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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碎无数时空壁垒,终于在地球便利店捕捉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她指尖正拂过黑巧克力包装——那是大赛期间我每次重伤归来,她偷偷塞进我绷带下的慰藉。

>“祁奥阳。”我的声音撕裂了千年寻觅的尘埃。

>她回头的刹那,那双曾盛满星辰爱意的眼眸,只剩动漫粉丝见偶像的惊喜。

>“格瑞老师!您出cos好像啊!”

>她脱口而出的称谓像烈斩捅穿心脏。

>直到她本能对我做出专属牵手暗号,又在下一秒惊慌抽离——

>这矛盾的本能是时空也抹不掉的刻痕。

>我攥住她退缩的手,将誓言烙进她掌心:

>“你答应过,这手势永远只属于我。”

>带她回家的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刀锋上。

>她书架那个格瑞手办开始发光时,我抚上贴身佩戴的银戒——

>戒指中央的粉色水晶里,封印着她当年撕裂元力核为我挡下致命一击时,溅落的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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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视角·千宙寻痕**

空间的撕裂感尚未完全褪去,如同无数冰冷的刀片刮过骨骼,留下细微却持久的嗡鸣。每一次强行穿越时空壁垒,都像把身体投入狂暴的恒星核心反复灼烧、冷却、再重组。落脚点是坚硬的、带着湿滑水汽的地面。空气里弥漫着陌生的气味:雨水浸泡柏油路的微腥,远处食物过度加工后油腻的甜香,还有某种……廉价清洁剂混合着塑料制品的气息。

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坐标参数在意识深处闪烁、湮灭,早已模糊不清。眼前是巨大、透明的物质(后来知道那叫“玻璃”),隔着它,里面是刺眼得令人不适的光源,照亮排列整齐的货架,上面堆满了五颜六色的陌生物品。

疲惫。深入骨髓的疲惫几乎要将意志压垮。烈斩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背上,是唯一的锚点,提醒着我是谁,以及为何而来。千年?万年?时间在无休止的维度跳跃中早已失去刻度意义。我只记得那双眼睛——最初是狡黠灵动的黑曜石,后来盛满了对他独有的、毫无保留的爱意与心疼,最后……只剩下被强行剥离记忆后的空洞。祁奥阳。这个名字是烙印在灵魂上的焦痕,是支撑我踏碎无数个宇宙、撕裂万千时空壁垒的唯一动力。

又一个希望渺茫的坐标点。麻木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紫罗兰色的瞳孔机械地扫视着玻璃幕墙内攒动的人影。陌生的服饰,陌生的举止,陌生的语言碎片飘入耳中,如同无意义的噪音。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漫上来,即将淹没最后的理智。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前——

货架深处,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撞入视野。

心脏,那颗在无数次濒死战斗中都未曾紊乱的心脏,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骤然停止跳动!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是她!

那个刻入骨髓、融入血脉的轮廓!那头柔软如鸦羽的黑发,此刻正被便利店内过于明亮的灯光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纤细的身形,微微低着头,带着一种他无比熟悉的、在琳琅满目物品前专注又略带犹豫的神态。她的指尖,正轻轻拂过货架上几块深色包装的物品。

是……巧克力。

格瑞的呼吸彻底停滞了。时间、空间、周遭的一切噪音和光线,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抽离、扭曲、坍缩。整个喧嚣的宇宙,只剩下玻璃幕墙后那个小小的身影,和她指尖触碰着的、沉默的黑色方块。

无数记忆的碎片如同被点燃的星火,轰然炸开,带着灼人的温度席卷而来——

凹凸大赛医疗区的消毒水气味浓得刺鼻。他躺在冰冷的治疗床上,全身缠满渗血的绷带,断裂的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尖锐的剧痛,元力核因过度透支而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视野因失血而模糊摇晃。

一个轻得像羽毛、却又带着不容拒绝力度的触感,小心翼翼地塞进他紧握的拳头里。带着微温的体温,和一丝……甜腻的香气。

“嘘……别让丹尼尔大人发现。”她压得极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甜和一种强作镇定的微颤。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里,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担忧,像蒙着水雾的深潭,几乎要将他溺毙其中。她细白的手指笨拙地、飞快地将他绷带边缘掖了掖,试图盖住那露出的、棱角分明的深色包装一角。“黑巧,你最讨厌甜腻的那个牌子。补充点热量……快好起来,阿瑞。”

那微小的、带着她体温和笨拙关切的物体,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被剧痛和冰冷麻木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微弱却执着的涟漪。它带来的不是味觉的抚慰,而是一种奇异的、支撑着他从深渊边缘爬回来的力量。每一次重伤濒死,每一次在医疗区醒来,总能在绷带下、口袋里,甚至烈斩的刀柄缝隙里,发现这样一块小小的、沉默的慰藉。

而此刻,隔着一层冰冷透明的物质,她的指尖正停留在同样的慰藉之上。千年寻觅的尘埃,万年跋涉的孤寂,在这一刻被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猛然掀开!

“祁奥阳。”

声音冲口而出。沙哑,破碎,带着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剧烈的颤抖。那不仅仅是一个名字的呼唤,那是被压抑了无数时空的思念、绝望、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混合成的嘶鸣,仿佛穿越了无数个濒死的夜晚和荒芜的星际尘埃,终于抵达彼岸。喉咙深处甚至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闻声回头。

时间在格瑞的感知中被无限拉长、凝固。

那张无数次在梦境中描摹、在绝望中呼唤的脸庞,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紫瞳。

是她!分毫不差!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那微微抿起的唇……每一个细节都与他灵魂深处珍藏的影像完美重叠!一股灭顶的狂喜如同星际爆炸般在胸腔内轰然炸开,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然而,那狂喜的烈焰只燃烧了万分之一秒,就被一盆彻骨的冰水当头浇灭!

她的眼睛。

那双无数次望向他时,盛满了星辰爱意、狡黠笑意、或心疼泪光的眼眸,此刻,只有纯粹的、巨大的错愕。紧接着,那错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迅速漾开一圈明亮、纯粹的惊喜光芒——那光芒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那是……他曾在凹凸大赛观众席上,在无数狂热粉丝眼中看到过的光芒!是对着虚拟角色、对着遥不可及的偶像才会迸发出的、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感的、纯粹的距离感十足的惊喜!

“格瑞老师!天哪!您出cos好像啊!简直一模一样!”清脆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响起,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贯穿了他刚刚燃起的、脆弱不堪的心脏!

“老师”……“cos”……

这两个陌生的词汇,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捅穿了他所有的期待和盔甲。所有的激动、所有的期盼,在她那双只剩下陌生惊喜的黑眸注视下,瞬间冻结、碎裂、化为齑粉。一股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剧痛从心脏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比烈斩穿透胸膛还要痛上千百倍!

她……不记得了。

不是伪装,不是疏离。是彻彻底底的、一片空白的遗忘。那个会为他心疼落泪、会笨拙地藏起巧克力、会用整个生命去爱他的祁奥阳……消失了。被某种他无法理解、无法对抗的力量,从这个躯壳里彻底抹去了。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对“格瑞”这个动漫角色怀有欣赏和惊喜的陌生人。

这认知带来的绝望,比过去千万年穿越时空所承受的所有痛苦总和还要深重。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灵魂深处传来的、濒临崩溃的碎裂声。千年寻觅,万次穿梭,最终找到的,竟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

就在这时——

她的身体,在巨大的惊喜和混乱之下,做出了一个完全不受她此刻意识控制的动作。

那只白皙的、纤细的右手,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刻入骨髓的本能,自然而然地抬了起来。掌心向上,微微摊开,朝着他的方向。

一个无声的邀请。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跨越了身份、阵营、甚至生死的、最私密也最郑重的约定手势!

格瑞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在下一秒被注入滚烫的岩浆!那瞬间席卷而来的狂喜和尖锐的痛苦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撕裂!

下一秒,她清醒了。那双黑眸中的惊喜瞬间被巨大的恐慌、羞耻和难以置信取代。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一颤,纤细的手指猛地蜷缩,手臂肌肉绷紧,闪电般就要抽回!

不!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格瑞脑海中炸响!带着一种超越理智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本能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他绝不能让她再缩回那个安全的、将他彻底隔绝在外的“陌生人”的壳里!

就在她指尖即将彻底脱离的刹那,他冰凉的手掌如同最迅捷的捕食者,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和一种磐石般的坚定,瞬间覆了上去!五指收拢,如同最精密的锁扣,牢牢地将那只试图逃离的手禁锢在自己的掌心之下!

“啊!”她短促的惊呼带着真切的恐惧。

“你答应过的。”格瑞的声音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灼热的胸腔深处,碾过破碎的声带,带着血与火的烙印挤出。他紧紧盯着她慌乱失措的眼睛,目光沉得如同凝固的星核,“这个手势……”他清晰地感觉到掌心里那只小手细微的、恐惧的颤抖,这颤抖像细小的电流,刺痛着他的神经,却让他握得更紧,仿佛要将这仅存的、证明“她”存在过的本能刻进她的骨血里,“永远只属于我。”

带她回家的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跋涉在熔岩凝固的焦土之上,脚下踩着的不是湿滑的人行道,而是记忆里最锋利的刀锋碎片。

雨点冰冷地敲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小小的伞下空间,狭窄得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她身上传来淡淡的、属于这个世界的、某种化学香精的味道,混合着雨水的气息。这陌生的味道,无声地强调着横亘在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名为“遗忘”的鸿沟。

他握着她的手。那只手依旧纤细、柔软,此刻却冰冷僵硬,带着显而易见的抗拒和不安。这触感熟悉到令他心碎,却又陌生得让他窒息。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切割。

***

**回忆·凹凸大赛·医疗区走廊外**

刚结束一场惨烈的积分争夺战。烈斩的刀锋上还残留着对手滚烫的元力残渣,肩甲被某种腐蚀性元力擦过,留下灼烧的痛感,几处不算深的伤口正缓慢地渗出鲜血。这点伤对格瑞而言如同家常便饭,他面无表情地穿过医疗区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冰冷走廊,只想尽快回到休息区处理。

“阿瑞——!”

一个带着哭腔的、无比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疾风般扑来的力道。

格瑞甚至没来得及完全转身,一个温软的、带着淡淡玫瑰香气的身体就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冲击力让他微微踉跄了一下。紧接着,那双纤细却异常有力的手臂死死地环住了他的腰,勒得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胸前,传来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

“你吓死我了!我看到转播了!那个混蛋的爪子离你心脏就差那么一点点!呜……”她抬起头,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此刻挂满了泪痕,眼圈和鼻尖都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兔子。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尚未褪去的惊恐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泪水还在不断地滚落,砸在他沾着血污的战斗服上,洇开深色的湿痕。

格瑞的身体瞬间僵硬。他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过于外露的肢体接触,尤其是在公共场合。医疗区走廊里,几个路过的参赛者投来或好奇或暧昧的目光,更让他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紧绷。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推开她,动作却在她汹涌的泪水和那双盛满后怕的眼睛注视下,僵在了半空。

“我没事。”他生硬地开口,声音因战斗的消耗和此刻的不适而显得格外低沉沙哑。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平静一些,甚至带上一点点安抚的意味——这对习惯于沉默和冰冷的他来说,已经是极限。

“什么没事!你看你的肩膀!”她松开环抱的手,却转而紧紧抓住他受伤手臂的衣袖,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肩甲上被腐蚀的痕迹和渗血的伤口,眼泪掉得更凶了,声音带着控诉的哽咽,“还有这里!这里也流血了!都怪我……是我太弱了,没能及时……”自责和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

“与你无关。”格瑞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斩截。他微微蹙眉,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不断颤抖的嘴唇,心头那点因围观目光而产生的不适感,被一种更深的、陌生的钝痛取代。他生涩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极其僵硬地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滚烫的泪珠。动作笨拙得像是在处理一件极其精密的危险品。

“别哭。”他低声道,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妥协。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双手更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确认他的完好无损。

“答应我!答应我下次不准再这么拼命了!不准再让我……让我这么害怕了!”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命令道,声音颤抖,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格瑞沉默地看着她。那双被泪水洗过的黑眸,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清晰地映出他沾着血污的、狼狈的身影,也映出她毫无保留的恐惧和……爱。这种纯粹而沉重的感情,像烈斩的刀锋,轻易就能剖开他坚硬的防御,直抵最柔软的内核。他无法承诺不拼命,大赛的残酷不允许。但在她这样执拗的、带着泪水的目光下,拒绝的话语如同被堵在了喉咙里。

“……嗯。”最终,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一个模糊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保证的回应。

这声几不可闻的应允,却让她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她吸了吸鼻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目光落在他肩头不断渗出的血线上,立刻又紧张起来。

“快!快去处理伤口!我陪你去!”她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朝着医疗室的方向拖去,仿佛他才是那个重伤需要照顾的人。格瑞被她拽得微微踉跄,看着身前那个明明自己还在抽噎、却强撑着要“保护”他的小小背影,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沉重的责任感,悄然流过被冰封已久的心湖。

***

**回忆·凹凸大赛·格瑞的休息舱**

战斗的轰鸣和元力碰撞的爆裂声仿佛还在耳膜深处震荡,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硝烟与血腥的混合气息。格瑞靠在休息舱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闭着眼,努力平复着体内因过度透支而紊乱翻腾的元力。每一次呼吸,断裂的肋骨都传来尖锐的刺痛,提醒着刚才那场与排名前十强敌的生死搏杀有多凶险。

舱门无声滑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硝烟味和……浓郁的、属于她的、淡淡的玫瑰香气。

“阿瑞!”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扑到他的身前。那双总是盛着狡黠笑意的黑眸,此刻只剩下惊魂未定和快要溢出的泪水。她甚至顾不上自己凌乱的发丝和沾着尘土的脸颊,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急切地在他身上搜寻着致命的伤口。

“我没事。”格瑞睁开眼,声音因元力消耗和疼痛而极度沙哑。他试图坐直身体,展示自己的“完好”,但这个微小的动作牵扯到肋骨的断裂处,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骗人!”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愤怒。她猛地蹲下身,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触碰上他胸前被对手重击、此刻正被临时绷带紧紧缠绕的位置。那里的布料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浸透了大片深红。

指尖传来的温热湿意让她浑身一颤,大颗大颗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洇湿了他深色的战斗服,也灼烫了他的皮肤。

“这里……这里……”她哽咽着,语不成句,看着那片刺目的红,仿佛那伤口是开在她自己身上。她猛地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那双被泪水洗得异常明亮的黑眸死死盯着他,里面翻涌着巨大的恐惧、心疼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后怕,“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泪水堵住,只剩下破碎的呜咽。

格瑞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看到她汹涌的泪水,比刚才对手的重击更让他感到窒息般的疼痛。他伸出手,想要抹去那些滚烫的泪珠,指尖却因失血和疼痛而有些颤抖。

“别哭……”他笨拙地开口,声音低哑干涩。他向来不善言辞,面对她如此直白汹涌的痛苦,所有试图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怎么能不哭!”她几乎是吼了出来,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绝望,“每一次!每一次看到你受伤,看到你流血,我的心都像被刀割一样!我宁愿……宁愿那些伤都在我身上!”她猛地抓住他那只试图为她拭泪的手,紧紧地、用力地攥住,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她的指尖冰凉,带着恐惧的颤抖。

“大赛规则……”格瑞试图解释这无法避免的残酷现实。

“去他的大赛规则!”她激动地打断他,泪水流得更凶,“我不管什么规则!我只要你活着!阿瑞,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她几乎是哀求地看着他,眼神脆弱得像易碎的琉璃。

格瑞沉默了。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她的恐惧如此真实,如此沉重,像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他能感受到她攥着他手的力道,那种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的绝望。大赛的残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活下去的承诺何其奢侈。但此刻,在她如此脆弱又如此执拗的目光下,他无法拒绝。

“嗯。”他极其郑重地、缓慢地点了一下头。一个沉重如山的承诺。

这声回应似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紧绷的身体瞬间垮塌下来,将额头抵在他没有受伤的肩膀上,压抑的哭声如同受伤的小兽,在狭窄的休息舱内低低回荡。滚烫的泪水透过布料,灼烧着他的皮肤,也灼烧着他的心。

格瑞僵硬地抬起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迟疑了片刻,最终轻轻落下,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极其生涩地、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她因哭泣而剧烈颤抖的脊背。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承诺和守护的暖意。

***

**回忆·凹凸大赛·荆棘之森边缘**

“阿瑞!哎呦——!”

一声刻意拖长的、带着夸张痛楚的惊呼,突兀地打破了森林边缘的寂静。格瑞脚步一顿,握着烈斩的手微微收紧,警惕的目光瞬间扫向声音来源。

只见祁奥阳正跌坐在一片相对柔软的苔藓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脚踝,小脸皱成一团,黑曜石般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在浓密的睫毛下欲滴不滴。她穿着便于行动的作战短裤,露出的那一小截脚踝确实有些泛红,但在格瑞看来,那点红痕甚至比不上她平时训练时摔的跤严重。

“好痛哦……”她瘪着嘴,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好像扭到了……走不动路了……”

格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紫眸锐利地扫过她的脚踝,又看了看她脸上那过于生动的“痛苦”表情。这种程度的伤,以她的元力恢复速度和身体素质,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她摔倒的姿势也过于刻意了。

“自己能走。”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准备继续前进。荆棘之森边缘区域虽然相对安全,但也不宜久留。

“不要嘛!”她立刻抗议,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朝着他伸出双手,像讨要糖果的孩子,“抱着我走嘛~好不好嘛?阿瑞~”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能让人骨头都酥掉的甜腻。

格瑞的脚步再次顿住。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内心却在进行着无声的拉锯战。理智告诉他,这明显是拙劣的撒娇伎俩,纵容只会让她得寸进尺。但看着她那双含泪欲滴、充满期待地望着自己的黑眸,拒绝的话语却如同被胶水黏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噗——哈哈哈!”金毫无顾忌地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湛蓝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阳阳姐!你这演技也太差了吧!格瑞又不是傻子!”他一边笑一边指着祁奥阳那只有一点微红的脚踝。

凯莉坐在悬浮的星月刃上,慢悠悠地晃着双腿,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精致的脸上挂着看穿一切的戏谑笑容:“啧啧,某些人为了讨抱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哦~小可怜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嘛。”她故意把“小可怜”三个字咬得又甜又腻。

连一向沉默的安莉洁,也歪着头,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祁奥阳,轻轻说了一句:“神说……脚踝不痛。”声音空灵,带着洞悉真相的平静。

祁奥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被当众拆穿的羞窘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猛地收回伸出的手,气鼓鼓地瞪着金和凯莉:“金!凯莉!你们闭嘴啦!”然后又委屈巴巴地看向格瑞,小声嘟囔:“……就一点点痛嘛……”

格瑞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再看看她因为羞窘而泛红的脸颊和依旧带着期盼闪烁的黑眸。那点微弱的理智防线,在她这副又羞又恼又带着点执拗的可爱模样面前,彻底土崩瓦解。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如同羽毛拂过。

下一秒,在金的目瞪口呆、凯莉促狭的挑眉和安莉洁平静的注视下,格瑞迈步上前,弯下腰。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和后背,稍一用力,便轻松地将那个还在闹别扭的小小身躯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祁奥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肌肤相贴的瞬间,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和温热的体温包裹而来。格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抱稳。”他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抱着她的手臂却异常稳定。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因为计谋得逞(虽然被拆穿)而偷偷弯起的嘴角,和将脸埋在他颈窝时,那温热柔软的触感。

“哇哦——!”金夸张地拖长了音调,挤眉弄眼。

凯莉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哎呀呀,看来我们大赛第二的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嘛~”

安莉洁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似乎也弯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格瑞无视了队友的调侃,抱着怀中温软的身体,感受着她依赖地靠在自己胸膛上的重量,迈开脚步,稳稳地朝着森林深处走去。烈斩在背后安静地沉默着。怀里的重量很轻,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温度,一点点熨帖着他因战斗而紧绷的神经。那点因为被拆穿而升起的羞窘和得逞后的小得意,透过她微微加速的心跳清晰地传递过来。

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悄然掠过他冰封的紫眸深处。

***

**回忆·凹凸大赛·格瑞的休息舱(深夜)**

舱内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壁灯,投下暖黄的光晕,将狭窄的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安宁之中。白日里战斗的喧嚣、积分排名的压力、死亡的威胁,仿佛都被隔绝在这方寸之外。

祁奥阳蜷缩在格瑞那张并不算宽敞的单人床上,身上裹着属于他的、带着冷冽气息的薄毯,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和散落在枕边的鸦羽般的黑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落入了星子,毫无睡意,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坐在床沿的格瑞。

“……然后呢?那个被诅咒的王子,真的变成水晶天鹅了吗?”她声音软糯,带着一丝撒娇的倦意,却又充满了对故事结局的好奇。

格瑞手里拿着一本从大赛资料库里偶然下载的、画风极其幼稚的童话绘本。他坐得笔直,脊背挺得如同烈斩的刀锋,与舱内慵懒的氛围格格不入。他正用他那毫无波澜起伏、甚至有些生硬的语调,念着关于天鹅王子的故事。

“……公主的眼泪滴落在水晶天鹅上……”他顿了顿,目光从绘本上挪开,看向床上那个正全神贯注听故事的身影。暖黄的灯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扇形的阴影,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这画面……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紧张和无所适从。念童话故事?这简直比挑战嘉德罗斯还要荒谬。但……是她要求的。

“然后呢然后呢?”她见他停下,不满地用脚丫隔着毯子轻轻踢了踢他的大腿,催促道。

格瑞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绘本,继续用他那毫无感情的“播报员”腔调念下去:“……水晶碎裂开来,王子恢复了原形……” 终于念完了最后一个字,他几乎是立刻合上了那本对他来说如同烫手山芋的绘本,动作快得像在扔掉一件危险品。

“好啦好啦,睡前故事讲完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床边,去他惯常休息的角落冥想。

“等等!”她立刻叫住他,声音带着刚听完童话的柔软和一种不容拒绝的执拗。她掀开毯子一角,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眼睛亮得惊人,带着明晃晃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快过来抱着我睡!”

格瑞的身体瞬间僵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元力锁链捆缚。抱着……睡?这个要求比念童话更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他下意识地看向舱门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亟待处理的紧急事务。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我……需要守夜。”他找了一个极其拙劣的借口,声音干涩。

“守什么夜呀!这里是大赛的安全休息区!”她立刻戳穿他,不满地鼓起脸颊,像只生气的小河豚,“而且安莉洁说了,今晚不会有危险靠近的!神谕很准的!”她搬出了安莉洁的预言,又用那双水汪汪的黑眸望着他,放软了声音,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央求,“就抱一会儿嘛……我一个人睡……有点冷……”

她把自己缩进毯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那眼神,比任何高阶魔兽的利爪都更有穿透力。

格瑞站在原地,如同经历着一场无声的鏖战。理智在疯狂叫嚣着拒绝,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舱内温暖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起来。他看着她蜷缩在毯子里,明明床铺足够温暖,她却固执地说冷……那眼神里,除了依赖,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是在害怕白天的战斗?还是大赛本身无休止的残酷?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他坚硬的防御。他想起她白天在荆棘之森边缘,明明害怕却强撑着战斗的样子;想起她在医疗区外,看到他受伤时汹涌的泪水;想起她无数次笨拙地、却又无比执着地想靠近他冰冷世界的努力……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终,格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如同尘埃落地。他僵硬地转过身,如同在进行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他走到床边,动作极其缓慢地坐下,身体绷得像一块随时会碎裂的岩石。他掀开毯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尽量保持着身体的距离,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床垫因他躺下而产生的微小凹陷。

然而,他刚躺下,一个温软馨香的身体就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像归巢的雏鸟般,整个儿滚进了他的怀里。

“!”

格瑞的身体瞬间绷紧到了极限!全身的肌肉都僵硬如铁!少女温热的体温、柔软的曲线、还有那淡淡的玫瑰馨香,如同最猛烈的元力冲击,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手臂僵硬地悬在半空,无处安放。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声音大得他自己都能听见。

她却仿佛毫无所觉,满足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将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失控的心跳声。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像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的小猫。

“阿瑞身上……好暖和……”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窝,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战栗的麻痒。很快,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显然是安心地睡着了。

格瑞僵硬地躺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怀中是温香软玉,鼻息间是她清甜的气息,耳边是她平稳的呼吸声。这感觉陌生得可怕,却又……奇异地让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舱外是危机四伏的凹凸大赛,舱内是这一方被她的气息填满的、温暖的天地。

他悬在空中的手臂,在漫长的僵持后,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试探,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她单薄而温热的脊背上。那微小的触碰,像接通了某个开关,让他紧绷如弓弦的身体,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弛下来。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带着暖意的疲惫感悄然袭来。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她柔软的发顶。紫罗兰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凝视着舱顶模糊的轮廓,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无措、僵硬,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深深掩藏的珍视与守护之意。

***

**回忆·凹凸大赛·星月秘境**

星月秘境的夜晚,美得不似凡尘。巨大的、散发着柔和银辉的星月轮高悬于墨蓝色的天幕,取代了日月。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星尘,从星月轮上缓缓飘落,无声无息地融入下方静谧的湖水。湖面倒映着漫天星辉与巨大的月轮,水波荡漾,碎光粼粼,将整个秘境渲染成一片流动的、梦幻的光之海洋。

微风带着湖水特有的清冽气息和岸边不知名花朵的淡香拂过。四周是绝对的寂静,只有水波轻拍岸边的细微声响。

祁奥阳和格瑞并肩坐在湖边一块光滑的巨大岩石上。她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黑眸亮晶晶地望着眼前美轮美奂的奇景,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沉醉的宁静。格瑞坐在她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烈斩静静地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背脊挺直,紫眸也望着湖面,但眼底深处却比这静谧的秘境更加沉静无波,似乎在警戒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真美啊……”祁奥阳轻声感叹,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柔软,“像做梦一样。”她微微侧过头,看向格瑞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在星月柔和的光辉下,那冰冷的棱角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格瑞没有回应,只是目光依旧沉静地注视着前方波光粼粼的湖面。大赛的美丽之下往往潜藏着致命的危机,他早已习惯。

祁奥阳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她收回目光,将脸重新埋进膝盖间,沉默了几秒钟。再抬起头时,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紧张、期待和某种下定决心的郑重表情。

“阿瑞。”她轻轻唤了一声。

格瑞闻声,目光终于从湖面移开,落在她脸上。那双紫眸在星光下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祁奥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进自己作战服内侧的口袋里,摸索着。片刻后,她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两枚小巧精致的戒指。

戒指的材质在星月的光辉下流转着内敛而纯净的银光。设计极其独特,显然倾注了心血。

一枚戒指上,极其精巧地微缩锻造着一柄刀的形态——正是烈斩!刀身流畅凌厉的线条被完美复刻,甚至连刀柄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而在那微缩的刀柄末端,镶嵌着一颗极其微小的、却异常剔透纯净的绿色心形水晶!那绿色如同最深邃的翡翠森林,又带着烈斩元力的凛冽感。

另一枚戒指上,则微缩锻造着一个精致的铃铛造型——正是她的元力武器之一,圣光织愈!铃铛的轮廓圆润流畅,表面似乎还隐约可见细密的、象征治愈能量的纹路。而在那微缩铃铛的中央,镶嵌着一颗同样微小、却散发着柔和温润光晕的粉色心形水晶!那粉色如同初绽的樱花,带着治愈的温暖气息。

“这个……”祁奥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她将掌心托着戒指,朝格瑞面前递了递,目光却有些躲闪,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可爱的红晕,“送给你。”她顿了顿,声音更小了些,带着少女特有的羞赧和执拗,“我……我用大赛积分换的稀有秘银,自己偷偷设计锻造的……花了好久……”

她抬起眼,飞快地看了格瑞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泄露着内心的紧张:“我的那枚……是烈斩。”她指了指那枚带着绿色心形水晶的戒指,“你的这枚……是圣光织愈。”她又指了指那枚粉色水晶的戒指。

“它们……它们是一对的。”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却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用那双盛满了星月光辉和忐忑期待的黑眸,直直地望向格瑞深邃的紫瞳。

“一定要贴身带好哦!”她强调着,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像是在交付一件极其重要的信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摘下来!答应我!”

星月的光辉温柔地洒在她脸上,将她眼中那份纯粹的、毫无保留的爱意和紧张映照得无比清晰。晚风拂动她额前的碎发,也撩动着她此刻无比脆弱又无比勇敢的心弦。

格瑞的紫眸凝视着她掌心那两枚在星光下静静闪烁的戒指。烈斩与圣光织愈,杀戮与治愈,他冰冷的刀锋与她温暖的元力……被如此精巧而用心地结合在一起,用这永恒不变的秘银和象征爱意的心形水晶永恒封存。

一股极其陌生的、汹涌的热流,毫无征兆地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壁垒,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包裹住,剧烈地搏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酸胀的悸动。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他沉默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星尘无声飘落,湖面碎光摇曳。

祁奥阳眼中的期待和勇气,在他长久的沉默下,渐渐染上了一丝不安和黯淡。她攥着戒指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来掩饰这难堪的寂静。

就在她眼中的光芒即将彻底熄灭的前一秒——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伸了过来。动作稳定,没有丝毫犹豫。

格瑞修长的手指,极其小心地、几乎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轻轻拈起了那枚镶嵌着粉色心形水晶、微缩着圣光织愈铃铛的戒指。

冰凉的秘银触感落在指尖,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将那枚小小的戒指紧紧握在掌心,仿佛握住了一整个星河的重量与温度。然后,他抬起另一只手,伸向她一直摊开的掌心。

祁奥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巨大的惊喜如同烟花般在她眼中炸开,瞬间点亮了整张小脸。她连忙将掌心那枚属于她的、带着绿色心形水晶的烈斩戒指递到他手中。

格瑞接过戒指,动作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他微微低下头,执起她纤细白皙的左手。她的手指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他小心翼翼地、无比专注地将那枚微缩着烈斩的戒指,缓缓套进了她左手的无名指。冰凉的金属圈滑过指节,最终稳稳地停住。那一点象征着烈斩的绿色心形水晶,在她指间闪烁着微光,如同他无声的守护誓言。

然后,他张开自己一直紧握的左手。那枚微缩着圣光织愈铃铛、镶嵌着粉色心形水晶的戒指,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他看着她。

祁奥阳立刻会意,几乎是屏住呼吸,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同样无比郑重地,将那枚属于他的戒指,缓缓套进了他左手的无名指。

当戒指最终落定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无法言喻的暖流,通过那两枚紧贴的秘银戒指,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开来。仿佛某种无形的纽带被彻底系紧,将两颗灵魂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格瑞缓缓收紧手指,感受着指根处那枚小小戒指的存在感。他抬起手,紫罗兰色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无名指上那点温润的粉色光芒,再抬起眼时,目光沉沉地落在祁奥阳同样凝视着自己手指、眼中闪烁着幸福泪光的脸上。

他依旧没有言语。只是伸出那只戴着戒指的手,越过两人之间那点微不足道的距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柔的力道,轻轻地、珍重地,握住了她同样戴着戒指的手。

十指交缠。冰冷的秘银环相触,微缩的烈斩刀锋与圣光织愈铃铛在星月光辉下紧紧相依。绿色与粉色的心形水晶,折射着漫天星尘的光芒,在他们交握的指间,无声地诉说着超越生死、跨越时空的誓言。

***

冰冷的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现实世界湿冷的空气混合着陌生的城市气息,将格瑞从那些滚烫得几乎灼伤灵魂的回忆中强行拖拽出来。

指尖传来她手腕细微的颤抖和冰冷的温度。这触感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遥远。那些撒娇的软语、心疼的泪水、星月秘境下交缠的双手、无名指上交换的誓言……都随着她此刻全然陌生的眼神,被残忍地封存在了另一个被遗忘的时空里。

“这边。”她干涩的声音响起,带着迟疑和不安,为他指引方向。格瑞沉默地跟随,高大的身躯在雨伞下为她隔绝了大部分风雨。每一步踏在湿滑的人行道上,都像是踩在记忆的碎片上,尖锐的痛楚从脚底蔓延至心脏。

终于抵达那栋普通的居民楼下。感应灯昏黄的光晕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温暖,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

她摸索钥匙开门,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属于“家”的、温暖而平凡的气息扑面而来。格瑞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狭小的客厅,最终定格在书桌角落那个小小的展示架上。

那里,一个比例精细、手持烈斩的“格瑞”手办,正静静地立在柔和的台灯光晕中。塑料制成的冰冷躯壳,毫无生气。那是这个世界的“她”,对那个虚幻角色的投射和喜爱。一个可悲的替代品。一股冰冷的怒意和难以言喻的刺痛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的烈斩,他的存在,在这里,竟然成了橱窗里的观赏物?

她生疏而客套地请他进门,那刻意拉开的距离感像一层无形的玻璃,横亘在他们之间。当那个愚蠢又残忍的问题——“cosplay老师,您什么时候回凹凸世界演出啊?”——从她口中吐出的瞬间,格瑞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彻底碎裂的声音。

那声音如此清晰,如同冰面在脚下寸寸崩裂。

不回去了。

因为你在这里。

这六个字,是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从灵魂深处挤出的泣血宣言。是对千万年寻觅的总结,是对残酷现实的宣战,更是对她——无论是否记得——永恒的、无法撼动的承诺。

看着她因荒谬和恐惧而骤然惨白的脸,看着她失控的尖叫和推拒,看着她眼中全然的不信与疏离……格瑞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承受着这比任何敌人攻击都更致命的伤害。紫眸深处翻涌着滔天的巨浪,痛苦、悲伤、愤怒、执拗……最终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的平静。

直到——

嗡……嗡……

那阵微弱却清晰的嗡鸣,如同穿越了无数时空壁垒的呼唤,突兀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格瑞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猛地射向书桌!

那个塑料制成的、他无比厌恶的“格瑞”手办,此刻正违背常理地、持续不断地散发着微弱的淡紫色光芒!那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带着一种他无比熟悉的、源自元力核心的共鸣波动!

与此同时,一股灼热感猛地从他左手无名指根处传来!那枚被他用特殊元力隐藏起来、紧贴皮肤佩戴的秘银戒指——微缩的圣光织愈铃铛中央,那颗粉色的心形水晶——此刻正隔着血肉,散发出与那塑料手办遥相呼应的、温热的、越来越强烈的光芒!

格瑞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猛地抬手,抚上自己无名指的位置。指尖清晰地感受到那枚戒指在皮肤下急剧升高的温度和强烈的能量脉动!那光芒……那嗡鸣……那共鸣……

是她!

是她的元力!是圣光织愈的元力波动!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虽然被某种强大的封印层层封锁,但此刻,正透过这个与她有着某种神秘联系的塑料造物,以及这枚蕴含着她本源元力与灵魂印记的戒指,发出了穿越时空与遗忘壁垒的、不屈的呼唤!

格瑞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发光的手办上,紫眸深处,那一片死寂的冰原,瞬间被狂燃的烈焰点燃!那烈焰的名字,叫做希望!

她在这里。

她的元力在呼应。

她的灵魂……并未完全湮灭!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无论要撕裂多少个宇宙……他都要将那个被遗忘在时空缝隙里的、真正属于他的祁奥阳,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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