他非但没有因为她的抱怨而不悦,反而觉得她这副明明很怂却又忍不住碎碎念的样子……异常生动有趣。
他保持着手臂伸出的姿势,没有动。目光却像带着实质的温度,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脸颊上。
祁奥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手上的白光都有些不稳。她强忍着想要后退的冲动,硬着头皮继续治疗,心里把眼前这个“麻烦精”又吐槽了一百遍。
伤口在白光的持续作用下,边缘的银灰色空间能量痕迹迅速消融,翻卷的皮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祁奥阳松了口气,正准备收回元力。
就在这时,格瑞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毫无征兆地抬了起来。目标却不是她的脸颊,而是她因为低头而垂落在肩头的一缕柔顺黑发。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动作却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轻轻地卷起那缕发丝,缠绕在自己的食指上。一圈,又一圈。乌黑的发丝缠绕着他骨节分明的、带着战斗痕迹的手指,形成一种强烈的、带着微妙占有意味的对比。
祁奥阳的身体瞬间僵住!引导白光的动作彻底停滞!她猛地抬起头,黑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羞愤,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干什么!放开!”
她下意识地就想抽回自己的头发,却被格瑞缠绕着发丝的指尖稳稳地“扣”住,动弹不得。那点力道对她来说根本无法挣脱。
格瑞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他甚至微微低下头,凑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滚烫的耳廓,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清冽气息。他缠绕着她发丝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带着某种暗示性地,在她敏感的耳后肌肤上,轻轻蹭了一下。
“专属?”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沙哑,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如同羽毛搔刮着最敏感的神经,“嗯,这个称呼,不错。”
轰——!
祁奥阳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被这句话炸成了一片空白!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什么冰山!什么高岭之花!这分明就是个……就是个……臭流氓!
“谁…谁是你的专属了!不要脸!” 她羞愤交加,也顾不上对方是大名鼎鼎的格瑞了,另一只没被“控制”的手下意识地就朝着他可恶的俊脸挥了过去!动作带着气急败坏的力道。
格瑞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他缠绕着她发丝的左手甚至没有松开,只是随意地抬起受伤刚愈、还残留着新生粉嫩疤痕的右臂,精准无比地、轻而易举地就格挡开了她毫无章法的“攻击”。动作轻松写意,仿佛拂开一片羽毛。
祁奥阳的手腕被他格挡开,力道震得她手臂发麻。她气鼓鼓地瞪着他,黑眸里燃烧着羞愤的火焰,却又因为实力的绝对差距而感到深深的无力。
格瑞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紫罗兰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非但没有松开缠绕她发丝的手指,反而得寸进尺般地,用指腹在她柔顺的发丝上,又轻轻地、带着点撩拨意味地,摩挲了一下。然后才在她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慢条斯理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了那缕被他“俘虏”的黑发。
发丝滑落,带着一丝被拉扯过的微麻感。
格瑞收回手,仿佛刚才那番堪称“调戏”的举动从未发生。他活动了一下刚被治愈的右臂,伤口已经愈合如初,只留下浅浅的粉痕。他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祁奥阳气得通红的小脸上。
“下次,” 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在这里等我。”
说完,不等祁奥阳有任何反应,他转身,烈斩在背后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高大的身影径直离开了这片角落,留下一个气得浑身发抖、脸颊绯红、却又无可奈何的祁奥阳,以及那只被遗忘的、发出委屈“嘀嘀”声的维修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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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的喧嚣被厚重的金属门隔绝在外。格瑞的临时休息点内,只有能量核心运转发出的低沉嗡鸣。祁奥阳蜷缩在房间唯一那张硬板床的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印着卡通猫爪图案的抱枕(这是格瑞某次清理战场时,从一个被淘汰的、风格诡异的参赛者物品里翻出来,然后随手丢给她的),下巴搁在柔软的抱枕上,眼神有些放空。
格瑞坐在床沿,背对着她,正用一块干净的软布,仔细地擦拭着烈斩巨大而冰冷的刀锋。动作沉稳而专注,银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部分侧脸,只留下线条冷硬的下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属和保养油的气息。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祁奥阳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格瑞宽阔的背上,落在他擦拭烈斩时肩胛微微起伏的肌肉线条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混乱。他的强势介入,他的救命之恩,他那些让她脸红心跳又气恼不已的举动(比如逼她穿裙子,比如卷她的头发)……像一团乱麻,堵在她的心口。
她需要倾诉。哪怕只是对着空气。
“格瑞……” 她小声地开口,声音带着点犹豫和试探,打破了沉默。
擦拭刀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祁奥阳等了几秒,见他没有反应,似乎默认了她的“自言自语”,便鼓起勇气,继续小声地说下去,更像是在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
“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那天……就是遇到你之前……我还在家里,被数学试卷折磨得头昏脑涨……好像只是趴在桌上睡了一小会儿……再睁开眼睛,就在这个到处都是打打杀杀的鬼地方了……”
格瑞擦拭刀锋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只有极其细微的瞬间,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依旧背对着她,保持着擦拭的动作,仿佛一个沉默的倾听者。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凹凸大赛……也不知道元力是什么……” 祁奥阳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后怕和委屈,“‘圣光织愈’和‘赤狱裁罪’……它们就那么突然出现在我手里……像做梦一样……”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抱着猫爪抱枕的手臂紧了紧。
“我好害怕……到处都是不认识的人……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猎物……”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黑眸中蒙上了一层水汽,“我躲起来……不敢出去……可是肚子好饿……后来……后来就遇到了那只受伤的小机械蜂……” 她的声音渐渐稳定下来,带着一种自我安慰的意味,“虽然它不会说话……但修好它的时候……它‘嘀嘀’地响了两声……好像……在说谢谢?”
祁奥阳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极小的、带着点傻气的弧度,随即又垮了下来:“然后……就被那三个坏蛋盯上了……” 她想起那天的绝望和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将怀里的抱枕抱得更紧。
“幸好……”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格瑞宽阔而沉默的背影上,声音轻得像叹息,“幸好你来了……” 这句感谢是真诚的,但随即,她的小脸又皱了起来,带着浓浓的困惑和一点点不满,“可是……可是你……” 她似乎想控诉他那些“过分”的举动,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化作一声小小的抱怨,“……你太奇怪了……”
格瑞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擦拭烈斩的动作沉稳而规律,仿佛她所有的倾诉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祁奥阳看着他沉默如山的背影,心里那点倾诉欲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果然……他根本不在意吧?也对,他可是格瑞,大赛第二,怎么会对她这种小角色的来历和烦恼感兴趣?之前的“听”,大概也只是懒得理会而已。
一丝淡淡的失落和自嘲涌上心头。她重新低下头,把脸埋进柔软的猫爪抱枕里,闷闷地说:“算了……反正你也不关心……当我没说……” 声音里带着点赌气和认命的意味。
就在她以为这场单方面的倾诉会就此沉寂下去时。
“嗯。”
一个低沉、简短,却无比清晰的音节,毫无预兆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祁奥阳猛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埋进抱枕压出的红痕,黑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格瑞……回应了?!
他依旧背对着她,擦拭烈斩的动作甚至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那一声“嗯”,只是她紧张过度产生的错觉。
但祁奥阳知道,那不是错觉!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惊喜、委屈和更多困惑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她。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格瑞缓缓放下了擦拭烈斩的软布。巨大的刀锋被他重新插回背后的磁吸装置,发出一声轻微的金属契合声。他终于站起身,转了过来。
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再次将她笼罩。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角落、抱着抱枕、一脸呆滞的祁奥阳。
紫罗兰色的瞳孔深邃如渊,清晰地映出她此刻震惊又无措的模样。他没有解释那声“嗯”的含义,也没有对她穿越的身份表现出任何惊讶。仿佛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件事,和今天天气如何一样平常。
他只是微微俯下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祁奥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抱紧了怀里的抱枕,像只受惊的鹌鹑。
格瑞的目光落在她紧抱着的猫爪抱枕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他伸出了手。
目标却不是她,而是她怀里那个印着猫爪的抱枕。
祁奥阳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抱枕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抽走了。柔软的、带着她体温的抱枕落入了格瑞手中。
“哎?我的……” 祁奥阳下意识地想抢回来,那可是她在这个冰冷世界里为数不多的慰藉!
格瑞随手将那个印着傻气猫爪的抱枕丢到了床的另一头。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祁奥阳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又看看被丢远的抱枕,小嘴微微张着,黑眸中充满了控诉和茫然。
下一秒,一股清冽而强大的气息骤然靠近!格瑞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单膝点地,视线与她平齐。这个动作让他不再显得那么具有压迫感,却带来一种更加亲密的错觉。
在祁奥阳完全懵掉、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下,格瑞伸出双臂,动作带着一种生涩却异常坚定的强势,将她整个人——连同她因为惊愕而微微僵硬的身体——轻轻地、却不容拒绝地圈进了自己怀里。
他的怀抱并不算特别温暖,甚至带着一丝属于金属和战斗的冷硬感,却异常宽阔、坚实。祁奥阳的脸颊猝不及防地撞上他胸前冰凉的衣料,鼻尖瞬间盈满了他身上那种独特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和硝烟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祁奥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也能感受到格瑞胸腔下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衣料传递过来。他的手臂环在她的后背,力道并不重,却带着一种将她完全纳入掌控的意味。
“你……” 祁奥阳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僵硬地抬起手,抵在他胸前,试图推开这个突如其来的、让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拥抱,“放…放开我……”
格瑞没有理会她微弱的抵抗。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银色的发丝垂落,有几缕扫过她的脸颊,带来微痒的触感。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更密实地圈在自己怀中。那是一种充满了占有欲和宣告意味的姿态。
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直白的沉重:
“这里,” 他的手臂微微收紧,让她更加贴紧自己冰冷的胸膛,“是你的。”
祁奥阳所有的挣扎和言语,都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她僵硬地靠在他怀里,大脑彻底宕机。抵在他胸前的手忘记了用力,只是茫然地感受着掌心下衣料冰冷的触感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抱枕,” 格瑞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认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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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赛的终局之战如同沸腾的熔炉,燃烧着最后的疯狂。格瑞以一己之力,撕裂了神使布下的重重法则屏障,烈斩的刀锋指向了那悬浮于虚空、散发着无尽威压的裁决神座!银发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狂舞,紫色的瞳孔燃烧着焚尽一切的决绝火焰,只为夺取那最终许愿的权柄!
空间的乱流在神座周围肆虐,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利刃,切割着一切敢于靠近的存在。每一次冲击都足以将星辰化为齑粉。格瑞的身影在其中穿梭、突进,快得只剩下模糊的残影,烈斩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撕裂法则的轰鸣!他身上早已伤痕累累,深可见骨的伤口在空间乱流的侵蚀下不断撕裂、扩大,鲜血几乎浸透了半边身体,又被狂暴的能量瞬间蒸发,留下暗红色的狰狞痕迹。
裁决神使高踞于神座之上,冷漠的巨瞳俯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挣扎的挑战者。祂抬起了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点足以湮灭时空的寂灭之光!
“裁决·终焉。”
冰冷无情的宣判响彻寰宇!
那一点寂灭之光无声无息地射出,速度超越了时间的感知!它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湮灭,留下一道永恒的、虚无的伤痕!目标直指格瑞的心脏!这是无法闪避、无法格挡的终焉审判!
格瑞的瞳孔缩成了针尖!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烈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他调动起体内残存的所有元力,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籁俱寂的毁灭时刻!
“格瑞——!!!”
一个凄厉到撕心裂肺、带着无尽恐惧和绝望的女声,如同穿越了时空的壁垒,穿透了神使法则的禁锢,清晰地、无比尖锐地刺入了格瑞濒临崩溃的意识!
是祁奥阳!
格瑞的思维有万分之一秒的凝滞!他眼角的余光,在寂灭之光即将吞噬他的瞬间,捕捉到了战场边缘,那个被狂暴能量掀飞、正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小小的粉色身影!她脸上布满了泪痕和灰尘,黑眸中倒映着那一点毁灭之光,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怎么能在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炸响!紧接着,格瑞看到,祁奥阳猛地抬起了她的左手腕!那枚温润的白玉铃铛——“圣光织愈”——在她掌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刺瞎人眼的光芒!不再是柔和的治愈白光,而是燃烧生命本源般的、炽烈到极致的金色圣焰!
“不要——!!!” 格瑞的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想用她的命,来换他的!用她燃烧生命的“圣光织愈”,来抵挡这神使的终焉裁决!就像五个月投影时期,她向虚无的创世神祈祷他的平安一样!愚蠢!愚蠢至极!
“以吾之血!燃吾之魂!圣光……” 祁奥阳决绝的吟唱声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颤音!
“闭嘴!!!” 格瑞的嘶吼盖过了她的吟唱!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暴怒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比面对神使的终焉审判时强烈亿万倍!他不能!绝不允许她为他燃尽生命!
在那万分之一秒的、决定生死的间隙!
格瑞做出了一个让裁决神使都为之愕然的、堪称疯狂的举动!
他没有去格挡那近在咫尺的寂灭之光!
而是强行扭转了烈斩劈出的方向!凝聚了他所有力量、所有意志、所有对守望星真相执念的终极一刀,没有斩向神座,没有斩向寂灭之光!
而是狠狠地、决绝地、劈向了祁奥阳所在的那片空间!
“裂空·溯流!!!”
冰冷的刀锋并非撕裂,而是搅动!带着逆转时空的狂暴意志,狠狠地劈在了祁奥阳周围的空间法则之上!
“嗡——!!!”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亿万玻璃同时碎裂的恐怖尖啸!祁奥阳周围的空间瞬间被狂暴的刀意扭曲、折叠!她燃烧生命的金色圣焰才刚刚亮起,她决绝的吟唱还在唇边,整个人连同她周围的空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攥住、揉碎!
下一秒,在寂灭之光吞噬格瑞身影的前一刹那,在祁奥阳燃尽生命的金色圣焰爆发的前一瞬间——
那片被格瑞以无上刀意强行扭曲、折叠的空间,连同其中的祁奥阳,如同被擦除的幻影,瞬间坍缩、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她最后那声绝望凄厉的“格瑞”的余音,和他劈出那一刀时,眼中碎裂般的、深不见底的痛楚,回荡在即将被寂灭之光彻底吞噬的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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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书籍纸张特有的、陈旧而令人安心的气息。午后惨白的阳光透过半旧的蓝色窗帘缝隙,在堆满习题册和试卷的书桌上投下一条狭长的光斑。
祁奥阳猛地从书桌上惊醒,额头重重磕在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嘶……” 她捂着被撞疼的额头,茫然地抬起头。眼前是熟悉的书桌,墙上贴着几张动漫海报,角落里堆着几个毛绒玩偶。窗外传来楼下小孩嬉闹的声音,还有远处街道隐约的车流声。
是她的房间。
她回来了?
回来了?!
祁奥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带倒了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她顾不上这些,冲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梧桐树,熟悉的临河三中的校门就在不远处……一切都和她“睡着”前一模一样!
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从那个血腥残酷、如同噩梦般的凹凸大赛!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她忍不住在原地跳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欢呼!安全了!终于安全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再也不用面对那些可怕的参赛者和怪物了!
然而,狂喜仅仅持续了几秒钟。
一个银发紫瞳的身影,带着浑身浴血的伤痕和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冰冷眼眸,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毫无征兆地、无比清晰地撞进了她的脑海!
格瑞……
他最后劈向她的那一刀……那强行扭曲空间、将她送回来的、带着毁灭气息却又饱含了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巨大力量的一刀……还有他眼中那碎裂般的痛楚……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尖锐的、窒息般的疼痛。祁奥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慢慢褪去,化为一片茫然和失魂落魄。
她缓缓走回书桌前,扶起倒下的椅子,失神地坐了下来。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桌面上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面还有她睡着前留下的、被口水晕开一小片的笔迹。旁边放着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深蓝色的硬壳封面,边角已经有些磨损。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翻开了那本日记。
一页,又一页。娟秀的字迹记录着日常的琐碎烦恼:数学题好难,英语单词背不会,体育课跑800米又垫底了,体重秤上那个让她沮丧的数字,还有……对那个只存在于幻想和梦境中的银发青年的、点点滴滴的、羞于启齿的思念。
「……要是格瑞在就好了…他在的话…Σ(|||▽||| )哎呀,不行不行,心跳的好快,不能再想了……」
「……格瑞…好想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到伤害……」
「……创世神,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创世神的话,请保佑格瑞让他不要受到伤害……」
「……格瑞…阿瑞…呜……」
那些被她视为秘密、视为少女羞赧心事的字句,此刻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带着一种令人心酸的单纯和遥远。
祁奥阳的手指停在其中一页上。那是她在一次数学考试惨败后写下的,字迹有些潦草,带着沮丧和自厌:
「……祁奥阳你就是个笨蛋!什么都做不好!又胖又笨!格瑞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废物……(╥﹏╥) 」
她看着那句自我贬低的话,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鼻尖涌起强烈的酸楚。是啊,她回来了。回到了安全、平凡的现实世界。那个强大、冷漠、如同星辰般遥远的格瑞,那个属于残酷凹凸大赛的传说,终究只是她一场荒诞的梦。他们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时空壁垒。她那些可笑的思念和祈祷,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甚至……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在日记本上,洇开了蓝色的墨迹。
祁奥阳慌忙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压抑了太久的恐惧、后怕、委屈、对那个人的思念,还有此刻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被遗弃般的孤独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强装的平静。
她再也忍不住,伏在摊开的日记本上,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呜……格瑞……呜……”
眼泪汹涌而出,打湿了深蓝色的日记本封面,打湿了上面那些写满他名字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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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极其轻微、如同琴弦崩断般的空间颤鸣声,在堆满书本的安静房间里响起,微弱得几乎被少女压抑的啜泣声掩盖。
祁奥阳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并未察觉。
下一秒。
“咔啦——!!!”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最坚硬的钢化玻璃被巨力生生击碎的恐怖声响,毫无预兆地在祁奥阳身后、那片紧贴着墙壁的空地上方轰然炸开!
祁奥阳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如同被冻住般,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固!她猛地抬起头,挂着泪痕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茫然,循着声音来源僵硬地、一寸寸地扭过头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大脑彻底宕机!
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前,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呈现出蛛网般密密麻麻、狰狞恐怖的裂痕!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失控的银蛇,在裂口处疯狂地扭曲、尖啸!无数细小的、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空间碎片如同风暴般飞溅、湮灭!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浓重血腥和硝烟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从那空间裂口中狂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书本被无形的气浪掀飞,哗啦啦散落一地!窗帘疯狂舞动!桌上的笔筒、水杯剧烈震颤!
就在这空间破碎、乱流肆虐的中心!
一个身影,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带着一身尚未干涸的、暗红近黑的斑驳血迹,悍然踏出!
银色的发丝凌乱地沾着血污和尘土,狂乱地舞动。深紫色的劲装破损不堪,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有些还在缓缓渗出鲜血,有些则覆盖着焦黑的灼痕和冰霜冻结的痕迹。他手中紧握着一柄巨大的、伤痕累累的黑色长刀——烈斩!刀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却依旧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煞气!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标志性的紫罗兰色瞳孔,此刻不再是深邃的寒潭,而是燃烧着两簇幽暗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地狱之火!瞳孔深处,清晰地倒映着伏在书桌前、脸上还挂着泪痕、眼中充满惊骇和茫然的祁奥阳!
是格瑞!
他撕裂了空间!从那个正在爆发终焉之战的、法则混乱的赛场,强行降临到了她的世界!
“格……” 祁奥阳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让她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降临的身影。
格瑞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锁链,瞬间锁定在她身上。当他的视线触及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触及她眼中残留的惊惶和悲伤时,那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紫瞳猛地一缩!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怒意混合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滚烫的狂喜,如同火山般在他眼底轰然爆发!
他无视了周身依旧在肆虐的空间乱流碎片,无视了身上那些足以让常人死上十次的恐怖伤口。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拖着那把仿佛随时会碎裂的烈斩,一步,一步,朝着书桌前的祁奥阳走来。
沉重的脚步声,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硝烟味,如同踩在祁奥阳的心尖上。每一步落下,都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个暗红色的、粘稠的血脚印!
他走到书桌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将祁奥阳完全笼罩。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杀伐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格瑞的目光扫过她面前摊开的日记本,扫过上面那些洇开的泪痕和蓝色的、写满“格瑞”字迹的墨痕。
然后,他的视线重新落回祁奥阳惨白失血的脸上。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握刀的、同样布满伤痕和血迹的手。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那只染血的手,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穿过两人之间冰冷的空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姿态,轻轻地、极其轻柔地,抚上了祁奥阳沾着泪痕的脸颊。
冰冷、粗糙、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指腹,触碰到了她温热的、细腻的肌肤。
祁奥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如同被电流击中。她想躲,想尖叫,但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感受着他指尖冰冷的触感和那无法忽视的浓重血腥。
格瑞的指腹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一点点地,擦拭着她脸颊上冰冷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在擦拭世界上最珍贵的瓷器。他紫罗兰色的瞳孔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失而复得的狂喜、深入骨髓的后怕、滔天的怒意(是对伤害她的人,也是对让她流泪的一切),以及一种……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的、滚烫的占有欲。
他擦拭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当最后一点泪痕被他冰冷的指腹抹去时,他微微低下头,额头轻轻地、抵在了祁奥阳光洁的额头上。
冰冷的额头相触。祁奥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皮肤下滚烫的温度和那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
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他身上独有的、冰雪般的气息。
格瑞低沉沙哑、带着浓重喘息和一种近乎破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饱含着跨越了生死与时空的沉重力量:
“祁奥阳。”
他的声音顿了顿,额头与她相抵的力道微微加重,仿佛要将她彻底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你的祈祷……”
“我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